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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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夫人温柔地笑了笑:“老爷若真心疼,还会送他回乡下?他亲娘是个军户女儿,不过是命好,趁老爷进学前嫁进崔家,才占了个夫人的位子,身份比咱们后院那几位高不了多少,能生出什么会读书的好儿子?那一个就是留在京城,进了国子监,也考不上举人进士,不如把荫生名额让给衡哥。我当母亲的也不会苛刻他,将来他大了,替他寻个能干孝顺的媳妇,让他留在老家打理产业,落得一世丰足不好吗?”

    狄妈妈听夫人说得轻松,便念了声佛,起身福了福,说:“还是夫人有决断,那奴婢就去准备表礼,吩咐外院不必将这封信报给老爷知道了。”

    徐夫人轻轻点头:“去吧,有什么大事呢。衡哥那边你也替我盯着点儿,让他身边的人好好服侍他养病,这两天先别急着下床。就是老爷在外头听了什么人的劝,回来看到他的伤势,自然就歇了那份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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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源父子收拾东西时并不避人,客栈主人严员外听说他要走,急忙赶过来相劝:“崔公子是嫌我这里招待不周吗?若是屋子不整齐,我便叫人替你重新收拾;若是店里不够清净,我家离此不远,家里还有一间空院子,就请小公子搬过去,念书上学都方便。”

    崔燮在这客栈里住着,就像地下党潜进了汪伪特工76号,镇日劳心伤神,头发都快白了,好容易能起身了,说什么都要离开。

    严员外苦劝道:“迁安去年夏天才遭了大水,县城里外冲垮了许多屋子,今年米粮菜蔬都极贵,不是能静心读书的地方。公子就在我们店里住上几个月,先派人回去修好宅子再搬岂不更好?”

    崔燮特别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他跟明朝人,特别还是官府中人打交道打多了,已经默默记了一肚子这个时代的习俗,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两眼一抹黑的新嫩穿越者了。他既然下定决心要走,早就准备了一条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抛到严员外面前——他要回乡祭扫。

    明代讲究事死如事生,扫墓祭祖如同孝敬父母,都乃是关乎忠孝节义大事。严员外不能再拦,便叫厨下准备了许多干粮、路菜、腌腊之物,又安排雇工帮着他们把这些日子人家来探病时送的礼物都捆好装车,另租了宽敞舒适的大车送他们返乡。

    他们在客栈里白吃白住白拿,临走时却不能白走。崔燮便借口写字会牵扯肩头伤口,照样叫捧砚代笔,抄了一份道光年间建厂生产的镇江香醋方子,封在信封里交给严员外。

    他匆匆跑下楼,看见店里有后门,便朝店里招呼一声“后面出事了,快过来”,踮着脚摘下墙上的镇宅宝剑,也不管开未开刃,先进了院子。店面一楼的后门关着,还有几分隔音,计伙计又忙着担心,没注意后头那场闹。不意他突然跑下来就往后院走,吓得两个伙计都急忙上来拦着,却仍是慢了一步。

    崔燮抓着宝剑跑进去,却见院内垂花门叫人封了,旁边倒另开了个夹道。

    他顺着夹道走了一阵才进的主院,只见脚下堆着抓烂的缎子衣裳,砸的粉粉碎的瓷片,还有血红的胭脂、雪白的铅粉,糊得一地都是。院边有几个赤鼻青眼的仆人,左不是右不是地站着,当中围着两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正慨然相对。

    他一时竟看不出叫救命的是谁,抓着剑鞘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我报官了!”

    当中站的一个粉衫女子叫道:“报官好!就报了怎地!王项祯你个没良心的,我也生的眼是眼,鼻是鼻的,一般是个标致老婆,我爹娘也陪送了整整齐齐上千两的嫁妆把我嫁到你家,你倒好,转手拿了我的银子养外宅!咱们就到县里说道说道,你王家做的下这等没天良的事,我正要和你见官哩!”

    另一个穿葱绿绣袄的也说:“好呀,就去见官,我怕什么!也叫大老爷看看,天底下还有你这等打骂汉子的恶老婆,问你个七出之罪!”

    崔燮简直听糊涂了,抬剑指向那群人:“这里谁能做主?谁要报官,哪位是刚才说被人掳掠强·奸的?”

    人群中传来一道嘶哑却又充满傲气的声音:“谁要报官,谁敢报官!这是我王家的家事,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计伙计跟那个看店伙计此时正从店里出来,看见这一院子的狼籍,差点晕过去,高声朝那群人吼道:“你们这是闹什么,这是我们少东家,朝廷命官的儿子,你们别伤他!王官人,你看这院子闹的,你当初不是跟我们这么说的!”

    那群仆人都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两人嘴上说得厉害,身板儿却不大直,一副腿肚子转筋,恨不能马上跪下的可怜相。

    崔燮把他们挡在身后,眯着眼问:“你们在我家院子里囚·禁良家女子,我不能管?我是天子钦封的忠义之士,旌表牌坊都建起来了,你们这恶行我岂能放着不管!”

    藏在人群后的主人迟疑地叫道:“你,你是那个崔、崔……”

    “是,我就是崔燮!知道我为什么被恩封为义民吗?”他握紧了剑鞘,一伸胳膊把刚跑过来的崔源挡在身后,对眼前那群蠢蠢欲动的人厉声喝道:“别动,小心我宝剑不认人!我当初可是随锦衣卫血战白莲教妖人首脑,身当数刃,亲手打烂了那妖人的脸才得的圣上恩旨表彰,至今刀伤仍在!你们可要试试自己的脑袋比那妖人硬不?”

    他拉开领子,露出肩头长而狰狞的刀疤,于是那张俊美得有些太过秀致的脸也被衬得杀气腾腾,凛冽威严。

    他手里的没出鞘的长剑仿佛也闪露出了精芒,那一家的家仆不禁都缩成了一团。那个声音傲气十足的男主人就从人后露了出来,却是两眼乌青,满脸血痕,嘴角一个大长血口子划到脖子,也不知怎么还能忍着疼摆出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是正对上他的目光时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计伙计颤得更厉害了,膝盖一软,摔到地上再爬不起来,扒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东家饶命,我们父子只是一时糊涂!只是去年书斋被水冲了,先前的货款还不上,订的货也及时发不出,着实欠了不少银子。崔家也不管我们,大伙儿饿着肚子,又被催债的勒掯得走投无路,才大着胆子把院子租给这位王大官儿的。”

    徐夫人摇了摇头,从容地说:“锦衣卫找咱们老爷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掉着花样儿要钱罢了。咱们私下送份礼了结此事,也是我尽了做母亲的责任。那信我看了,里面没说燮哥闯什么祸,咱们就当他有功无罪,送个百十两尽够了帐的,不必惊动老爷。”

    狄妈妈还有些惶恐,怕崔榷将来从外人口中知道长子出事,念起父子之情来,会责怪夫人瞒他。

    崔燮摇了摇头:“源叔你还记得,咱们在客栈呆了多少日子吗?”

    整整半个月。

    这些天里整个通州上下都来看过他们,送来的笔墨纸砚和滋补食物堆满了箱子,还有几个清客为他写诗作文。唯有京城那个家里毫无动静,连张纸片也没给他们寄过。

    他这么想倒是冤枉了自家老爷。因为谢千户那封帖子递进崔府后,崔郎中根本没看到,就直接被送到了后院徐夫人手里。

    徐夫人看过里面的内容,便亲手移向烛火上烧了。

    她的心腹狄妈妈看着火苗一点点舔掉封皮上的“锦衣卫千户谢瑛”七个字,只觉得心惊肉跳,低声提醒她:“这毕竟是锦衣卫的帖子,说的虽是‘那一个’的事,也跟老爷外面的公务有关。夫人就这么烧了,万一那千户对老爷说起此事,老爷会不会责怪你自作主张?”

    不幸的是,他官场得意了,家里却一直不顺当。老太爷进京后两年就中风了;紧接着刘夫人因为怀着身子侍疾,累得动了胎气,难产去世;老夫人又要侍奉丈夫又要照看刚出世的孙子,没过几年也积劳成疾,得了心疼病,只得把小崔燮送到外院念书,自己在上房里念佛养病。

    刘夫人去世后,崔榷觉得这都因祖坟风水出了问题,便回乡重修了祖坟,又将祠堂迁入京城,从此便不再回迁安。那之后他另娶了一户致仕京官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夫人徐氏主持家务,转年就生了次子崔衡。

    崔家后院还养着几个妾,只有一个姓吴的妾生了庶子,叫作崔和,今年才五岁。另有两个庶出的女儿,大的叫娇姐,两年前嫁给了徐家舅爷同年举人的儿子,如今跟着公婆在泸州任上,小的叫云姐,才十岁出头,还没开始挑人家。

    崔源本不愿相信自家老爷对亲儿子凉薄到这个地步,可是算算日子,想想出门时家里人催逼他们出门的态度,也不禁有些心灰意懒。

    他怕挑起小主人的愁思,就背地跟儿子叹息道:“咱们老爷是万首辅的门生,万首辅与锦衣卫万指挥又联了宗亲,老爷从前也和锦衣卫打过些交道,面子上总有几分亲的。怎么谢千户替少爷说了话,还说让咱们等着喜信儿,老爷那边却像是没这么回事似的呢?”

    他又观察了两天,感觉身体没问题了,就叫崔源父子收拾东西,打算早点儿去迁安。

    捧砚听话地去收拾行李,崔源却还有些舍不得走,问他:“能不能再等两天,万一老爷听说你帮锦衣卫逮着妖人,不再生你的气,派人来接咱们回去呢?”

    崔家祖上是永乐年间从南方被迫迁到北直隶的人家之一,祖上崔老太公却很会种地经营,挣下了十来顷上好的水浇地。到他祖父这一代,因为生了崔榷这个会读书的聪明儿子,为供他上学,就将田地佃与人耕种,带着妻儿搬到了迁安县城里。

    崔榷十八岁上,娶了府城一个实职千户的女儿刘氏,夫人虽然是军户出身,人却十分风雅,能跟丈夫诗词酬唱。成亲后崔榷就在科场上一路高歌猛进,成化二年考中进士,选了京官,之后便把父母妻子接进京城,县里的宅子典给了一个开馆授徒的生员。

    这些日子他过得比大学考试周还惨烈,每句话都得斟酌再三才说,还要看着对方的反应及时调整话题走向,一天天察颜观色地过下来,累得连书都没精力看。大体套出原主的情况之后,他才松了口气,把头埋进被窝里,痛痛快快地睡了两天。

    仗着这副身子才十四岁,正是身体成长最快的时候,疲劳也好,伤也好,只要得到充分休息,很快就能恢复。

    在客栈趴了小半个月之后,他臀腿上的杖伤差不多都愈合了。边缘掉了痂的地方露出一片粉红色嫩肉,和周围皮肤齐平,只要将来颜色褪掉就看不出什么了。肩头那道刀口也结了痂,没有感染,起身动作都不疼,并不影响活动。

    至于原身倒没什么可说的:从小就在家里读书,一辈子连门都没出过几回。跟异母兄弟的情份平平,外面也没交什么朋友,书也念得稀里糊涂——这倒不是崔源父子说的,而是他从刘师爷态度里看出来的。

    总之,不会出门就遇上几个亲朋故旧,恩怨纠缠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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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砚特别心软,只要他叹叹气,说几句想家的话,就会跟他一起回忆在家时的情形;而崔源是从小跟着他父亲的,对父辈的情况十分熟悉,给他换伤药时也常常说“夫人若在”怎么样怎么样。

    经过十来天的艰苦斗争,他总算摸清了原身的家庭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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