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杨鹤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圣旨上，崇祯帝出乎意料的对平定凉州叛军的杨鹤，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对立下赫赫战功的周垣，只给了一个正六品文官荣誉称号，奉直郎，有品级而无职掌。之所以这样，与朝中大佬的阻挠，有着很大的关系。
这些朝中大佬很多是杨鹤的死对头，在听说凉州叛军平定之后，不是敬佩仰慕爱，而是羡慕嫉妒恨，“杨鹤那厮，一定是在弄虚作假糊弄朝廷。千把人的军队，怎么可能攻占像凉州这样的军事重镇。就是撒谎，也该靠谱一点。”
幸亏监军太监秦漠的密报到达紫禁城及时，否则，御史们的那些乌鸦嘴，足以让周垣的功劳化为乌有。现在，连监军太监也看不下去了。“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朝中衮衮诸公多误事也。”
“公公所言极是，有功不赏，有罪不诛，”杨鹤苦笑道，“虽唐虞犹不能以化天下。”
张公公将一份邸报交给杨鹤，“后金兵自通州东行，攻克香河，进逼永平。正月初四日黎明，城破，副使郑国昌自缢于城上。知府张凤奇等皆死。接着陷滦州，知州杨濂自刎，太仆寺卿冯运泰先遁。再攻抚宁，参将黄维正力守，四日不克。转攻昌黎，还永平。”
“陛下要求杨大人，克期进剿古浪峡的叛军，打开进入河西走廊的通道。”
“臣遵旨。”
骊靬城堡
“我立下赫赫战功，崇祯皇帝给了个六品的虚职，让人心寒呢！这个人的格局实在太小，最终会坏了大事。”周垣听杨嗣业叙述了一遍凉州城近期发生的情况，笑道，“光让马儿跑 ,还不喂马儿草。他这个皇帝，正如，大萨满所预料的那样，我看是当到头了。”
“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陛下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国事要紧。”杨嗣业说道，“总督大人要我此番前来通知兄弟，做好进攻古浪峡的准备。”
“进攻古浪峡？我没空。”周垣一脸的不以为意，“我的大部队还没有休整好呢！”
“再说了，总督大人说一声进攻古浪峡？，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去了。他还真把我当做开朗活泼，温柔热心，调皮可爱，喜欢交朋友hello kitty了。不去，不去。”
hello kitty是谁？
连这个你都不知道？她是一只头上有红色蝴蝶结的粉红色的小猫。你问我猫为什么是粉红色的？我也不清楚，你最好去问Kitty的第一代设计师清水侑子。
“算我遇人不淑、交友不慎。我看错了你。”杨嗣业一脸愤懑，起身欲走，“没有想到，你也和那些尸位素餐的朝中大佬一样鼠目寸光。”
“杨大哥，别介。”周垣一把拉住杨嗣业，“几天不见，脾气还见长了呢！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给总要给我些准备的时间不是？再说了，我手下的这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很多都是最近投降过来的新兵。我总要调教一番。”
杨思夜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为啥春节期间不训练？我听说你一直让他们无所事事,除了搞什么忆苦思甜，就是吃肉喝酒看大戏？”
“官军是什么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那些士兵,以前整天的吃不饱，穿不暖,一个个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让他们休息，吃好喝好。就好比是大病初愈的病人.总需要调理一番好，身体才能慢慢的痊愈。”
大年初九，三边总督杨鹤，见到了绕道陕西行都司镇番卫过来的大明朝宣旨太监，“张公公从北线过来，一路上风尘朴朴，要不要先去驿馆稍作休息？”
“谢了，杨大人，咱家还另有要事。宣旨以后马上离开，就不用再麻烦了。”张公公站在香案前，扯着尖利的嗓子喊道，“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杨鹤接圣旨。”
文凯拉着随军郎中来到一旁，“你确定这个时候的旱獭会传染鼠疫？”
“回大人，天气转暖的时候，跳蚤、旱獭和黄鼠才开始活跃，现在那些跳蚤都被冻死了，吃了旱獭肉应该没事儿。”
文凯那颗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指着随军郎中的鼻子骂道，“滚犊子，你这一惊一乍的，吓得我魂都要掉了。现在我恨不得一脚将你踢死。”
杨嗣业在五里铺与留守的猎豹师将士吃过丰盛的杀猪菜之后，回到凉州城的三边总督行辕，看着两鬓斑白、愁容满面的杨鹤，有些心酸，“伯父，你这样太苦了自己。”
“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很多人家，还吃糠咽菜呢！甚至有的人连米糠也吃不上.”杨鹤用筷子夹着一根青菜，放到碗里,慢慢的咀嚼，”现在内忧外患,国事艰难.朝廷的财政捉襟见肘,能省一分就一分吧！我听说,陛下自己的衣服破了也舍不得更换，以至于某日听讲官讲书时，他穿的内衣袖子破损不堪，露在外面很不雅观，只好不时把它塞进去遮掩。”
杨嗣业无言以对。崇祯生活艰苦朴素，他是知道的。但是，那些王公大臣，巨贾豪商，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不肯拔一毛而利天下，仿佛朝廷的兴衰、老百姓的死活，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文和等众亲兵捉了肥硕的草原旱獭 ，开始剥皮挖油，然后放在炭火上烤制。 “大人，等回城后，让皮匠铺给您做一件獭皮大衣。”
草地獭的皮子，坚实耐磨，毛色鲜艳，可与貂皮媲美。文凯对亲兵的热情表示感谢。 钱师爷取出葫芦，将旱獭油放进去，“这可是治疗疡伤、 冻伤及关节炎的好东西。”
文凯问道，“文和，你没有一窝端吧？对旱獭们株连九族？。”
“大人，我们依靠挖掘旱獭求存，总不是长久之计。”钱师爷说道，“总督衙门及时的、足额的发放钱粮才是正理。”但是，钱师爷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根本实现不了。
因为过年了，三边总督杨鹤的餐桌，在青菜豆腐的基础上，破例增加了一盘炒鸡蛋。
文和上前对着随军郎中就是一巴掌，“这个乌鸦嘴，你就不能捡好听的说？没看到我们正在吃东西吗？”
“去你妈的鼠疫，不管了，俺们就是死了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越冬洞是旱獭家族长期居住的洞穴，结构复杂，有洞口多达十个，可谓是狡獭多窟。旱獭们用浮土平整出的\\旱獭了望台\\，作为放哨的岗楼。洞道纵横交错，窝巢位于深处的洞道交汇处，距地面有达三米。寒露前后，旱獭们用粪泥塞住洞口，进入冬眠，第二年四月出蛰。
文凯坐在草堆上，看钱师爷去低洼处掘出干透了的草炭，生起篝火。那一片音量，你干什么呢？十八快乐应该是沼泽地带。夏季的冰雪融水，会在这里形成小片湖泊。戈壁滩上，有水的地方就是一片绿洲，旱獭们很聪明地选择这里，繁殖了一代有一代。
钱师爷惊呼道，“李豁子，你说的应该是鼠疫。《杂病源流犀烛·瘟疫源流》上说：“疙瘩瘟，发块如瘤，遍身流出，旦发夕死是也。贵贱长幼呼病即亡，不留片刻。”
一般来说，鼠疫经由老鼠身上的跳蚤将鼠疫杆菌传染开来，人感染后的显著特征就是淋巴结肿大溃烂。但是人直接食用了携带鼠疫杆菌的旱獭，一样会死。
文凯大惊失色，命众人将旱獭皮肉投入火中烧掉，“严禁使用旱獭、黄鼠之类的食物。违者斩。”但是，众人饿的前心贴后心，对总兵大人的话，皆不以为然。拿着烤得焦黄的旱獭肉大嚼特嚼。
“大人，旱獭的洞穴四通八达，捉不完的。”文和回答，“在我们老家的草原上，每年都要扑杀旱獭。这东西比狼的危害还大,草场返青、牛羊长膘的时候,旱獭和黄鼠便与牛羊家畜争夺牧草。此外，旱獭终年打洞造穴、也造成草场沙化。它们挖出的洞穴一个连一个，深不见底，大如脸盆。因此也伤了马蹄。”
“其实，旱獭的为祸不止于此。”随军郎中道，“据医书记载，疙瘩瘟就是由旱獭和黄鼠传播的。我前些日子，就听说有饥民挖出旱獭吃了，结果没有两天，全家人都暴死。”
相对于骊靬城堡军民轻松愉快过春节，凉州城的明军和那些流浪街头的人们，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因为朝廷拖欠粮饷日久，加上周垣搬空了仓库，很多普通士兵，连年夜饭也只能吃个半饱，甚至于饿着肚子还要守城，更别说能吃上饺子了。可谓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与其饿死，不如反了。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不愿意坐以待毙士兵开始成建制的逃跑，加入了流贼大军。
就连甘州总兵文凯，也因为军中无粮，不得不带着士兵去凉州城外的戈壁滩上挖旱獭。和那些吃空饷、喝兵血的中饱私囊的那些军官们相比，文凯同学可以说是清正廉洁。
“大人，那边有旱獭越冬的洞。”亲兵文和指着高出地面的土丘道，“现在旱獭正越冬洞里冬眠，我们去捉几只给大家吃。”得到文凯的允许，亲兵们拿起锄头，铁锹，开始挖掘。好在这里是向阳坡，土地冻得不是很厉害，挖起来比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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