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的气氛在城内蔓延开来，猎豹师入城不久，便看到数起妇女被凌辱之事，周垣为之震怒不已，“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命令战士们将在街面上遇到的活物活人屠戮殆尽。马六子一马当先，带着骑兵逢人便砍，如入无人之境。
猎豹师杀至北门时候，那里除了地上数百具尸身外，早已空无一人。城门洞开，黑魆魆地如死神的巨口，守城的叛军早就逃之夭夭，没有人傻到引颈就戮。
“这群叛军，倒也伶俐。”周垣笑骂一声，率军折向西城。西门守军早就准备好白旗等待受降，见周垣至，众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周垣安慰了降兵几句，“你们如今能改过自新，从新做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代表朝廷，代表人.民。代表三边总督，欢迎你们重新回到人.民的怀抱。”众人听得云遮雾绕，不明不白，但还是磕头谢恩，称周垣是佛祖在世。周垣命守军打开城门，“愿意出城着，一律不得阻拦。”
“大人，这可是纵虎归山。”宋奎抹一把额头的汗水，对周垣道，“叛军成了流寇，更难剿灭。”
“老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由他们去吧。”周垣叹口气道，“他们也不容易。再说了，人也是杀不完的。留在城中，反而会给我们造成更大的压力。”
“大人怀菩萨心肠，我等不及万一。”
“好了，老宋，现在不是歌功颂德的时候。”周垣道，“城内还有许多散兵游勇，他们的危害也不小，此外。东城门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边会不会像这边也归降了，总有人抵抗一回吧？”马六子抹一把刀上的血，“老子也没有过瘾呢。”
“走，去东门看看。”周垣拨马便走，率领战士们奔驰过尸横遍野的街道。浓浓的血腥味让大青马非常兴奋，驮着周垣健步如飞，真不知道这家伙前世是不是一个嗜血的杀手，几天不上战场就咴咴叫唤。
周垣未至东门，迎面便遇到杨嗣业带战士而来，“兄弟，东门已经被我们占领，其他各城门怎么样了？”
“凉州四门如今皆被攻破。我们打了一个击溃战。”周垣勒住马问道，“东城门有没有打开？给叛军兄弟们放一条生路？”
“我寻思着对叛军不应该斩尽杀绝，便没有关城门。”杨嗣业道，“莫不是其他三个城门也打开了？？”
“杨大人，你和周大人想到一处了。”宋奎笑道，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众人大笑。
“现在该收尾了。”周垣对杨嗣业道，“杨大哥，你带着宋奎等去接收游击将军府，我带战士们再作一遍巡视。”
劫后的凉州城，处处弥漫着焦糊味和浓厚的的血腥气，有些房舍还在星星点点地燃烧，被砍杀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
街道上，除了猎豹师的官兵，已经很少有人在游荡。周垣换下大青马，骑在一匹五花马上，指指还在雪地上上呻吟的家伙对马六子道，“人道一些，送他上路吧。”
马六子道，“大人何必过于仁慈？这些家伙无恶不作，我听说他们为了打赌，竟然将孕妇开肠破肚以辨别婴儿是男是女。”
“还有这种事？”周垣怒道，“真是天理难容。”
“那可不，大人难道以为天下的苦哈哈都是良善之辈？”马六子道，“那些三教九流之外的外八行，也有很多苦哈哈，我在花寨堡的时候，就听老乞丐说过，里面黑着呢。”
马六子说讲的外八行，周垣倒是听说过，并不是社会上人们从事的正经职业，其中包括金点、乞丐、响马、贼偷、倒斗、走山、领火、采水，合称“五行三家”。
“上街抢掠，以叛军论处。”
此时，城内群龙无首，已经乱作一团。大多数居民关门闭户，唯恐被当做叛军砍了。胆大的居民则跑上街头，和流氓地痞、散兵游勇们混在一起，伺机发些小财。看到落单的家伙，上去就是一刀，抢了财物便跑。更有甚者，开始直接破门入户，烧杀抢掠。遇上漂亮些的女人，顺便也劫个色。
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城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周垣笑道，“我记得攻城的时候没有月亮吧。”
李絮儿哼了一声，“陛下好没意思。”
“投降不杀。”
“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敢于反抗，格杀勿论。”
骑兵军头的死，激怒了他的手下，众人吆喝一声，一拥而上举刀围攻王康。饶是王康再英勇，双拳也不敌四手。砍翻了几名士兵后，身上也多处受伤，鲜血染红衣衫，体力渐渐不支。最后，被一刀砍中大腿，跌倒在地。众人乱刀飞舞，王康被剁成肉泥。
王家叔侄已死，那些被抢劫来的财物便成了叛军们争抢的目标。粮食、盐巴、布匹、茶叶、服装等首先要抢到手，这是赖以生存的东西。很多人因为分赃不公而兵戎相见，几位军头见弹压不住，砍杀了几十人之后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众人你争我抢，现场一片狼藉。忽然，城南方向传来几声隆隆地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随后喊杀声，响彻一片。坏了，官军攻城了。军头们决定见好就收，呼哨一声，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扬长而去。此时再不走，自己吃饭的家伙恐怕要被官兵砍去邀功领赏。官军从南城进攻，咱们就往东西北三个方向逃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攻你的，我跑我的，谁也不碍着谁。抢得盆满钵满的叛军们，心无战意，带着到财物的争相从其他三个门向外逃窜。
老兵们跟着马队，跑得气喘吁吁， “当家的，等等我，俺实在跑不动了。”
不过，现在我们的李絮儿同学还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傻大妞，没有那么多的风花雪月，她正扛着一根开山斧，加入了猎豹师的战斗序列。会师后的猎豹师立刻兵分两路。大部分由周垣带着，向城内杀去，将成建制的叛军打乱，从而丧失抵抗的心理。另一部分跟随杨嗣业，点燃轰天雷，见到人群，便扔过去，炸死人多少倒在其次，重要滴是为猎豹师的进攻呐喊造势，让叛军和凉州城的居民误以为是大批官军在剿匪。
“王九仁已死。”
周垣揶揄道，“我记得当时你肥肥胖胖，端的是一块好田，心想，将来一定能生出许多娃娃来。”
“切，陛下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又爆粗口。”李絮儿笑道，“我记得那时候，你风度翩翩，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骑兵军头大声吼道，“拿下王康，碎尸万段。” 众人闯入房内，前前后后寻找个遍，就是不见王康的踪影。骑兵军头大怒，吩咐士兵将昔日的大头领王九仁拖了出来，“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那些被你灭门的人家，正在黄泉路上等你，你到了那边，一定不会寂寞。”一刀捅入王九仁的腹部，将其刺死。
梁上，王康看着叔叔死去，牙关紧咬，眼中滴血。趁骑兵军头不备，从房梁猛扑下来，挥手一刀，斩去那人头颅，“我草.泥马，正好有你作伴。我叔叔觉得离不开你，让我送你一程。”
叛军们狼奔豕突着出了城门，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按下叛军实现了向流寇的转变不提，让我们将目光转移到凉州城南门，看看那里是咋回事儿。
杨嗣业带着猎豹师风风火火的赶到南门外，和站在吊桥上的周垣小分队汇合。
若干年后，李絮儿跟着周垣视察凉州，感慨万千，对周垣道，“陛下，还记得攻占凉州前，我们在南城门的那一幕吗？”
“跑不动就留下吧。”头领回首就是一马鞭，“再拖着我，我敲碎你的砂罐。”
“妈拉个巴子，你以为你是谁。”老兵破口大骂，“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投八路。”八路是哪个？我也不清楚。
刘仲素携女人走出游击将军府，远远看见一队骑兵呼啸而至。情急之下，将女人拉直阴影处躲藏起来。及近，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王九仁手下的各路军头。刘仲素心中一声喟叹，“王家叔侄完了。”这些军头是啥子德行，刘仲素再清楚不过了。他们不可能让王康和王九仁再有活命的机会，即使不是为了争夺对军队的控制权，也必然为巨额财富大打出手。最可笑的是王九仁，积累了那么多的财富，搜罗了那么多的女人，最终都成了别人的，真是让人唏嘘感叹。
看着军头们闯进游击将军府消失不见，刘仲素拉着女人向事先准备好的藏身窝点奔去，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还没有傻到跟王九仁、王康叔侄殉葬的地步。
游击将军府内，王康依旧坐在太师椅上想静静，丝毫没有感觉危险将至。思虑许久，王康依旧没有妥善的处理办法，长叹一声，“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呆下去，一定没有好果子吃。”起身去走入卧室，看到叔叔王九仁依旧保持昏睡状态。王康给王九仁掖了一下被角，退了一步，冲他鞠了一躬，“叔，对不住了。这也是没有法子。我若不走，恐怕王家要断子绝孙。”倒退着出了门，取下佩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人喊马嘶。王康暗道一声不好，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抬头看看房梁，纵身跳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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