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别矫正过来，大的反而把话说顺了，听得一旁的女佣和管家都不由抿嘴笑了起来。
元凉墨皱了皱眉，黑漆漆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认真，“是，葡萄。”
凌卿音终于将嘴里的糖咽了下去，迷茫地眨了眨绿莹莹的大眼睛，然后用一看就是现学现卖的语气，奶声奶气地重复道，“是，葡萄！”
听见小家伙终于口齿清晰地说清楚了，元凉墨这才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低头勤勤恳恳地开始剥起了葡萄。
这对元凉墨来说已经是个熟悉的工程了，很快地就剥好一个递到糯米团嘴边，谁料凌卿音这次却推开了一直很垂涎的葡萄肉。正在她皱眉有些疑惑的时候，小家伙反推着她的手递到了她的嘴边，一本正经地嘟着婴儿肥道，“小姐姐，先吃！”
虽然其他人都很感动这“互相谦让”的一幕，然而看着糯米团那滴溜溜转着，透出几分天真的狡黠的猫眼，元凉墨心里知道，糯米团其实是担心自己这时候没有先吃，到时候又会跟之前吃糖一样，抢她的葡萄吃呢。
唇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
这个笑容被随时关注着她的柳可欣第一时间捕捉到，不由也露出了舒心的表情。
虽然知道糯米团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但不想再惹哭小家伙的元凉墨，还是纵容地将这颗推来推去已经不太“好看”的葡萄肉咬了进去。
——果然很甜。
凌卿音见她吃了，顿时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灿烂笑容，然后张开嗷嗷待哺的小嘴，扒着元凉墨的手臂等待投喂，甚至因为迫不及待整个身体都快扑进了她的怀里。
大概是也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元凉墨干脆又将糯米团抱了过来。那熟悉温暖的小身体一重新落入自己怀里，她之前一直无意识皱紧的眉突然舒展开来，那随之舒展的五官似乎看上去也没以前那样阴暗了。
“好了凉墨，音音不能吃那么多葡萄的，不然到时候可是会牙疼的。”见女儿大有要将这一整盘的葡萄都喂给音音的架势，柳可欣不由哭笑不得地连忙阻止了她，说着还不忘温柔地对正吃得乐不思蜀的小团子询问道，“是不是音音，妈妈有没有这样对音音说过？”
头顶颤巍巍地竖起一根呆毛，凌卿音咬着手指心虚地左右瞅了瞅，“音音，嗯……不知道！”
见没有妈妈的身影，小团子顿时理直气壮地否认了。
柳可欣：“……”怎么办，好想笑。
“咳嗯。”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假咳一声，柳可欣强作严肃脸，“真的吗？那我可要打电话给妈妈了哦，问问她是不是没有告诉音音不能吃多葡萄。”
凌卿音呆毛应景地弯成问号形状，“麻麻，发发？”
“发发？”那是什么？柳可欣茫然了一瞬，又作深沉状，“嗯，发发。”
是她很久不与孩子接触了么，为什么感觉都听不懂音音的话呢/(tot)/~~
“不打，电话。”而这边也不知怎么就听懂糯米团话的元凉墨，听见母亲要打电话给那个让自己抵触的女人，不由冷漠地瞥了一眼她，“不，喂。”
终于知道音音口中的“发发”是什么意思，又想到女儿本来就怕阿颜带走音音，柳可欣不由有些羞愧地干笑一声，连忙附和道，“嗯，嗯，不打电话，哈哈……”
凌卿音眨着大眼睛来回瞅着两人，圆滚滚地有着一种猫咪般的好奇，显然没听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是乖乖地应了一声，“音音，不吃，葡萄了。”
“音音真乖，好孩子，”刚夸完这句，柳可欣便看见小团子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糖球？拆着包装就想往嘴里塞，连忙满脸黑线地伸手阻止了她，温柔地威胁道，“音音是想牙疼疼吗？吃了那么多葡萄又吃糖，牙里面可是会生虫虫咬你哦。”
凌卿音：“……”
元凉墨：“……”
见两个孩子互看一眼，又默契地移开视线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可疑，柳可欣心里不由迟疑了一下，“怎么了？”
元凉墨自然不会回话，似乎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凌卿音则将头羞愧地埋在了小姐姐怀里，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柳可欣将疑问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杨阿姨，阿姨立刻心领神会地悄悄上前弯腰与她咬耳朵。
说什么呢？比如看那颗糖球的包装似乎很眼熟，似乎家里就有这样的糖球，又似乎这种糖球其实挺少见……等等等等，一不小心就说出了什么秘密呢。
柳可欣：“……”所以，音音今天到底吃了多少糖？
——不会好友刚把孩子交代给自己，音音就要因为凉墨无限制供应的糖球和葡萄而闹得牙疼吧？？？
“葡萄。”
噗。
她又笑了笑，然后让女佣去把早就准备好的果盘端了出来，然后看着小心翼翼地将音音放到沙发上，然后伸手去拿果盘的元凉墨，眸色不由越发柔和下来。
心理医生说得对，之后她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她要有足够的耐性。而且又有音音在，她相信凉墨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以后哪怕没有她和丈夫也会过得很好。
“噗噗！”
“噗噗！”
“葡，萄。”
“噗噗？”
不过如果不是凌小姐，大小姐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下楼了吧？
这么想着，几乎是看着元凉墨长大的阿姨心头不由有些发软，还好大小姐遇见了凌小姐，终于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了，想必有凌小姐陪伴之后，大小姐早晚都会走出来吧？
“凉，凉墨，你是在找什么吗？”
小团子突然从元凉墨身后探出头来，一脸激动地用小手指着果盘里的葡萄，嘴里吐出模糊不清的话来。
元凉墨沉默了一下，端过果盘转身认真地教导她，“葡，萄。”
元凉墨又沉默了下来。
不过就算这样柳可欣也满足了，如果不是音音，凉墨甚至都不会走出房间，更别提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杨阿姨提心吊胆地在后面看着大小姐那有些僵硬的背影，却又怕强行接过凌小姐会惹大小姐发脾气，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时关注着不让大小姐摔倒。
她看着那个乖乖呆在大小姐怀里，丝毫没有会被丢出去的危机感，还笑得兴高采烈的孩子，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幸好凌小姐不像其他孩子一样那么活跃，否则早就从大小姐怀里挣扎地掉下去了。
柳可欣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对着她笑了笑，“你想找什么告诉妈妈好不好？妈妈可以来帮你找，但是你不说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帮你找呀。”
元凉墨沉默了半晌，终于在糯米团歪头好奇地看向自己时，嘴唇蠕动了一下，不情愿地干巴巴吐出了两个字，“葡，萄。”
柳可欣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凉墨你是想要葡萄呀，是给音音吃的吗？”
而正坐在沙发上的柳可欣，则有些激动地看着女儿走过来，见她在围绕客厅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将视线投到自己身上，不由小心翼翼地柔声问道。
元凉墨那双黑漆漆的凤眸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她，一声不吭。
于是等柳可欣送走程瑾颜，坐在客厅等待着孩子们出来时，小团子已经被元凉墨哄好了。
凌卿音亲昵地抱着小姐姐脖子，含着糖球的脸颊鼓鼓的，脸颊上的泪痕也被细心地擦干净了，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元凉墨面无表情地抱着怀里的糯米团走出房间，站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冰冷阴鸷的视线赶走了一旁想接过糯米团的杨阿姨，自己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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