第47章 势不两立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umixs.info

    一方面,他每日凌晨早起,伺候王义顺起居,然后与王义顺一老一小携手揽腕到村口榆树林的空地里习学“宫廷谭腿”;另一方面,韩金镛痴心学文,每日里在学堂内用功,是所有孩子里成绩最好的,他时不时发问,也让钟先生颇感惊讶,纳闷这孩子年方十一岁,怎么能够问出这么忧国忧民、深奥的问题。

    此外,在钟先生的女儿钟芸眼里,韩金镛还有一颗好心肠。

    为了降低开销,维持学堂的吃穿用度,钟先生授课不再收费,他和钟芸祖孙二人住进了学堂的厢房,学堂孩子们的午饭也由钟芸烹饪。韩金镛上完课,便绑着钟芸下厨。经常有好事的孩子,嘲笑韩金镛做儿女姿态,不好习武却好下厨。韩金镛对此一笑而过。

    事实上,王义顺和韩长恩翁婿,也曾经就此询问过韩金镛。他的母亲韩王氏,还曾经有去学堂帮着钟芸做饭的想法。但韩金镛却以“将来做大事者,当下不拘小节!”回应。

    在韩金镛的心里,和外公练武、听钟先生教书、陪钟芸做饭,都是一等一的美事。

    但时光荏苒,这一段时间里,自觉不自觉的,韩金镛身上的能耐已经有了惊人的长进。

    关于这一点,韩金镛自己心里没底,但王义顺已经看在眼中,喜在心中。

    可有人对于韩金镛的成长,心有不甘。

    这人是谁?这人是赵德辉。

    赵德辉凭着自己年长韩金镛两岁、个子比韩金镛高、气力比韩金镛大、家境比韩金镛好,更何况还有他赵家和韩家、赵家和王义顺过往的纠纷,赵德辉总想找个机会,好好打压一下韩金镛,以来自己显出能耐,二来也给赵家长长脸,在小一辈的孩子们树立更大的威信。

    可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呢?该怎么找这个茬呢?要想让小孩儿韩金镛的颜面扫地,他该怎么做呢?

    秋分的节气就快到了,赵德辉想起了自己与韩金镛的“秋分之约”。

    看过前几回书的人应该记得,韩金镛刚刚开始习武的时候,曾经和赵德辉定下个约会,两人要在秋分当天比试比试能耐。

    孩童的话多半是玩笑,韩金镛自是没往心里去,赵德辉也是。但他一肚子坏主意,在找借口的时候,想起了这个由头。

    对于赵德辉而言,当时这次无心的约会,恰巧是个天赐良机。

    这一日午后,吃罢了午饭,孩子们都在学堂院子里的阴凉地乘凉。韩金镛在屋子里绑着钟芸刷碗筷。赵德辉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屋里。

    我得说,这是在之后的几十年人生里,以及在之前的十几年人生里,韩金镛唯一一次,被人以全身的力气,一脚蹬在后心。

    好在踹他的人不是什么武学大家,而是没什么破坏力的赵德辉。

    “你要干什么?”韩金镛反手摸了摸自己有些酸痛的后背,问道,“没招你没惹你,干什么一脚踹过来?”

    “小子,忘了么?”赵德辉嘿嘿笑出了声,“咱俩的约会到时见了,再过三天,就是秋分啦!咱俩定下的约会,就该到日子啦!”

    “什么约会?”韩金镛微微有些恼怒,问道,“即便有约会,犯得上这么没有任何原因的偷袭我?”

    “偷袭你,又怎么样?只怪你经师不到学艺不精,话说教咱武功的还是你姥爷呢!”赵德辉问道,“你姥爷就没有交给你,应该怎么避免被人偷袭么?”

    “你……”韩金镛有些要发作,但他脑子里此刻完全是师傅“大刀张老爷”张源和外公王义顺的嘱托,他知道,即便与全世界为敌,赵德辉永远是他最后的敌人,“你要怎么着?”

    “比武啊!”赵德辉笑了,“我们舅姥爷去世之后,咱俩曾经定下约会,相约秋分日当天,要比试比试相互的所学。现在日子就在眼前,你不会不认账、忘了吧?”

    “当然不会,只是咱都是师兄弟,这样分出个高下、强弱,真的有必要么?”韩金镛问道,“要知道,咱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的舅姥爷是我的师傅,算起来咱俩也算是表亲,真的要分出来谁强谁弱么?”

    “要分出的不是孰强孰弱,而是要分出来谁学到了真能耐,要知道咱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赵德辉说道,“你要是真有能耐,就用出来,你赢了我,我再发愤图强。如果你赢不了我,你自己就要发奋图强。总没有比试,大家总是自己心里暗自的美,这样怎么能进步呢?”

    赵德辉一边说,一边挺直了腰板。韩金镛发育的慢,这年华比赵德辉要矮一头,更要瘦弱不少。赵德辉平日里习惯驼背,此刻站直了身子,不但比韩金镛高,更比韩金镛壮上不少。

    “可是你为兄、我为弟,你学艺早,我学艺晚,本身就不是对等的,即便要比武,也要等我的技艺纯熟!”韩金镛小脑袋摇了起来。

    天天习武却不比武,韩金镛只以为自己的能耐距离赵德辉还要差得远,却不知道他现在的能耐,四五个赵德辉也是白饶一样。

    “嘿嘿!我说,小孩儿,咱们的师承一样,但咱的血缘不一样。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是我的父辈、祖辈都是读书人、生意人、当官的人。”赵德辉知道自己在心理、体力和发育程度上,都占了不少的便宜,他有些催促的说道,“你虽然比我小了两岁,但无论是你外公、你父亲,除了练家子就是农户,不仅有把式,还有力气,怎么算,也是比我强。如果等你真的长大成人了,咱俩再比试,你反倒是占便宜了。”

    赵德辉如是说道,却实际上戳中了韩金镛最自卑的地方。

    清末,虽然传统观念上,仍然是“万般皆下品,唯有度数高”的年景,虽然是仍然按照“士农工商”的顺序,把人们从事的行业分为三六九等,但真正说话算数的,已经是手里的铜子儿和银票。

    赵德辉把自己最得意的家族出身摆在前面,就是要埋汰韩金镛,埋汰他自幼就生活在农民的家里,没甚见识、没甚生活、没甚眼光。

    韩金镛显然是被赵德辉短暂的挑衅激怒了。

    “你说什么?”小孩儿韩金镛蚕眉倒竖,瞪起了一双小虎目,向赵德辉问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怎么了?小孩儿?”赵德辉问道,“你这就生气上脸儿啦?要知道,咱俩再怎么闹,无非是当乡本土的乡亲,往前捯三辈、五辈的,备不住还有表亲。表兄弟之间开开玩笑,说些玩笑话,比比能耐,有什么犯歹哒?有什么让你生气哒?”

    赵德辉虽然一肚子坏水儿,可是却知道如何说场面话,用面子给自己找场子,他这番话,还真让韩金镛说不出什么别的来。让韩金镛即便想发脾气,都无从发泄。

    “好吧!”韩金镛吃了个哑巴亏,点点头,“赞这就去请教师傅,请教我外公和钟先生,如果怹们两位老人家同意比试,我自会跟你有一番较量!”

    “别!别!别!”赵德辉大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

    “你可千万别!”赵德辉说道,“要知道,咱师傅你外公,拿你当掌上明珠,咱钟先生,更是把你当成了未来的孙女婿。跟他们说了,他们万一舍不得,怕我一个不留神,伤了你,伤了他们的掌上明珠、伤了他们未来的乘龙快婿,咱俩这比试,可就瞎啦!”

    赵德辉这番挖苦,让韩金镛脸上一阵发红、一阵发紫。

    “赵德辉,你说什么呢?”

    韩金镛尚未质问,在旁边侧耳倾听已久的钟芸,已经听不下去。

    “看见了没有?小孩儿?”赵德辉看到钟芸发问,更来了精神,“还没找你外公,还没找钟先生,你未来的媳妇儿,已经听不下去了,要给自己的小爷们儿讨公道!”

    “哈哈哈哈!”赵德辉身旁,几个表兄弟向来喜欢起哄架秧子,他们听了赵德辉的话,兀自大声笑了起来。

    钟芸红着脸,双眼有些湿润,终究没法子多讲,她扭过身子,不再言语。

    钟芸这样委屈的情绪,却刺激到了韩金镛。

    “别说了!”小孩儿韩金镛高声喊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就是比试功夫么?我答应你便是!比试什么,什么时候比试,怎么定输赢,全都你们说了算,我就一点要求!”

    “我的表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见韩金镛已经中计,自忖将在比试中大获全胜的赵德辉问道。

    “如果你要赢了,你想怎么着,悉听尊便。但是你要输了,以后在这文武学堂里、在村里,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人,再不允许你胡闹!”韩金镛义正言辞的说道。

    “哈哈!好!”赵德辉点点头,叫嚣道,“我说小孩儿韩金镛,咱俩可就这么说定了,再有三天就是秋分,到时候的比试,你可千万别抵赖,咱俩三局两胜定输赢,胜者自胜,输了可别抵赖!”

    “比就比!所有在场的人都是见证!”韩金镛伸出右掌,要与赵德辉三击掌盟誓。

    “好!比试之前,谁也不许跟家里的长辈说!”赵德辉伸出右掌,和韩金镛“啪”“啪”“啪”击掌三次。

    赵德辉没想到,击掌过后,他自己的右手掌、右臂,火辣辣的疼。但他心里想的明白,无论此次比试是胜是败,比武过后,老赵家和老韩家,都将自此势不两立。

    唯独让王义顺和钟先生感到欣慰的,就是韩金镛。

    这小孩儿确实是好。

    “李飞云义结双匪”的故事,也成为当年江湖中的一段美谈。

    搁下李飞云咱不再提,却说这程墨、张占彪兄弟俩,也到了要暂时分离的时候。毕竟,山寨不能一日无主,程墨要返回景云峰,继续自己的经营。张占彪也要收拾行装、整理行囊,带着自己的一班兄弟,去投奔程墨,正式入主景玉峰。

    他俩约定,五日之后,在景云峰下相会。

    毕竟,这“王氏文武学堂”的经营,一日不如一日。

    王义顺为了维持这学堂的经营,已经身心俱疲。

    有实力周济学堂日常的赵家,对此也并不上心。之前二戏钟先生后,王义顺曾经对学堂内的每个孩子施加体罚,孩子们的屁股陆续长好了,便好了伤疤忘了疼。顽劣的赵德辉,还三日一捣蛋、五日一调皮,时不时的惹出些小祸,让王义顺和钟先生挠头。

    恰巧在这个节骨眼,有江湖道的朋友,同为响马的景云峰程墨,要把自己的邻山景玉峰拱手相送。单单听这名字,“景玉峰”,风景秀玉的山峰,就让张占彪心驰神往。更何况,两家响马位居一处,进可攻,退可守,双方互为掎角之势,有了更好的战略纵深。

    这大当家的程墨又是个忠良之后,本身就与大清不共戴天,他为人又忠厚义气,浑是长相凶恶了一些,但人心却是善良,这让张占彪不再担心“一山不容二虎”的威胁。

    一件件事情机缘巧合的凑在一起,张占彪在决定和程墨结拜为把兄弟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未来在蓟州渔阳了。

    此后的几年时间里,这兄弟俩互相扶持,相互帮衬,兄弟和美,再加上李飞云之后送来的“大礼”,在之后短短的几年时间里,这支队伍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匡扶乡里,救济穷人,杀富济贫,干的都是让穷苦老百姓称道的事情,景云峰、景玉峰双峰,竟然拉起了一支几千人的队伍。这一支队伍,在接下来还发挥了大作用,咱当下暂且不表。

    顺发镖局与张占彪和解、程墨张占彪结拜的信笺,陆续送达王义顺这边,王义顺颇感欣慰。但他手下,却着着实实还有些烦心事儿。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在这趟买卖上,我也是有错误的。如果不是我失察,也不会保这贪官污吏的赃银。”李飞云说道,“此事从我这里,就此做结。张将军,您给我那些已经枉死兄弟的抚恤金,确实是不少。但我回归奉天,在您的基础上,再给出双份的抚恤,为他们的父母养老送终,保他们的孩子走正途,乐意习文的,我给他们请先生,乐意习武的,继续来镖局子里习武,如果是女儿,出嫁前再给他们一份厚厚的嫁妆。这事儿,我自会了解。”

    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这次话别,让李飞云与程墨、张占彪从一般的“道”上的朋友,发展成为真正可以交心换命的交情。以至于后来,尽管是乱世,但李飞云的镖行买卖越干越大,一直干到民国时期,都再没有一次差池。

    更不用提,张占彪本身就是清军的将军,是刀伤过八旗子弟,被拉到刑场准备开刀问斩的,若不是有真正知心换命的朋友,豁出自己的性命劫刑场砸牢反狱,这张占彪已经死了许多年。

    这一桩桩的机缘巧合摆在眼前,张占彪深知,自己在热河地面已经没有多长时间的戏能唱了。

    再转过天来,李飞云携带着镖银先行北归奉天,临走的时候,给程墨、张占彪送上一份大礼。

    “程大当家的、张将军,此次我返回奉天后,会把这趟买卖退给那辞官的师爷。他自是不会知道我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我只告诉他官道上有响马,我无力通过。让他或是再找镖局,或是自己找安保,抄近路绕行。这日子短则十五天,长则一个月。到时候,还会有另一个镖队带着这三千两黄金经过蓟州渔阳。”李飞云说道,“到时候,你们只管取镖,算是我给你们兄弟俩的一份大礼。但如果可能的话,切莫再伤人命。”

    “李镖主,您这厚礼我们无言以谢。尤其是对我而言!”张占彪深施一礼,“但我和您的顺发镖局,自还有一层血债,尽管我送上些许的抚恤金,但仍有冤仇。如果您的兄弟们有冤仇,让他们只管来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张占彪自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大家对于这一段美事,当然是认可的很。对于喽啰兵、镖师、趟子手而言,见证这一门结拜,还有额外的赏银能拿。

    这宴席从午后开始摆下,通宵达旦,一直到转天晨曦微露的时候才结束。

    按照常理说,这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响马,在某地经营许久,有了一定的声望,是不愿意轻易改换门庭,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经营的。

    但这是常理,并不适合张占彪。

    首先,张占彪所在的地方,虽有山,但山不高,没有天然的屏障;山下虽有条河,但河浅浪低,赶上旱季还会断流,没有了水,这一众人马吃喝都成为问题,难以立足。更关键的是,这里处于热河山海关附近的五十里,热河自大清开朝以来,就是重要的战略要地,朝廷或许可以容忍这里有少量的不成气候的响马,但一旦这些响马做大做强,马上会引来官军绞杀平山灭寨。

阅读金镛慕侠传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



随机推荐:打脸是门技术活炼明大秦之万代帝王都市之最强仙道重生之追爱少女火影之超级副本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