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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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录音放完了,裴向雀将手机收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细细的展平,上头写了几行字。

    裴向雀的要求很简单,就两条,把卡和私吞的钱还回来。

    朱三一张长满横肉的脸气的通红,就要上来揪裴向雀的衣领,举拳要打,“你个不长心的小兔崽子,死了娘了这么要钱?那都是老子的辛苦钱!”

    他说的话裴向雀一个字也听不懂,所以非常坚定,不受别人的影响,按照自己昨天定下来的计划一步一步走下去。裴向雀的指尖停在裤兜里的手机键盘上,正准备挨上朱三的两拳再按下去,到时候尖锐的警笛声就会响起来。这周围是工地负责人的宿舍,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然后就是调解,双方各退一步,看在自己已经受了伤的份上,朱三该退的更大,最起码要把卡交出来。

    裴向雀并没有指望朱三能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

    可朱三的这一拳没能打的下去,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高呼,“警察,警察来了。”

    其实这种违规的工程队什么都不正规,风险很大,可若是往常,这种常规检查是很容易被应付过去的。可是今天不同,负责人的红包来回转了一圈硬是没人敢接,才隐约知道是出了大事。警察把这个小地方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找到一个记账本,潦草不清地写了一堆人名。

    里头有一个名字是裴向雀。

    接下来,整个工程队里的人全被请去了警局。

    裴向雀被塞进了罐头一样拥挤的警车后头,透过一根根铁栅栏,他能看的见前面坐了两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裴向雀很害怕,他年纪小,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就到了要被警察抓走的地步。不过无论怎么样,在摇摇晃晃的路途中,裴向雀总算明白,自己恐怕要失去这份工作了。可他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老家也不行,那里不是他的家,而是裴向龙的。工地里那一个小小的地方,勉强能容得下他一个人居住的地方,反而是能够让裴向雀安心的家。

    裴向雀想着想着,就难过了起来,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躲在一个小角落里。

    所有人都被关在了这个小房间里。才开始,大家都焦虑是为了什么事被带到了这。后来有警察过来说了,把所有人的信息都统计一下,就可以离开了。

    统计的过程太漫长了,一个接着一个地出去再回来。百无聊赖之际,朱三甚至想起了裴向雀,那个傻子竟然敢管自己要钱。

    于是他决定就在这里教训一下裴向雀。

    朱三以前也因为打架斗殴进过局子,很明白这里的规则和底线,可以打架,只要不出格。他拨开一群在工地上的狐朋狗友,将裴向雀从人群后来揪了出来,扔在地上,甩手就是一巴掌。

    裴向雀在人高马大的青壮年面前几乎没有反抗的力气,他想要挣扎,却被旁边看热闹的人招呼着摁住了手脚,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巴掌,脸上迅速地浮起了一个手掌印。

    陆郁回过头,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周遭的气息迅速地冷了下去,脸上如染了一层冰霜,只听得声音幽冷,“我竟然不知道,明安警局的看管是这样松懈?犯人随随便便就能动手欺负人了?”

    陆郁常年身处高位,气势惊人,私底下还有些不太干净的手段,话语间更添了一丝血腥气,连陈局长这样的人都不太撑得住,心里涌起一阵寒意,赶忙打起了电话,叫人赶紧止住了里头的动静,将裴向雀安置在了一个单独的地方。

    陈局长态度有点尴尬地请罪,“刚刚是我们的错,没料到这事,陆先生以为,现在该怎么处置?”

    屋子里的灯光昏暗,陆郁身量高挑,面容英俊而冷漠,脸上的神情没人能瞧得清,又轻轻一笑,长眉轻挑,像是很宽容平和似的,“我不懂法,不知道在警局里斗殴该是个什么罪名。这里头总共三十四个人,怎么处置,只能劳烦陈局长费心了。”

    李程光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局长连声应了下来。

    待出了这个房间,李程光落后了两步,陆郁忽然停了下来,影子在地上摇摇晃晃,漫不经心地吩咐,“刚刚是哪几个人,你去找陈局长把名单确定下来,交给刘春。等他们从里头出来,”陆郁顿了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也不要出人命,打断两只胳膊就行了。”

    刘春在淮城是很出名的,是一把锋锐的沾满血腥味的刀,为上层人士办事,李程光早有耳闻。可他毕竟在陆郁身边时间短,不太得信任,接触到的东西不多,还从来没有和这些人打过交道,这是头一回。他之后在陆郁身边待了许多年,很得信任。

    李程光作为一个敬职敬业且十分向上的助理,恭敬地朝陆郁弯了弯腰,答应了下来。

    该怎么讲?有人动了裴向雀,那是陆郁心尖上的人,哪怕是重生之前,陆郁自己也从没动过裴向雀一根手指头。

    他非常不高兴。在外头等了一会,打了个电话。

    而在小房间里,陈局长特意安排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女警察,带着毛巾和食物进去安抚裴向雀。

    陆郁隔着一扇玻璃窗,看到裴向雀缩在过分大的靠椅上,惴惴不安,半只手掌捂住了脸,估计是疼的厉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的脾气很软,骨头却硬。陆郁非常清楚,和裴向雀在一块很多年里,除了床上,裴向雀没哭过几回,所以格外招人心疼。

    那位女警察知道裴向雀是个很重要的人,上头仔细交待过了。她从外头得到了消息,眼前这个孩子不会说话,细细思索了一番,写下了一行字,推到了裴向雀的面前。

    “有人找你?”

    是谁?谁会找自己呢?

    裴向雀攥着纸,紧紧皱着眉,心里有一丝希冀。

    陆郁自成年后便搬出了老宅,许久未曾归家。昨晚深夜回来,指明了和陆成国有话要说。这一大清早,陆成国才醒,便得了这个消息,要和陆郁见一面。

    陆郁置若罔闻,折下了一支才开放的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打湿了修长的手指。他将那支花妥帖地安置在白瓷瓶中,才好脾气地笑了笑,眼神却是阴郁的,“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见父亲。”

    管家和一众园丁仿佛都不敢直视他的笑容,向后退了小半步。

    转身离开前,陆郁又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对一旁的园丁叮嘱,“这些花开得都不好,我不喜欢,全都改种白色百合吧。下次回来,我要看到百合花开。”

    陆郁撂下这句话,径直朝陆宅内部走了过去。

    陆成国的书房在二楼,陆郁站定在房门前,扣起指节不紧不慢敲了三下。

    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陆成国站在窗户旁,虽然快六十岁了,可头发乌黑,保养得很好,没有丝毫老态,仿佛青春才过去不久。

    陆郁却知道他活不长了。

    陆成国面色严肃,刻意维持着作为父亲的威严,“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可惜他在陆郁面前一贯是没什么威严的。

    陆郁笑了笑,没有恶趣味地戳穿他,只是平淡地叙述,“我在宁津接了个活,很要紧的工程,时间又不短,得亲自去盯着,淮城这边的事得先放一放。”

    陆成国眉头紧皱,“你在淮城这边好好的,怎么又去宁津?年轻人心性不稳,不扎根下来怎么能做事?”

    他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绝对多于陆郁,可又明白那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没半个陆郁顶用,陆家的事是最要紧的,所以不愿放手让陆郁离开。

    陆郁并没有拿他的话当一回事,他抬眼瞥了瞥陆成国,“我三天后要去宁津,事情都交接好了,你让老大或者老二去,估计他们都很乐意效劳。”

    他只是告知陆成国自己的安排,并不是征求意见。话说完了便不顾陆成国青黑的脸色和怒斥声离开了,下楼的途中正好遇见了一个人,长得同陆成国很像,是陆家的老大,陆郁同父异母的哥哥——陆辉。

    陆辉比陆郁大十岁,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看起来有四十岁的年纪,正恶狠狠地瞪着陆郁,半点不遮掩眼里的恶意,问:“你回来干嘛!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陆家目前一家六口人,关系十分错综复杂,堪称豪门典范。陆成国年轻时与陆郁的母亲秋子泓相爱,娶了她发誓要相爱一生。可陆成国的爱情太浅太薄,像薄雾一样,时间久了便蒸干了。他开始尝鲜,这在豪门甚至不能叫做出轨,因为连个固定的小情人也没有。秋子泓读书时本来是个烈性女子,坚强又独立,一朝结婚却仿佛被金钱迷了眼,珍珠失去光彩褪色成了鱼目,也学着其他豪门太太一般掩饰太平,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位置,维持这段婚姻便好。

    可这样表面安稳的日子却没能过的长久。

    秋子泓结婚多年却不能怀孕,去医院查了患有不孕不育。陆家需要继承人,陆成国更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包养小情人了。他的情人里先后有两个生出了孩子,都是男孩,陆成国不能让陆家的继承人背负一个私生子的不雅名声,打算等两个孩子长大一些,谁的资质出色便确定下来身份,同秋子泓离婚,另娶孩子的母亲。秋子泓一边苦苦哀求,一边做试管婴儿。终于,她怀上了陆郁。

    而由于多年的精神压力,陆成国的绝情,两个情妇在自己面前的冷嘲热讽,秋子泓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后死在陆郁九岁的时候,陆郁肖母,精神状态自小不佳,整个陆宅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不敢多提。

    陆成国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没有将情妇扶正,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他们在陆宅里一起住了下来。

    这么一个“家”,听起来着实是个笑话。

    陆郁也觉得挺可笑的。

    “你以为你能待多久?”陆郁连脚步都不曾顿一下,轻描淡写地回答,“没多少日子了。”

    陆成国死后,这里就是陆郁的地方了。

    陆郁死的那年三十三岁,现在他二十四岁。他一生做了许多恶事,却没有下地狱,反而由死至生,回到了九年前。

    对于陆郁来说,他的人生只分为两个阶段,遇到裴向雀之前,和与他相遇之后。

    而如今,他身在九年前,一个尚未遇到裴向雀的时候。裴向雀如今还不在淮城,他在宁津。

    陆郁坐在车厢后座,看着越来越远的陆宅,微微阖眼,想起了往事。

    说起来,他和裴向雀相处的最后一段日子是在退婚之后。

    退婚后的第二个小时,陆郁便向媒体公开了这件事,时间正好赶得上当天的头条新闻发布。

    陆郁在书房里待到助理拿到今天的报纸,上面一行大字写着“陆氏与项氏千金婚约破裂,背后究竟有如何隐情!”他将这篇胡诌乱扯的文章从头看到尾,却不生气,甚至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意,然后叫管家找个机会悄悄塞到裴向雀面前。

    从头围观到尾的助理在心里摇头晃脑,认为自家老板是彻底栽了。不过,这件事是早有预兆的。要不是搁在心尖上的人,谁会推了重要的合同,只为电话那头的人稍稍哑了的嗓音。

    到了晚上,陆郁去给裴向雀送饭的时候,裴向雀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泛着粉红的指甲尖摁在报纸上。

    那抹红又轻又薄,陆郁莫名地想要吻上去。

    裴向雀似乎组织了好久的语言,低声问:“是真的吗?”

    陆郁装作不经心地看了报纸一眼,“骗你做什么?”

    裴向雀的眉头还是紧皱着的,像是还有什么想问却说不出口的话。陆郁只觉得他思考的样子也十分可爱,忍不住顺从内心的欲望,低头咬住了他的指尖,牙齿落在指甲盖上,微微用力。裴向雀不疼,只是有些痒。他涨红了脸,缩手回去,憋了好半天,“陆郁你,你真讨厌。我都忘了想说什么了。”

    陆郁一只手摁住了他,“仔细你的胳膊,别闹了,乖乖的。”说完,他端起放在一旁的饭菜,举到裴向雀的身前。

    良久,裴向雀点了点头,张开嘴,将饭菜咽了下去。等吃完了饭,陆郁在一旁收拾碗碟,裴向雀揪住他的衣角,问:“你,你昨天是不是没有睡觉。今天早点睡,我给你唱歌。”

    陆郁一怔,像是心上被人戳了一下,又甜又涩,“真乖。”

    他明白,自己的金丝雀心甘情愿地回到了笼子里,不会再妄想离开了。

    可陆郁却发现不满足于只做一个饲主了。他希望裴向雀不只是被动的承受,而是会为自己哭,自己笑,为自己快乐或难过。

    他爱上了裴向雀。

    这是他这辈子头一回用“喜欢”或者是“爱”这样柔软又虚无的词语形容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关系。

    陆郁从不相信人心里有什么情感能够胜得过利益,可如果这个人是裴向雀,他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打算在秋子泓的坟墓前坦诚一切,和裴向雀告白。即使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是裴向雀不喜欢自己,陆郁也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们总会相爱。

    不过他没料到没有以后了。

    那一天陆郁亲自开车带着裴向雀,途中遇到一辆疲劳驾驶的小卡车,直直地向陆郁的车撞了过来。陆郁本能地向右打方向盘,裴向雀却自己扑了上来,挡在了陆郁身前。

    逼仄的小空间里满是铁锈一般的腥味,陆郁在狭窄的车厢内摸索着抓住裴向雀的手,掌心满是滑腻的鲜血,他只希望那是自己的。

    他瞧见裴向雀紧皱着眉,雪白的皮肤失去血色,近乎透明,像是百合的花瓣,青色的筋脉在皮下微弱地起伏。裴向雀没什么力气地咳嗽了几声,模模糊糊地喊着疼。

    陆郁紧抓着裴向雀的手,他此生从未如此紧张过,看到裴向雀染红了的白色衬衣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只能徒劳无功地想要堵住裴向雀身体上的伤口,可是没有用。

    他的声音在发颤,骨节抖得厉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别害怕,别睡过去,你不会有事的。”

    裴向雀眨了眨眼,努力听明白了他的话,很相信似的点着头。他伤得很严重,随着血沫一起咳出来的是内脏的碎片,暗沉的血从伤口涌出来,将整个狭小的空间都浸透了,陆郁想堵也堵不住。

    陆郁想,他没有办法。

    裴向雀深色的瞳孔里渐渐失去了光彩,他费力地抬起头,想要再看一看陆郁,伸手碰了碰陆郁的脸颊,张开满是血腥味的嘴唇,磕磕绊绊地说话,“你,你别哭啊。我这么疼,都没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陆郁才知道,原来自己哭了,原来自己也会流眼泪。

    陆郁冰凉的眼泪落在裴向雀的眼窝里,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仿佛连裴向雀也在流泪。

    他问:“为什么要救我?”

    裴向雀睁大了眼睛,磕磕绊绊地回答,“就是,就是什么也没想,就挡住了。”

    陆郁一怔,又接着问:“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喜欢陆郁。”

    这句话他说的含糊,裴向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对于喜欢这样表示浓烈情感的词非常陌生,难以理解,此时又失血过多,脑子更转不过来,可看着陆郁那么着急,只觉得这个回答十分重要,只好依靠本心说出几个字,“我,我不……”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今天份的情话,记在账上啦!以后陆叔叔要还哒!

    大裴:总感觉有些不妙……

    话说,裴裴快成年了……

    开学啦,发红包啦!前六十和随机四十!如果有因为晋江抽了或者评论被回复顶到后面导致没发到红包的情况可以告诉我,会补发的!

    感谢园园园,20342154,24054475的地.雷,非常感谢啦!感谢小仙女们的评论和订阅,一人一个么么啾!晚安!

    朱三一直不觉得裴向雀只是语言障碍,他的耳朵喉咙都好使,却不会讲话,又听不懂别人的话,不是个傻子是什么,顶多算是个听话的傻子。朱三甚至认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带着这么个傻子出来做工,吃苦受累,多受一点孝敬,也是应当的。

    可没料到裴向雀不仅不感恩戴德,还敢把他说过的话录下来,和他对质。

    那是他的金丝雀。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十分爱怜,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在触碰什么漂亮而娇弱的花了。

    实际上只是个看不清的人影罢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裴向雀打定主意和朱三摊牌。他将朱三叫到了角落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打开手机,放了录音,空旷的工地里清清楚楚传开了他自己曾说过的话。

    朱三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他伸脚碾碎了鞋边的一块碎土,还没等录音放完,尖着嗓子笑了一声,“裴向雀,你是老子带出来的,就这么算计老子当做回报的?”

    裴向雀置若罔闻,明亮的眼睛动也不动,瞧见朱三的动作,只是稍稍退后了一步。

    才出了小区, 陆郁就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位陈局长的。

    他看了一眼手下才整理出来的名单, 说:“陆先生,这次抓的人里头,有您说的那个人。”

    陆郁一怔, 十指抓紧了手机外壳,指节几乎勒出了青白,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平常有十分的克制, 也抑制不住此时的心情。

    陆郁停了好一会,终于转过身,准备吩咐接下来的话,没料到监视器里却起了动静。

    有人对裴向雀动手了。

    陈局长的那个心腹能言善道,一路上把情况都讲了,这件事也算是办的妥妥当当,没有半点差错。

    陆郁一进房间,目光就落在了那块不大的显示屏上。那个房间里挤满了工程队里的工人,裴向雀的个子不大,身材瘦弱,缩在墙角,在模糊不清的监视器里几乎是瞧不清的。陆郁走近了一些,指尖点在显示屏上,仅仅是一个指头的大小,都足够遮住全部的裴向雀了。

    李程光好半天才干巴巴地应了下来,问:“您不过去看看那间吗?”

    陆郁眉目低敛, 似乎是流连地看了里头一眼才踏出了门槛, “不必了,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简直就像,像是迫不及待要去见情人的年轻小伙子一般。

    人的本能都是一致的,陆郁也是人,他知道今天不能和裴向雀见面,可还是忍不住。

    不过三十分钟,陆郁的车就停在了警局的一个隐蔽的入口。陈局长派了个心腹去接了两人进来,单独安排了个房间,里头有一块显示屏,连着裴向雀在的小房间的监视器。

    “掉头,去明安警局。”

    挂断电话后,陆郁低沉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李程光微微转过头,瞧见令自己愕然的一幕,自家老板抬着下巴照着模糊的车窗, 稍稍整理了一下领带。

    今天的裴裴和陆叔叔也是甜到蛀牙!

    陆郁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 很合适。”他的话一顿, 将另一把钥匙撂在桌子上,清脆的一声, “你把我的东西搬到隔壁那间去。”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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