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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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如此深刻期盼着,真心实意地许下愿望。

    这是裴向雀向自己过世的母亲许下的第一个愿望。这么多年以来,他吃过那么多苦,也只愿意同她说自己过得好。如果母亲在天上看着自己,就请他保佑自己最珍贵的陆叔叔。

    那些话随着风飘散在了冰冷的空气里,陆郁偏过头,瞧见裴向雀傻乎乎地朝自己笑,和个小傻子没什么两样。

    他蹦蹦跳跳地朝自己走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自动自发地挽上陆郁的胳膊。

    这里是田埂上的小路,车子开不进来,须得穿过村庄到达村口,车子停在那里。

    接近年底,正是炸年货的时候。

    村庄里家家户户都在炸年货,到处飘着炸货的香味。裴向雀吸了吸鼻子,带着些感叹,“我从前,从前都没吃过,热的炸年货。”

    他不讨家里人喜欢,除夕又要来坟上,年货是才炸好热乎乎的时候最香,冷了就要储存起来留着做菜。其实也不是多好吃,只是一直得不到,才分外渴求。

    陆郁笑了笑,“因为他们不好,对你也不好。等会去了,我给你炸。”

    裴向雀的嘴都快要笑成了花,心里很开心,还是忍不住劝自己的陆叔叔,“可是,可是,炸那个油烟很大,很累的。”

    陆郁捏了一下裴向雀的脸蛋,终于有了些肉感,手感很好,“那怕什么。”

    两人慢慢走到了车子前面,陆郁问,“马上要离开这里了。阿裴,还要去看裴定吗?”

    裴向雀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等陆郁又说了两遍才听明白,很认真地说:“不去。陆叔叔,已经把我,我的抚养费付了,我和他,那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陆郁一怔,替他开了车门,“那倒也是。”

    无论是长大了还是现在,裴向雀的性格里都有非常决绝的一部分。他很心软,也很能容忍,对待曾经对自己好过的人像是只可以任由欺负的小麻雀,无论如何都不会反抗挣扎。可实际却不是如此。

    他是有底线的,而且底线就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失。就如同前世裴向雀也曾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因为陆郁不允许,他再也没有说过,甚至连提都不会再提。即使陆郁欺负他,在床上,或者什么别的地方,他至多讲一句,“陆郁,坏蛋。”。等到下一次,还是会展开柔软的身体,任由陆郁的欺负和放纵。

    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陆郁曾经碰到过,他要结婚,裴向雀知道了,却没有向他要解释,或许不要结婚的承诺,他只会说,“我要离开这。”即使陆郁把他关起来,他也不哭不闹,而是找机会跳窗离开。这不是威胁,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然后去做的。

    那时候陆郁不是从窗户旁边把裴向雀背起来的,他的金丝雀拖着骨折了腿,一步一步挪到了围墙边,还要想办法翻墙离开,最后被保安发现,报告了上来。

    陆郁太明白了。

    就如同现在,他彻底对裴定失望,又还完了自己该还的一切。从此之后,和裴定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陆郁揉了揉裴向雀的后脑勺,似笑非笑,“这么软的小麻雀,内里脾气怎么这么硬?”

    裴向雀还迷迷糊糊的,“硬,硬什么?”

    他现在特别期待回家,炸年货,过年,这一切的前提是和陆叔叔一起。

    陆郁当然没有炸年货的经验,幸好也是两个人闹着玩,图个热闹。陆郁派人问了裴向雀家长那边的一般炸什么,又给了比钱,拍了一位非常熟练的老奶奶炸年货的全过程,看了几遍才算了解。

    陆郁和裴向雀只是吃着玩,所以没打算炸多少,便要追求品种丰富,初步定下了有炸锅巴,小炸,糯米圆子,肉圆子,炸豆腐,还有些蔬菜裹上面糊炸出来的,仿佛什么只要过了油就会被施加魔法,变得好吃。

    用来炸的锅巴是陆郁找人从当地那位老太太家买的。因为这种锅巴是当地村子上用灶台大锅煮饭的副产物,最底层米饭结成了一层硬锅巴,牙口不好的都很难咬动,又舍不得扔。便要在晴天晒干了储存起来,用油锅大火炸,过了油后就变得金黄酥脆,入口香甜。

    裴向雀很馋这个。

    等李程光将材料收集好了都送过来,也到了腊月二十六了。

    陆郁将一切准备就绪,开了油锅先炸锅巴和小炸,小炸是一种炸了的面食,陆郁先揉了面,加好佐料,切成手指的长度,一条条放入油锅里,指头长的扁面条迅速翻滚膨胀,再立刻捞起来沥油。其实没什么技术难度,就是要手熟,能够判断什么时候捞起来就足够了。

    油锅太热,陆郁在这边忙的满头大汗,才炸完了一锅小炸,门铃声却忽然响起,是对面的。

    裴向雀听到了,嘴里还含着吃的,满手都是油,随意地擦了擦,就急匆匆地跑过去,从猫眼里看到个背影,有些熟悉。

    他说:“是,是贺,贺先生!”

    陆郁一皱眉,“别开。”

    可惜裴向雀的手脚太快,已经开了门,贺原转过头,耸了耸肩,“难怪找不到陆郁的影子,原来在你这里。”

    裴向雀牢牢地记着这是陆叔叔的好朋友,便松开门把,当他进来。

    贺原朝气蓬勃地搜寻了一下屋内,终于在厨房发现了陆郁的踪影,一句“哈喽”还没说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郁现在的模样和往常大不相同。他从前一直是风度翩翩的,常年西装革履,装扮得体。而现在却卷着袖子,套了一个过短的粉蓝色围裙,头发向后撸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贺原从来没瞧过他这个模样,笑得停不下来。

    贺原走到厨房的门槛前,似乎是很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前的油烟,“哎呦,这是在干啥?”

    陆郁处事不惊,不紧不慢地朝油锅里下锅巴,刺耳的油炸声响起,几乎淹没了他说的话,“没看到吗?给我家阿裴做吃的。”

    贺原:“啧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裴向雀端着小碗站在一旁,贺原不要脸地趁他不注意拿了一半,大口嚼着吃了,夸赞着,“咱们陆三少的手艺真是不一般不一般,好吃好吃。”

    裴向雀都懵了,陆叔叔为自己炸的东西瞬间少了一半,心很痛,委委屈屈地看着陆郁。

    陆郁一边捞第二锅一边嘲讽贺原,“要脸不要脸,和小孩抢东西吃。”

    贺原:“不要脸。谢谢。”

    陆郁差点没放开厨具,就把他扔出去,幸好裴向雀深明大义地拉住了陆郁,很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这就算,算我送给贺先生的吧。”

    他们俩都是陆郁亲近的人,他此时很放松,本着公平正义的原则,第二锅为裴向雀分了一大半,贺原只有三根。贺原立刻抗议陆郁的重色轻友,陆郁嘲笑他,“不劳者不得。”

    贺原指着裴向雀问,“他劳了啥?”

    陆郁朝裴向雀那边看了过去,小麻雀的脸颊鼓鼓囊囊的,明显塞满了吃的,“你能和阿裴一样吗?他站在那里,就能鼓励我继续做下去。”

    贺原对他这种区别对待可耻地屈从了,不过还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着单纯的裴向雀和他一起干了起来。两个人套着一次性手套在厨房靠外的地方搓圆子。他们俩都是手笨,捏圆子都能弄出来稀奇古怪的形状,最后彻底放飞自我。裴向雀尝试着捏小麻雀,贺原则想着刚刚交往的那个小姑娘,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胳膊细长,最后捏出来有巴掌大小,肯定是炸不熟的,只好忍痛放弃。

    陆郁凑过来看了一眼,在裴向雀的耳畔鼓励,“捏的还挺像,待会炸给你自己吃。”

    裴向雀心里一凛,这岂不是同类相残的惨剧,又舍不得毁了,只好想,吃就吃吧。

    贺原看着他们俩,满脸都是嫌弃。

    不过最后他没有吃到这只捏的四不像的小麻雀,而是进了陆郁的肚子。

    等这么闹腾了一下午,裴向雀也累了,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因为今天吃的太油腻,陆郁煮了晚上的粥,贺原也终于收敛了笑,和陆郁进了里面的房间。

    他是才从淮城来的,看看陆郁这个神经病最近病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再找个医生,顺道再说说淮城的事情。

    外面的天都暗了,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贺原的表情有些严肃,“你最近到底有没有看医生?”

    陆郁的眉目低垂,坐在椅子上,“没有。”

    贺原一听这话就来火,骂了一句,“你要命不要命了。不才喜欢上人家,也不想着天长地久了?”

    “要命。”陆郁点了点头,目光柔和,“可是不必去看医生了。阿裴,他的歌声就足够让我睡着了。”

    贺原愣了,他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玄妙的事情,“你可别蒙了我,难道谈个恋爱还是万能的,能治病?”

    陆郁知道他不相信,便慢条斯理得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说的有理有据,把贺原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只能尝试性地问:“你讲真的?”

    陆郁说:“骗你做什么?我这么喜欢他,难道想早死吗?”

    贺原一想,“也是。”

    又感叹,“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以后可千万别分手,他是你的命。”

    解决完一直担心的事,也就是陆郁的病,贺原明显松了口气,连说话都轻松了许多,调侃着说:“真的,现在淮城谁都知道周宁是你爸属意的儿媳妇,就指望着她把你追到手,早点回淮城。可是你爸千盼万盼,周宁连快过年了都没把你弄回去,他最近很不高兴,聚会上也不提周宁了。你打算怎么办?”

    陆郁撑着额头,漫不经心,“不怎么办,周宁来相个亲,骗了这么久,他们也不是傻子,早应当被发现了。只是一直不相信罢了。不过没关系,过了年,我再把这边的事收个尾就该回淮城了。”

    贺原笑了,“也是,你不在,陆家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听说陆辉偷偷摸摸回来了,陆修他妈也不老实。”

    陆郁都拿这些当笑话听。

    裴向雀的睡姿不好,在沙发上睡得不老实,翻了个身,差点摔了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忽然醒过来。

    周围的一切都被收拾好了,只是没有陆叔叔。

    他爬起来,摇晃了一下,揉着眼睛,朝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两个人的声音。

    裴向雀能认得出其中有一个是陆叔叔的。和同自己说话刻意放慢不同,陆郁的语速很快,在裴向雀的耳朵里只能留下一道影子,他本打算离开,不打扰两人的对话,却忽然模模糊糊地听了几个字。

    “周宁”,“相亲”,还有别的。

    裴向雀对周宁这个词记得很深,他特意朝李程光问过,李程光偷偷摸摸告诉他,让他千万不能被陆郁知道。

    她是陆叔叔的那个相亲对象。

    裴向雀忽然就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他和陆郁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都快要忘了,陆叔叔的世界不仅有自己一个人,他那么好,别人见上一面,也会喜欢上他。

    如果陆叔叔也喜欢上了别人,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连表白的机会都不再有。

    至少,至少,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即使没有结果,也可以再尝试,而他也没有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歪,陆叔叔吗?是我,小雀。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可不可以先给你盖个章,在脸颊上,脖子上也行,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

    大裴:那……我也要一个。

    小雀:我们俩先商量好,你要哪里?

    大裴:要嘴唇吧,毕竟我亲过。

    小雀:……歪,陆叔叔,在脸颊上给小雀盖个章,拜拜。

    大裴:!!!!

    感谢小可爱们的地雷,明天就告白啦,晚安么么啾

    “就是,这个人,我的陆叔叔,你的,你的儿媳妇。他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他。”

    裴向雀的笑容明亮而活泼,声音又刻意放低了许多,“请您,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好好的,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顺心如意。”

    大约由于牛奶是甜的,裴向雀很满意,心满意足地眯起眼,好半天才打下一行字,“那很好啊,当陆叔叔的腿部挂件。”

    那人也笑了,拿着他喝完了的空杯子离开。

    只要是和陆郁在一起,无论是什么,裴向雀都觉得很好。他从透明的玻璃墙看进去,陆郁正坐在最前面,裴向雀的视力很好,能看到陆郁微微皱着的眉。

    陆郁和裴向雀都没有约定,却仿佛说好了的一样,过年将会在一起,不会分离。

    在裴向雀的记忆里,没过过什么好年。每一年的记忆都是在向母亲的坟前奔波间度过的,谁也不喜欢他。可今年不一样了,他有了陆叔叔。

    除夕当天去祭拜裴妈妈是行不通的了,陆郁提前带着裴向雀去了。裴向雀是个很乐观的人,他现在过得这样好,又有喜欢的人,希望在母亲面前表现出快乐的自己,在坟前叽叽喳喳说了许久,还趁没人注意偷偷指了指站在远处的陆郁,对着裴妈妈的墓碑,轻轻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陆叔叔站在光里, 那么好看, 闪着光, 像是金子做成的。”

    真心话都动人。

    裴向雀攒了许久,将真心话攒了好几页纸,同日记本放在一起,翻着从前记下来的陆叔叔, 打算一点一点的整理,把情书写出来。

    而陆郁似乎敏感地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偏过头,转到裴向雀的方向,松了眉头。

    裴向雀没能当多久的腿部挂件。他放假本来就放的晚,陆郁又提前为自己放了假,就不必再去公司,而是在家里窝着了。

    那人写,“按照字面意思来说,就是总是你总是腻着他,就像是挂在陆先生身上一样,难道没点别的想做的?”

    至于另一个意思,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少年不必抱大腿,老板自己都把脖子送上去了。

    他的温柔只由裴向雀独占。

    裴向雀的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破茧而出, 不能等待。只好把草稿纸往前翻了几页,找到了一小处空白, 偷偷摸摸地写下一句。

    日子过得很快,怀着不可见人的心思,克制着虚妄的欲望,裴向雀终于迎来了寒假。

    最高兴的是,他可以成天和陆郁待在一起了。与暑假不同,裴向雀还是有选择性地去公司,现在可是背着书包,每天早晨和陆郁一同坐车去公司,晚上再一道回来。若是陆郁开会,他就在外面不远处的休息室等着,腻人得厉害。这样下来几天,裴向雀的名头在整个公司都传遍了。加上他脾气软,笑得可爱,公司里的女职员都爱逗他,替他送牛奶的时候调侃,在手机的备忘录上写,“再这样下去,裴小少爷都快成了老板的腿部挂件了,可了不得。”

    裴向雀端过热牛奶,双手捧着,抿了一口才放下来,也写:“什么叫腿部挂件?”

    徐旭帮他逛完了学校周围大大小小的精品店,精心挑选,才挑出一份合乎心意的信封。

    裴向雀并不太着急。除了这个,他还有一项更加隐秘的事情,连安知洲和徐旭都不曾说。

    自从又偷得一个亲吻, 裴向雀的心安定了下来,不急不缓地继续写自己的情书。这是一项十分隐秘的工作,旁人, 或者最要紧的陆郁在的时候是不能动笔的。

    而这些时间又占了他生活中的大半, 裴向雀便抠着细碎的时间, 加上他又不善言辞,只写真挚的话,所以只有偶尔才写下来两句。

    有一次, 陆郁在陪裴向雀写作业,他就站在温暖的壁灯下面,灯光昏黄,陆郁整个人被笼罩在里面,模糊了深刻的轮廓, 脸色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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