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畏龙止儿啼(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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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铃咯咯笑着又摸了一把姜不和的头,嘴里叼起猎哨,众人这就起行。她性情活泼,和姜不和玩闹一阵,又一刻不闲着地和吴疾拉家常:“我爹和温澡温掌陵是义兄弟,小白龙算是我小叔叔……”

    这事吴疾已经听白鹿归说过,不过听萌妹再说一遍也无妨。他自然品不出解铃这话里有意让他安心的意味,关注点在人际关系上:秋鹰的师父是小鹿的二师兄温澡,温澡和拐儿岭掌门同辈,所以解铃和秋鹰同辈……

    好吧,这关系总算理顺了!等等,所以按秋鹰的说法,李星涵和秋鹰同辈,那作为李星涵师父的班采必然和温澡同辈,又为什么要叫小鹿“师叔”?也不对啊我擦,毕竟班采名义上是班狩的徒弟!?……吴疾把自己绕得脑热,把疑问抛给姜不和,姜不和在传音里回道:“当年十三龙陵不收女弟子,班狩也就不曾给班采排辈分,师徒关系有实无名。待班采做了掌陵,秋鹰这一辈弟子许是不好和她师姐师弟地相称……”

    吴疾听懂了潜台词:领导升了职,以前的白师傅自然就变成了小白。

    他左耳听着姜不和这头的八卦,右耳听到解铃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小叔叔头一回带姑娘回来,连我爹都被惊动了,让我来凑个热闹,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吴疾露出佛系微笑,和蔼地问解铃:“……小铃铛啊,这金羽是怎么用的?”

    她声音本就悦耳无匹,这样温柔婉转地叫一声“小铃铛”,哪怕名字不是小铃铛的也想应上一应。解铃茫然地止住话头应了一声,反应过来才捂住脸颊,惊道:“咦?小吴姑娘怎地知道我的小名?”

    吴疾看了一眼姜不和,更加温柔道:“……我猜的。”

    解铃又“哎呀、哎呀”地感慨了几声,拿起腰间挂着的金羽道:“这东西用法多得是,这头一条,就是用它才能打开猎场的禁制。若是没带金羽的,就过不了抱鼎画的缩地阵。等到用着的时候,我再慢慢教小吴姑娘。”

    四人边聊边走,围着发现脚印的地方从小圈走到大圈,仍不见第二个脚印,而且除了最开始看到的那几条冰下的小鱼,连诸如蛇虫鼠蚁之类的小型活物都没见着。眼看着越走越远,解铃停下脚步,把猎哨从嘴里拿出来,疑道:“既然是长了脚的东西,就没有不留印子的道理啊。”

    吴疾说:“也许这东西不是能飞,就是能跳,就是不肯好好走路?”他举目四顾,“而且飞的还挺高。”

    ——周围都是挂雪的树林,挤挤挨挨的十分密匝,要是真有这么个庞然大物飞起来,是决计不会脑抽到在缝隙只容小型鸟类的密林里硬飞的,起码飞行线路要高于树冠才行。吴疾想到这里,心随意动,身体随风而起,飘到了最近一颗高树上,拨开枝枝叶叶往树干上看。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竟然一下子就在树皮上发现了一大块鲜红脚印,赶紧伸头朝下面招手,“这儿有东西。”

    解铃紧跟着飞上来,惊叹道:“小吴姑娘修行几年了?”

    “得有五年了?”

    解铃惊呼一声,“才五年,风诀已经起得这样好看了!”

    被萌妹夸奖了一下飞行姿势,吴疾十分受用,谦虚道:“主要是没别的可练,光练这个,手熟而已。”

    “哪能呢,旁人哪怕学你单练五年风诀,也绝不如你。”解铃吐吐舌,“话说回来,小吴姑娘的师父不教别的么?”

    “没师承,都是瞎练的。”

    解铃正要去看那块血印子,闻言目光又转了回来,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咦?……那吴姑娘想不想去我们那里走一走?”

    这就有企业面试邀请了?吴疾一愣又是一乐,“行啊,到时候约日子。”

    解铃得了他这句话,美滋滋地去看那血印子,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风狸子的爪子印。”说着又伸手比了比大小,“怪了,也比平常的大上好多。”

    风狸的爪垫子可不会像狗见尸一样流红汗,吴疾百无禁忌,伸指在爪印上刮了刮,凑到面前一看,看不出是不是血,倒是看出了别的,“这脚印上也有祟气。”只不过十分微弱,应该是留下有一段时间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要说这脚印和之前的那一枚不是同一种东西留下的,共同点也太多了。

    正在这时,下头的姜不和突然提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齐齐往下看,只见姜不和朝着一丛灌木小跑过去,白鹿归跟在后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两人一前一后的从树上飘下去,吴疾在前,最先看到了白鹿归拦住姜不和,用剑鞘拨开那从灌木,露出了一只干瘪的黄毛兽爪。

    吴疾快步走上前,问:“什么东西?”

    白鹿归垂眸看了看,“狗见尸。”说着让到一边。

    他这么一让,吴疾就看得分明了:灌木里头趴着一具干瘪的兽尸,生着一只皮毛稀疏的耷耳狗头,有如老人谢顶,脖颈奇长。因为天寒,倒没怎么招虫子,只不过身上竟然有大大小小无数个窟窿、有如蜂窝,看得人皮紧,而且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乍看就像个狗皮筒子,扁的不能再扁。仔细看它“血迹斑斑”的锋利四爪和口腔,正是个狗见尸的尸体,而且大小绝对正常,踩不出之前那种大脚印。

    面对这么一具尸体,正常人都很难保持食欲。解铃噫了一声,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正要拉吴疾,却抓了个空——吴疾居然不退反进,拾了根粗树枝去拨拉那尸体!

    解铃一脸震惊,想对白鹿归使眼色,白鹿归却根本没看她,而是全神贯注地低头看着尸体。尸体已经有点黏在地上了,吴疾微微运劲,把树枝插到尸体下面掀了掀,把尸体起出来一点,“还真是,就剩皮了?”

    白鹿归说:“我来。”

    吴疾嗯了一声,松开了手。解铃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吴疾又在地上找了根长树枝!那头白鹿归握住那根树枝微微运力,把尸体掀了起来翻了个个,果然背面也全是窟窿。两人一边一个,十分和谐地一起翻弄尸体,吴疾拿着树枝戳进一个窟窿,往上挑了挑,说:“里头都空了,这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连骨头都没了。”

    解铃:……

    吴疾浑然不觉解铃精彩的脸色,继续说:“又是血脚印,又是干尸的,我怎么看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你说这附近会不会还能找着更多尸体?”

    白鹿归道:“应该有。顺着这个方向再往前找。”

    这两人站在一起,光看脸是交相辉映,比画出来的还好看十分,如果不是一起翻尸体……解铃心情复杂,前头吴疾和白鹿归已扔了树枝,准备继续往前走了。

    四人往前没走多久,果然又发现一只死鹿,同样身上全是窟窿,里头被掏得一干二净。自从这头死鹿之后,再往前就逐渐有越来越多的动物尸体,有挂在树上的,也有死在地上的,同样是死状惨烈,而且发现的尸体越来越新鲜,肯定是找对了方向。因为目标指向明显,四人也没再停下来找脚印,一路跟着尸体的痕迹加快了脚步。

    吴疾一路都在脑袋里翻书,食性如此的邪祟不少,可都是开一两个洞吸髓食肉就罢了,哪有一戳就把猎物戳成筛子的?没有一个对的上号的啊。正低头想事的时候,白鹿归突然停下脚步,说:“前面有人。”

    吴疾也跟着住了步,顺着白鹿归的视线看过去。树林里都是一片灰绿苍白,更显得前头林间几抹锦绣衣袂十分扎眼,果然是有人已经走在他们前头了。

    解铃也看到了那几个人影,大眼一瞪,“怎么这么偏的地方也有人来?是哪个山门的?”

    吴疾一阵牙酸:是哪个山门的,还用问吗?光看那股华贵劲儿就知道是谁了。姜不和知道一点内情,这就传音过来,轻声说:“咱们掉头?”

    吴疾传音回去:“掉了好几回头,做贼的成了我了。”

    解铃见白鹿归和吴疾都不说话,左右来回看他俩:“咱们是跟他们打个招呼,还是各走各路?”

    只是还没等他们下决定,对面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前头那群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折了回来,朝吴疾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双方距离不远,对方显然已经看到了吴疾一行人。

    解铃哦了一声,牵着姜不和道:“走走走,这回咱们俩挨紧点,保管不叫你再受冲撞。”

    也不知道姜不和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带妹光环,总能得到妹子的特殊关照。他这会儿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正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干果,毫无压力道:“谢谢解姐姐……”

    解铃:“咦!小吴姑娘也知道狗见尸吗!”

    吴疾没想到纸上谈兵也能谈对路,当然他也是照本宣科,不是实践出的真知,“书上看过,其实是瞎猜的。”

    如果真是狗见尸,也怪不得解铃没往邪祟上头想。狗见尸三字源于民俗,以往老人迷信,说狗见尸则丧、猫见尸则起,说的就是谁家新死尸体被狗看见了,家里还得再死一个。狗见尸这名字虽然邪门,其实并不是什么邪祟,只不过是因为它头吻似狗、又性喜食腐,被普通人当作不吉利之物,因而得了这么个名字。

    解铃道:“可不是不太像,哪有这么大的狗见尸?”

    吴疾在脑子里翻了翻读过的邪祟百科,无果。“有什么邪祟是手爪子长得跟狗见尸一样、也会踩出血脚印,而且体型还有……”他对着那脚印脑补了一下,“……这么大?”

    他先看解铃(毕竟是专业度最高的驯兽世家),解铃咬着手指一脸为难。再看白鹿归(专业度最高的除魔卫士?),白鹿归收回按在姜不和背上的手,摇了摇头。“再多找几个脚印来看。”

    而在这个世界里,正因为“祟”的存在,所谓的“妖魔”确实是人类的天敌,两者天然不能共存;比较耐人寻味的是,唯一能解除“祟气”的是修行人的神通,并且人在入道之后,会对祟气有一定程度上的感知和免疫——

    就比如现在,在那枚鲜红爪印显现出来的一刻,吴疾“嗅”到了一股浓郁的祟气,眯着眼捏住了鼻子。

    在场众人的感受显然都差不多,全都微微皱起了眉。修行人闻到祟气,就跟普通人闻到死老鼠味一样,总归不太让人愉快,但却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毕竟只是一枚脚印,而不是邪祟本体,这阵祟气冲了一下鼻子便四散开来。但此刻还有唯一一个“凡人”在场——小姜不和瞬间脸上浮起一层青黑色,身体软倒了。

    根据书上的描述,狗见尸口中“常有血涎”,足底会流“血汗”,所过之处会留下鲜红的脚印。血脚印这东西,令人观感不佳也再正常不过,更给民间传说增添了一分恐怖色彩。吴疾看到这一段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汗血宝马,人家不也流血汗吗?血脚印只能说明狗见尸有可能真是犬科,汗腺集中在了舌头和脚垫上,只能靠“常有血涎”散热了。

    眼前这枚脚印,无论是爪趾数量,还是四深一浅的痕迹,都和书中所载的狗见尸血脚印一般无二。但是,这里头还是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吴疾疑道:“不是说狗见尸只比家狗高两头吗?这脚印的尺寸看着有点不太像啊……而且狗见尸不是邪祟,哪来的祟气?”

    那头姜不和打开纸包,里面装着一小堆小红伞似的干果。解铃见缝插针地说了句:“快吃吧,这林檎旋是拿好糖渍的。姐姐给你赔罪啦。”说着笑嘻嘻地摸了摸姜不和的头。

    吴疾在解铃说话时正在看那脚印,越看头越低,干脆直接蹲下去,伸手划了一下,从那脚印上捏起几片鲜红的冰粒子。他奇道:“这是狗见尸的脚印吗?”

    吴疾在十里不同天差点交代小命, 就是拜十不像尊者散发的“祟气”所赐。如果要给所谓的“祟气”定义,那么它应该是一种无色无味、没有实体、但确实存在的东西;既像是某种隐秘的邪恶天赋, 又像是一种辐射,天然附着于部分魔法生物身上,有如一种被动光环,就算拥有它的生物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接近这层光环的人类加速衰弱死亡的进程。而这个进程有多快, 取决于人类被“祟”侵染的严重程度, 接触的邪祟越凶猛, 受害者就会死得越快。

    以往吴疾认为瞎编影视里所谓的“仙魔对立”、“人妖殊途”是毫无科学依据的生造概念, 同样作为造物演化的智慧产物, 你凭什么说人家妖魔鬼怪就是有害的?总得拿出个它们确实跟人类水火不容的章程吧?

    姜不和声音发虚道:“已经好了。谢谢哥哥姐姐。”

    白鹿归看向解铃,“怎么回事?”

    解铃正忙着从褡裢里摸出个小纸包,塞进姜不和手里,一边说:“这一带原本有很多风狸子,此物最恋巢,等闲不挪窝的。这半个月我进猎场去找,连个影子都没有,掏着的窝都成空窝了。这事反常,非得是有什么东西逼得风狸子搬家不可。我就找我爹爹借了这猎哨,想找找有没有什么痕迹,”她拈着那枚“鸽子蛋”晃了晃,“我昨天就找着这么个大脚印,瞧着是个大家伙,这不就想带你来帮忙把它抓住么。我当时见着的脚印可是干干净净的,许是旧印子,祟气都发散没了?光看这脚印的形状,就没能往邪祟上头想……”

    白鹿归反应最快,在姜不和刚有动作时就伸手扶住了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姜不和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黑烟,脸上的青黑色慢慢褪了下去。解铃低低惊叫一声,弯腰把住姜不和的手臂,“是我之过,没想到真是邪祟。小弟弟没事吧?”

    吴疾因为知道内情,方才没想到姜不和这会儿作为一个普通屁孩会“被祟气所侵”,回过味儿来之后,差点也被姜不和极其真实的演技给绕进去,赶紧摸了摸姜不和的头,慈祥地关切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吴疾曾经试图对这个世界的魔法生物(包括植物)进行归类。如果以他的前世认知为标准, 一切不存在于他以往知识体系中的动植物都应该归于魔法生物类, 但它们当中显然有一些不符合“常理”的存在,例如蜜翁——这种生物除了拥有神奇的学舌能力和漫长的寿命之外, 没有任何魔法技能, 唯一看起来有些门道的、极具可塑性的声带还是为了觅食而进化出来的——照这个属性看,说它是生活在温带地区的变种金刚大鹦鹉也行啊, 怎么就能把它归类成魔法生物呢?

    这话吴疾没法找人理论, 因为在这个世界的人的认知中, 无论是鸡鸭牛马还是鬼怪妖魔,人们早已经习惯了它们同时存在, 就像没有人会有意识地去区分黑猪和白猪的本质区别一样。

    但在这些看起来有些混乱的生物类目中, 有一个特殊的属性能够帮助修士区分拥有超凡力量的非人生物究竟是“有害”, 还是“无害”——那就是“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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