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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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或许是裴向雀那边出了事情。

    刘春久违地接到了陆郁这头的电话。他早年和陆郁合作,才在淮城站稳了脚跟。陆郁是做明面上干净生意的,也很明白事理,除了自己的事情,从来不过多插手刘春的事务,叫刘春十分安心。即使现在有了许多淮城上层的老板当合作方,可合作得最为舒心的还是陆郁。陆郁和他断了关系后,他也觉得很好,对方彻底洗白,过安安生生的日子,也免得危险。

    可这一回又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他听得陆郁说:“要你帮我找个人,价格无所谓,我要立刻见到他。”

    具体的信息已经从邮箱里发过来了,下属将事件梳理了一遍,端着电脑过来找刘春。

    刘春站起身,他的身量极高,又魁梧,像是一座小山似的,看到了文件啧啧称奇,对下属说:“哎,可真是奇了怪了,我方才听到陆老板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信吗?”

    下属坦率地摇摇头。他从前是见过陆郁的,那样的人,仿佛有再多的人命消失在自己眼前都不会动一下眉毛,又怎么会害怕?

    刘春在淮城扎根极深,人手充足,用的又是见不得人的手段,加上陆郁这边的消息畅通,很快就把来龙去脉查的清楚。陆辉没有带走的下属全都被刘春抓了起来,关在家里审问。而陆郁则亲自去干另一件事,也就是审问最后一个见过裴向雀的人——张术。

    张术被绑在椅子上瑟瑟发抖,他被蒙住了眼睛,却还透着些光亮,能模模糊糊看到来来回回的影子。

    可这样却更叫他害怕。

    因为失去了视觉,听觉灵敏得多,一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他已经憋不住心里的话,高声叫嚷着,“裴向雀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没有关系!求你们放过我!”

    一个声音传过来,“先折断他的一根骨头,大概就能好好说话了。”

    有人堵住了张术的嘴,他的心跳的很快,几近于窒息,耳朵里嗡嗡一片,不停地回响着那句话,浑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都剧烈地疼痛着。

    他被折断了一只胳膊,就像一条垂死挣扎的狗,癫狂似的抖动,却只能“呜呜”叫唤。

    还是同一个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吗?还是要再折断另一根才说实话?”

    张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他才二十岁出头,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违反法理的事,即使他刚对别人干过,也没料到会落在自己头上。

    可就在他沉浸在疼痛,不可自拔的这段时间,又被踩断了一根指骨,他尖叫着开口,眼泪和鼻涕浸透了眼前的那块布,看起来恶心极了,也不想说出真话会怎么样了,“我说,,我说,是一群人威胁我,要让我把裴向雀引到办公室去。他们就把他抓起来了!和我,和我,没关系!我被逼无奈的!真的!和我,我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翻在了地上,有纸币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的眼罩被人挑开,眼前站着一个人,他模模糊糊有些印象。

    是裴向雀的那个情人。

    那人的面容英俊,此时却像个恶鬼,“哦?那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陆郁瞥了他一眼,只觉得累,自己还真的相信裴向雀说的话,周围全是好人,可爱的孩子。而竟然没有摆了这么个□□,现在□□炸了。

    他的小麻雀不见了。

    想到这里,陆郁仅仅碾碎了张术剩下的几根指骨,又吩咐道:“随便找个理由,先丢到看守所了。”

    他可以杀了这个人。可现在太忙,处理后事需要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最要紧的,是找到自己的小麻雀。

    陆郁的理智告诉自己,裴向雀应该还是安全的,他还会被拿来和自己做交易,那些人舍不得动他。

    可**却并不是如此。陆郁需得时时刻刻想着裴向雀的安全问题才能压抑得住叫嚣的**。

    至少现在不能失控。

    刘春那边也解决了,他对着电话讲,“那都是一群软脚虾,还没打上几拳就全说了。是陆辉做的,他订的计划,现在可能正在某个码头,可他不信任这些人,只带了一个跑了。”

    陆郁似乎还是冷静的,便继续吩咐,“那就派人去查,一个一个查。”还有就是等待,等着陆辉自己联系过来。

    而与此同时,陆辉正在一个隐蔽的小码头,他那里得到了传说中陆郁放在心头的珍宝——裴向雀。

    他的身边除了那个出主意的下属,就剩下一群国际雇佣兵,出海的船和转让文件同时准备好了。

    无论如何,他和陆郁,注定是要死一个的。

    裴向雀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昏昏沉沉,只隐约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很狭小的地方,什么也瞧不清。他想动了动手脚,才发现腿脚被绑在了一起,动弹不得。

    旁边似乎有人发现他醒了,向外头传了消息,不久后便走进来一个人,拿着手电筒,恶意地朝裴向雀脸上晃了晃,看他不自觉地眯着眼,嘲讽地笑着,“这就是陆郁那个什么,小先生?”

    陆辉有裴向雀全套的资料,知道他不会讲话,也听不懂别人的话,便刻意开口,“连话都不会说,陆郁看中了你什么?”

    他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和外界断了联系,任何人都不能接触,此时正无聊透顶,就想在裴向雀这里找点乐子,便写了张纸条,“咱们玩个游戏,你写陆郁一句坏话,随便什么样的,越难听越好,我就替你松开身上的一根绳子。要不然,就踹你一脚,你觉得怎么样?”

    这张纸条放到了裴向雀的眼前,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瞧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陆辉咧开嘴笑了,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要是等明天陆郁把一切都交出来,再把一张满是恶毒话的纸条拿给对方,还是由他付出一切交换而来的心上人写的。想到那时候陆郁可能出现的脸色,陆辉都觉得快活。

    在他的示意下,旁边有人替裴向雀松了绑,放出了右手。裴向雀被绑了太久,血液不循坏,整只手都僵住了,动一动就像有千万根针扎一般,可他还是坚持在纸上写了几个词。

    没料到陆辉看了不仅没有开心,反倒勃然大怒,朝裴向雀的肚子狠狠踹了过去,“你看,陆郁果然是有病,就和他妈一样,病的不轻。好好的漂亮千金小姐不娶,倒喜欢上了这么个傻子。利害都不会分。”

    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雇佣兵头子瞥了一眼,上头写着几个词,“坏蛋”,“王八蛋”,“混蛋”,“神经病”,最重要的是,这都是形容陆辉的。

    可见这样连骂人都不会的小孩,倒是挺可爱的。

    裴向雀整个人都缩在地上发着抖,右手抱着膝盖,蜷成了一团,露出脆弱的后背发着抖。陆辉却没什么同情心,他还不解恨,要继续踢下去,却轻描淡写地被雇佣兵头子拦了下来。

    陆辉咬着牙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是为您考虑,老板。”他撇了撇嘴,接了句嘴,“这小孩这么瘦,小鸡仔似的,要是您再踢上几脚昏过去,醒不过来,怕是明天不好交货。”

    这说的倒是真的。陆辉还要留着裴向雀明日和陆郁做交易,怕这个价值千金的宝贝受了什么损伤,到时候陆郁反悔,就卖不出高价,本就不该做出这么恶劣的举动。

    可陆辉对自己的情绪控制不好,又没什么脑子,太恨陆郁,一点点小事都能挑起他的怒火,所以刚刚没忍住,现在经人提醒,才把情绪稳定下来,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好好看着他,绑起来,别给吃的。”

    那人应了一声。

    而裴向雀疼得厉害,感觉肚子里的神经一抽一抽的,几乎要昏过去,疼痛又将他唤醒。

    那个雇佣兵头子蹲下来,瞅了他一眼,看着裴向雀什么也不明白的模样,叹了口气,“唔,真是个小可怜。”大概因为他本身总是刀尖舔血,于枪林弹雨里活着,对这样的天真的小朋友要多一分怜惜,便随手帮他解开了绳索,拼了几个纸箱子,叫他躺了上去。

    有人劝他,“老大,这样不太好吧?”

    他拍了一下下属的脑袋,“你是真叫人家老板叫傻了?咱们是雇佣兵,只负责拿钱办事,对雇主不需有丝毫忠诚。他有付钱给我帮他虐待这个小孩吗?既然没有,那我这么做怎么了?再说又不可能让这小孩真跑了。”

    下属被他这段歪理所折服,连忙称他讲得好,也不敢再拦了。

    而裴向雀还是疼,那几脚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叫他疼了整整一宿。

    他也想了陆郁一宿。

    裴向雀想,他的陆叔叔会来救自己的,没什么好怕的。

    陆郁是在凌晨十二点接到了陆辉的电话。陆辉手里有着裴向雀,很明显是有恃无恐,狮子大开口,什么都想要,陆郁全都答应了下来。

    他让陆郁现在停止一切搜索活动,一旦发现有人就会立刻杀死裴向雀逃亡海外。至于交易的地点和时间会在早晨再发过来。

    陆郁叫刘春停下来,不要继续搜查,自己则吃了小半瓶安眠药,勉勉强强睡了一小会。

    第二天的天气不好,天幕低垂,厚重的云压了下来。一踏出房门,外头便下了雪,有风在海面上打着转,迎面就有雪绒扑过来。

    这是个小码头,平时的人也不算多,卸货都是零零散散的。而到了腊月,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是个适合交易的好地方。

    刘春带领着手下先下了车,和这边的人接头,将备好的船放了下去,陆郁看了一眼那艘小船,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一言不发,率先迈了上去。

    陆辉在雇佣兵的指点下,对清晨赶来的陆郁提出许多要求。船不能太大,人不能很多,最多持平,还有些细致却框死了的条件。在这样的危机之下,他那颗不太聪明的脑袋仿佛忽然变得灵光了起来,一切都准备得比以往妥当。

    陆郁站在船头,面朝着陆辉乘坐的那艘的船,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背影。他的穿着一如往常,黑西装白衬衣,袖口处坠了两颗金色袖扣,为了轻便起见摘了表,腰间揣了把枪。

    他从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了好一阵的枪,也曾去野外打猎,枪法很好,只是回了国内,见血的事情不必亲自动手,倒是生疏了一些。

    到了约定的时间,陆辉从船舱里走了过来,身旁的人拿枪死死比在裴向雀的脑袋上,陆郁的脚步一顿。

    陆辉很享受陆郁的这种状态,这是他从未做到的,想到这里,他便亲自把裴向雀抓在怀里,也装模作样地拿着枪,威胁着陆郁。

    裴向雀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长长的眼睫毛上凝着雪珠子,与深黑的眼瞳相比,白的分外明显。

    他本来是气息奄奄的,可是一看到陆郁,恍恍惚惚的眼瞳里就又有了光。

    陆郁的眉眼低敛,瞧着不远处的裴向雀,脸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没有丝毫的紧张,还安抚着裴向雀,他温柔地讲:“阿裴,别怕,我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孤身前去,刘春带着其他人站在身后,离得很远。

    陆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摆在船头的那张桌子上头,陆郁慢条斯理地拿出一份看了起来。

    陆辉有点着急了,“昨天不是都谈好了吗?无论什么样的条件都要签,你不要你这小情人的命了吗?”

    他本来就身体就不太健壮,普通中年男人的健康水平,又没有练过枪法,全靠前些天的训练,此时也忘得差不多了。陆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文件上面,更顾不上身边的裴向雀了。

    陆郁笑了笑,签下了一个“陆”字,引得陆辉伸头过来看。他心想,只要陆郁签完了这份文件,整个陆家就是自己的了,谁也夺不走。

    可惜他想的倒是很好,陆郁同他只在咫尺之间,将裴向雀一把扯了回来,另一只手早就放下笔,拿出腰间的枪,朝陆辉放了一枪。

    这一枪离得很近,打中了腹部,大约是脾脏的位置,不可能救得回来了。他身旁的几个雇佣兵只觉得事态不妙,想要再追上去,水下却钻出来几个人,朝上头开枪,后头的人也冲了上来,雇佣兵虽然价格高,单兵作战很强,可是被人海淹没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雇佣兵头子当机立断,拉上其实已经注定没救,也拿不到尾款的陆辉,就往自己准备的后路跑了过去。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愿意拿命去拼,追了一阵就放过了。

    海风吹得很大,陆郁将裴向雀横抱起来,一步一步朝车上走了过去。裴向雀的脑袋贴着陆叔叔的胸口,能听到急促的心跳声,他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昨天晚上,我没有,给陆叔叔唱歌,陆叔叔睡着了吗?”

    陆郁的心里一片安宁,至少暂时是安宁的,“睡了,睡了好久。不然你可以回去问问旁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裴向雀笑眯了眼,揪着陆郁胸口的那一小块衣服,“那可就太好了。”

    这条路很漫长,似乎走不到尽头,陆郁的手伸进了裴向雀的衣服里,指尖触摸着寻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伤口。

    他问:“我的小麻雀害怕吗?是我没把你看好,才叫别人把你拐走。”

    裴向雀疼了一个晚上,在陆郁的怀里渐渐放松下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知道,第二天,就能看到陆叔叔了。”

    他等到了,也见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裴向雀对于陆郁是全然的信赖,就如同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裴定将他锁在家中,他的生日,陆郁说的话永不会落空。

    所以这一次,即使陆郁没有承诺,他也明白,陆叔叔一定在寻找着自己。裴向雀这么想着,简直是勇气百倍,什么害怕都没有了。

    陆郁的手指拂过背后,向前头伸过去的时候,微微一碰,裴向雀半睡半醒中都疼得颤了颤。他将缩成一团的小麻雀放在车后座,掀开衣服,原来又白又软的肚皮,现在却添了一大片青紫,上头还渗着紫色的血丝。

    陆郁没再看下去,他心想,方才那一枪该再打偏一些,至少让陆辉多受些折磨后再死。

    刘春和他的手下留在这里处理后事,陆郁带着裴向雀去早就定好的医院检查。裴向雀的运气很好,肚子上虽然被踹了几脚,可都是皮外伤,没伤到内脏和根骨,只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不要再乱蹦乱跳就不会出问题。

    裴向雀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陆郁也躺在他的身侧,用长手长脚压制住裴向雀的手脚,不让他蜷缩起来。大约是由于童年缺少安全感的缘故,裴向雀睡觉不老实,还总是喜欢蜷成一团。可是他现在肚子上满是淤血,这样的姿势很可能会压迫上去,陆郁便只好亲身上阵,将裴向雀的四肢牢牢摁住。

    肚子上的疼痛,加上被压迫,让裴向雀不舒服地皱着眉。陆郁看着自己的小麻雀,一丝一丝地将他的头发捋顺,眉头抚平,像是对待再珍重不过的宝物。

    而且这个宝物现在被囚禁在自己的怀里,谁也见不到。

    陆郁露出一个笑来。

    裴向雀的病情并不算严重,也不影响行动,在家里修养就可以了。可是陆郁却在医院里待了很久,期间连工作都是由李程光送到病房里的。陆辉这件事的后续很好处理,雇佣兵本身就是个很好的借口,说是陆辉不幸被国际雇佣兵盯上了,丢了性命。而那些下属也因为经济方面的罪行被公安机关逮捕,还有张术,他被打断了好多根骨头,最后的罪名是和国际恐怖组织交易,这样的罪名,大概是一辈子也出不来了。

    这些都不必同裴向雀明说。

    养病期间,除了陆郁和医生护士,裴向雀几乎没见到一个人。日子久了,他即使是同陆郁两个人过的再甜甜蜜蜜,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天早晨,裴向雀窝在床上,陆郁在一旁工作,裴向雀软声软气地问:“陆叔叔,静媛呢?”

    他最近强制被陆郁灌了许多补汤,撒娇也不能逃过去,所以长了许多肉,连下巴不似往常那样尖尖的,瞧起来又娇又软,像是在秋天偷吃了许多果子,养得胖胖圆圆,准备过冬的小麻雀。

    陆郁一怔,放下手头的工作,偏过头,托住裴向雀的后颈,吻上了他温热潮湿的嘴唇。裴向雀只会傻乎乎地瞪大眼,他已经学会了该怎么回应对方的吻,可是一旦太过激烈,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就没办法了,这能晕晕乎乎的成了只小傻雀。

    而这一个吻格外漫长且激烈。

    裴向雀被亲的浑身发软,仿佛力气都用完了,眼底浸满了水雾,只能伏在枕头上,连脖子都直不起来。他的嘴唇很红,像是熟透了的樱桃,甜美芬芳,再不采撷就会坠落。

    可即使如此,裴向雀也没被陆郁的吻迷昏了头脑,还记着刚刚的问话,就是脑子不太清楚,“小鹌鹑呢?好久都,都没见到她了?她也,也不来看看我?”

    陆郁的眼神一暗,语调依旧温柔,随口编了个谎话,“放假了,她和男朋友都出去玩了,现在还没回来。你要把她叫回来了吗?”

    裴向雀摇摇头,他又没出什么大事,还是让陆静媛在外头和对象快乐才是正经事。

    陆郁才又笑了,他将又热又甜的裴向雀从被窝里捞出来,贴着柔软雪白的耳垂吻了吻,似乎在讲着漫不经心的闲话,内容却与表情截然不同,“我的小麻雀,你应该一辈子就在我的怀抱里头,谁也不能见你,同你说话,让你开心快乐,只有我。你的人生里头,只有我,就像现在。”

    他从前只是这样说,而现在却真的在做。陆郁断了裴向雀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不仅是拒绝了陆静媛和安知州无数次的探访请求,他也没有给裴向雀手机,不让任何一个外人进来,整整半个多月,裴向雀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陆郁。

    陆郁知道这样不对,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而裴向雀有时候会隐约察觉到不对头的地方,也被陆郁轻描淡写地糊弄了过去。

    他想要欺骗裴向雀,实在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谁让他的小麻雀这样天真,又这样相信自己。

    腊月即将走到了末尾,离过年越来越近,刘春拿了一大笔钱,又和陆郁断了联系。雇佣兵依旧在海外逃亡,陆辉的尸体不知所踪,绑架这件事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这件事都仿佛已经被淡忘了,甚至没有存在过。

    可陆郁知道这一切都没有过去。他从前是依靠理智和现实克制着占有欲的滋长,他的小麻雀好好地活着,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谁都不可能伤害到他。所以过了分的,病态的占有欲也得在这样的现实,裴向雀的快乐中低头。

    而这一回,陆辉的绑架却打破了这个过去存在的现实。

    他将裴向雀放在外头,却没能保护好他。

    如果按照陆郁原先并不算太严重的病情来看,病态的、不该存在的、暗藏于心底的占有欲或许会在和他的小麻雀漫长的相处中渐渐消失痊愈,也有可能一直存在,与理智相斗争,可是一辈子也不可能破土而出。

    而现在这个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这份见了血的**就像是长满了毒刺的花,于黑暗中愈发繁茂,对牢笼之外的裴向雀虎视眈眈。

    陆郁心底隐秘且不为人知的**在嘲讽着他自己,还不如同前世一样,将裴向雀锁在宅子里,还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是一种诱惑。

    这不是好现象,陆郁很清楚明白,他的病情越发严重了起来,**已经不能被压制住,自顾自地切断了裴向雀和外界的联系,而下一步,就是如同前世一样,将他放置在金丝笼里。

    原先陆郁的理智是可以克制**的,可到了现在,连理智都已经崩盘了,似乎被**说服。

    那天夜里,陆郁轻轻吻了吻裴向雀头顶的发旋,微微阖上眼,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裴向雀终于要出院了。他早就吵着闹着要回家过年,陆郁也依着他,回家忙着炸年货,准备除夕的饭菜,满屋子的快乐和幸福。

    大年三十的早晨,裴向雀正在贴对联的时候,忽然记起了消失许久的陆静媛,又眼巴巴地瞅着陆郁,一条一条地分析,“静媛的爸爸,生病了,也没有妈妈,其他的家人,都,都离开了,现在只有我们。陆叔叔,我们不把她接过来,一起过年吗?”

    陆郁上一回的理由不再好用,而且又是过年,他希望能满足裴向雀所有的愿望,便说:“好,过会打电话给她。”

    陆静媛早就被陆郁拒绝了无数次,这一回能够来看裴向雀,当然是立刻赶了过来。她不太明白陆郁的心思,还以为裴向雀前段时间是真的病到不能见人,将裴向雀团团围住,问了好久。

    陆郁一直在厨房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们两个。

    过了一会,陆郁端了一盘水果,陆静媛转过身去接,却看到陆郁明明是笑着的,眼神却莫名的可怕。

    那目光似乎只是在游弋,既不是对着自己,也不是对着裴向雀。

    陆静媛本来就胆子小,寒毛都竖起来了,抖着嗓音问:“三哥,怎,怎么了?”

    陆郁看着她,语调又轻又慢,“没什么,就是厨房里要有一个人帮忙,静媛,你要来吗?”

    陆静媛的背后发寒,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跟着陆郁走到了厨房。

    她心里发毛,可长期的相处又觉得陆郁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他搭话。

    陆郁随口应了几句,忽然说:“以后也多来找阿裴玩,他没什么朋友的。”

    裴向雀终于贴完了整栋屋子上上下下所有的对联,累得只能趴在沙发上喘气,而陆郁也做完了饭,将一道道菜端上了桌子,三个人吃完饭。陆郁和裴向雀都给陆静媛发了红包,陆静媛快快乐乐地收了下来,还说要枕在枕头下头。

    天色已晚,外面的天幕黑透了。陆静媛起身,拒绝了留宿的建议,她说:“今天过年,我去陪陪爸爸吧。他只有一个人,也没别人去了。”

    陆成国对她不算好,可也不坏,陆静媛觉得自己没有多爱这个父亲。可是到了最后,他的亲人都不愿意去看望他,只有自己了。

    有什么办法,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陆郁叫人开车把陆静媛送去了疗养院,又抱着裴向雀上楼。屋里空调的暖气开得很足,裴向雀热的厉害,在陆郁面前又没什么好害羞的,将衣服都脱得干净,光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去衣柜里拿陆郁的衬衣。

    陆郁一把将他抓了回来,摁倒在床上,开了一盏壁灯,借着昏黄的灯光瞧着裴向雀的肚子。

    过了这么久,那里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雪白,再也看不到一丝伤痕。

    陆郁心里一松。他咬了一口裴向雀的鼻尖,像是抱孩子的方式将他搂了起来,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放在了飘窗上的毛毯上。

    外头的彩灯闪烁,灯笼高挂,各家的灯光明亮而温暖,就如同陆郁和裴向雀家里的一样。

    就着这样的姿势,陆郁进入了裴向雀的身体。

    这太深了。裴向雀受伤至今,又许久没同陆郁再做过这种亲密的事,一时承受不住,轻轻地咬着裴向雀的肩膀喊疼。

    陆郁也没停下来,只是爱怜地抚摸着裴向雀的后颈,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最后吻了吻裴向雀混杂着汗水和泪珠的眼角。

    那是咸的,却隐隐藏着糖水的甜味。

    裴向雀软软地哼哼唧唧,从头到尾也没拒绝,只是攀着陆郁的肩膀,“今天,到今天为止,我就和陆叔叔,交往两年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期待,“到了明年,明年,以后的每一年,陆叔叔,我们还要像今年这样,对不对?”

    陆郁心头有微微的酸涩,他的小麻雀觉得现在的生活快乐又满足,是不愿意待在笼子里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灯光覆在裴向雀雪白的皮肤上,像是一层烤焦了的糖霜,陆郁忍不住舔了舔,又轻轻应了裴向雀方才说的话,“会的。以后每一年,我和小麻雀都会在一起。每一年的阿裴都会像今年一样快乐。”

    这是陆郁的希冀。

    结束过后,裴向雀只能趴在陆郁宽厚的肩膀上调整呼吸,陆郁同他紧贴在一起,缓缓地说了一个决定,“过两天我要去国外一趟,公司出了点事情。”

    裴向雀搂着陆郁的脖子,闻言皱了皱眉,“那,那陆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片刻之后,陆郁才回答,“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还要再等一等。不过不管怎么,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他现在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了,**在不停的叫嚣,要将裴向雀整个吞下去,藏起来,关到谁也瞧不见的地方,否则占有欲就会引诱他,还会出现前世的结局。

    可事实不是如此,裴向雀不会觉得那样的生活快乐,即使陆郁知道那是错的,可能也不能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因为理智也压制不住**了。

    他生病了,便决定去治病,并且在这段时间和裴向雀隔离。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会任由**毁掉裴向雀的生活,即使是自己也不行。

    陆郁怀抱着软成一团的裴向雀,表情冰冷,对着玻璃窗里的那个陆郁笑了笑,这一局,还是他自己赢了。

    总算是撑到了除夕,其实早该去了,拖到现在只是完成了裴向雀从前的心愿。那是他们约定好了的,要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的除夕都在一起。

    这只是次短暂的别离。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明天完结,应该能完结!

    在这个《金丝雀》要完结的时刻!小可爱们不去收藏一下我的新文《撒娇》!超甜超可爱!凶悍人狠话不多土豪攻x貌美坚强小明星受,主要谈恋爱,大甜文,甜度球球球收藏!

    小雀:陆叔叔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大裴:陆叔叔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小雀:陆叔叔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大裴:陆叔叔不在的第四天,想他。

    小雀:哎,月饼都无法拯救我的雀生,想陆叔叔!

    小仙女们中秋快乐!红包应该都发啦!晚安,等明天完结吧!

    李程光愣了愣,自从上次内部清理过后,陆郁基本和刘春那里的人断了联系,也算得上是和平分手。连陆辉的事情都完全没用到刘春,这一回出了什么事,要这么紧急?

    他陡然打了一个激灵,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什么都没做。自己在办公室里等着裴向雀,可是这个学弟没有一点遵守时间的概念,叫他等了一个下午。

    张术想着箱子里的钱,还有裴向雀带给自己的羞辱,仿佛连得到好处的事都心安理得了起来。

    裴向雀被绑走时,陆郁正在公司里开会。他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骤然响起,因为与裴向雀相关的安全信息有着最高权限,收到那头的指令后就将音量和闪光灯同时打开,谁也不可能忽视。

    “失踪,正在寻找。”

    陆郁的周身冷了下来,眼神里透着刺骨的寒意,五指紧紧捏着手机,对着茫然的下属说:“散会。”

    又克制着压低音量,偏头对李程光讲,“叫刘春过来,无论他在干什么,都叫他立刻过来。”

    他的笑容十分古怪,瞧起来僵硬至极,像是不得不挤出来的似的。

    张术继续笑着,又朝裴向雀招了招手,指了指书本里夹着的照片。

    裴向雀不疑有他,朝里头走了两步,刚到办公室中央的位置,身后就跃出一个身影,手掌直直地砍在了裴向雀的脖子上。

    陆郁的身体一僵,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是保镖随后传来的。

    只有几个字。

    那人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好样的,给你多加钱。”

    张术也笑了起来,他既然都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不能多要一点好处?裴向雀失踪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一提到照片,就容不得裴向雀不慎重对待。他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回去,又提前把手机捏在掌心里,开了录音功能,才敲开了张术办公室的门。

    现在还是白天,办公室却紧紧地拉着窗帘,张术并不是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而是站在靠里的书柜旁边。

    这个手机经过二次加工,一旦按下隐藏起来的按钮,不仅会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还会同时连接到保镖和陆郁的手机,发出紧急危险信息。

    雇佣兵头子眼疾手快地把手机从裴向雀的口袋里掏出来踩碎,又收到在楼下蹲守着的下属的消息,说是那些保镖已经得到消息,现在正往楼上赶,他们几个人估计拦不了多久。

    而另外几个人的神经紧绷,已经在探查周围的环境,张术脸色惨白,他听到了方才的对话,保镖来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举起手,“这里,还有条路,是前段时间为了重新装修特意开放的,可以直接到达校外。”

    那只是一瞬间的事。

    裴向雀只感到脖子那一处剧痛,忽然失去了全部的知觉,而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凭靠本能按下了隐藏在手机背后的一个按钮,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现在已经是腊月了,考试周刚过,学校里的人陆续都回家了,冷清的见不到几个人影。裴向雀住在淮城本地,也不急着回家,部里的扫尾的琐事都交给了他,其余的外地部员都走了。他一个人整理档案,无聊到神游天外,默默地想,又快过了一年了。

    距离他告白,和陆叔叔在一起,已经快有两年了。

    到了中午,裴向雀本来打算回家,却收到了张术发来的一条短信。信息内容模糊不清,只隐约说了两句和上次的照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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