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锐地察觉到，至少他对空间的领悟还能再上升一个层次。
这就是下一道坎，有朝一日他能自行打通这个空间壁垒，那么他自身将超脱主宰之上！
龙源界，万盟城。
“师父！”
就在吴骇拿出凡界通行令，感觉到了地球气息之时，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他俩身边，和超光速行进的他们保持相对静止。
“您来了！外面那头巨兽就是我先前跟您说的那头，这样下去，龙源界会不会有危险？”
“谁知道呢，没想到他们居然来这一手，去看看就知道了。”凡主神情凝重，带着一丝无可奈何，声故作随意地道，“嘘，莫声张，不怕就跟过来。”
吴骇当然要跟去，他早就想仔仔细细地观摩一番，凡主叮嘱道：“但要听话，这不是仙灵级能够插手的场合，只是多观摩一番也许对你们的修炼有好处。”
吴骇连连点头。
谢宇策却隐约有种矛盾之感，他见过喜怒不形于色的强者，能完美控制自己面部表情，表现出来的情绪并不全是自身的情绪波动，而是想让别人那样去理解。谢宇策不能确信凡主的不安和无奈，是真的认为形势不乐观，还只是想让他们以为形势不乐观……
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但他还是控制不住一些想法，他想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觉得不会像表面上那般简单。
也可能是，他想从凡主这里看到的身为主宰该有的风光，通通没有看到，他梦想着成为主宰凌驾宇宙星河，可从凡主这里只能看到主宰的烦恼和忧愁，让他还未达到那个境界就提前心生悲怆，无端有种难受之感。
每当这时候，谢宇策就会去看吴骇，吴骇眼里似乎有星光，无论凡主稳还是不稳，他都视而不见，并投以极致的憧憬与信任，一门心思专注于自己的事。谢宇策有时候会很羡慕吴骇的心态，似乎从不多怀疑自己人。好在有吴骇在，他不至于太受消极情绪影响。
不论如何，此刻目的一致，那就在位面战前，尽可能地走到能走的极限。
此时，有凡主在侧，威压锐减，他们来到虚空之上，隐于暗处观战。
前方战场很是激烈，视线范围内火红一片，火焰巨兽还有一部分嵌在空间裂缝中，没有完全出来，体型堪比和它遥遥相对的龙源界，极具视觉冲击。
那些火星均是被摧毁的星域碎片与空气中的仙力摩擦后的结果，带有极大的威力，虽然伤不到强大生灵，但对于仙灵以下生灵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龙源界遭劫，最愤怒的莫过于龙族界主。在龙族界主的带领下，龙族结阵，以龙族最为鼎盛的“焚火堕日”挡住了部分猩红烈焰。
“永恒之主，你这可不厚道，我等本想将它传送到边荒，多你一个就出了乱子。空间偏移如此之大，莫不是想借这头火焰巨兽对付龙源界？”
永恒之主反驳道：“跨星域阵由暗主操控，与我有何关系！我从未主动与龙族结怨，怎会公然破坏龙族祖地，再说我并不精通阵法。”
其他主宰不依不饶：“阵法不精通，但妨碍空间传送的方式有很多。”
暗主道：“我倒是想对付凡主，但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把此等新生命送到他口中。”
永恒之主道：“我不说，说多了，你们又会说我在掩饰。”其实他还想说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会不会是正好中了这群老家伙们设计的套，等他到位就来这波，好让凡主以为是他在背后捣鬼。真是他捣鬼也就罢了，但他不会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和龙族结怨。
“诸位别争了，难道就不能是这头火焰巨兽自己妨碍空间传送，碰巧到了这里吗！”佛主传音完，朗声道，“依我看，还是离开龙源界所在星域，不要伤及无辜。这时候若因为一些小误会惹恼了凡主，可就不好收场了。”
“这种话有本事私下说，漂亮话就别在这时候对外说了。不伤及无辜，佛主是想当别界的救世主么！”
天主道：“凡主此番位面战必败，惨败以后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在此之前拼着凡界解体也拉上几个垫背也不足为奇。”
灵主沉吟道：“你们真要在凡主的地盘上说他坏话？”
暗主扫了眼某个方位，直言不讳：“这也叫坏话？实话实说而已！也就小心眼听不下去。”
“凡主心眼可不大啊，看他本体也小小个。”
道主哈哈一笑：“我们这么说他，他都没出现，想必并不在龙源界内。永恒之主怎么不说话？你既然肯满足我们的条件，给我们那么多好处，就是我们一路的，你这个将来的宇宙霸主，莫非还怕小小一个凡主不成？”
永恒之主心疼肉疼得要命，谨慎地开口：“他把龙源界交给龙族看管，自己甩手掌柜，要说凡主这回对待位面战很上心，我看似乎也不太用心。你等助凡界一臂之力，可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话一说，就冷场了，也不知其他主宰有意无意，永恒之主早已习惯，陪笑着也没在意。
凡主所设的界壁很高端，外头主宰级的神念传得进来，说话声很是清晰。别的主宰知不知道凡主在这里，吴骇不清楚，但暗主肯定知道，而且还扫了这里一眼，隔着虚空，吴骇只觉被那一眼剜得生疼。
出于好奇，吴骇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凡主，却见凡主微微皱了下眉，但神色如常。
吴骇愤愤不平，小声道：“主宰们也真是的，居然背着师父乱嚼舌根！别说师父不生气，就是生气也很正常，师父都没说过他们不好过，这些主宰太没风度……”
谢宇策一把捏住他的脸，虎口卡主下巴，把他的嘴捏得变形，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吴骇委屈：“唔唔！”
谢宇策道：“他经常说话不知分寸，师父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无妨。”凡主却也不恼，打趣道，“一直都这样的。不然你们以为主宰是什么样？主宰中大多数都是都找回了七情六欲中的存在，返璞归真后某些方面反而都偏向凡人。若没大事他们一般不会聚在一起，只要聚在一起，就免不了会说我坏话。”
谢宇策松开他的脸，吴骇神情呆滞，被主宰围着骂的层次，目前还望尘莫及呢。
“徒儿，注意看前方，”凡主看向那头火焰巨兽，赞叹道，“这的确是前所未见的新生命，境界奇高，火焰等级很高，神魂自带高境界火属性。若能将它研究透彻，定能创出多种多样的强大生命。”
那头火焰巨兽闯到这里，盯上了那处大陆，巨尾撕裂星空，乱流涌入，它想从裂缝中出来，却有无数可怖攻击将它往深处推。
佛主捏诀，手印五指山，神纹凝结而成的金光大佛大力镇压！
天主手持法典，咏唱禁忌秘术——神曰有光。
暗主施展大手段，以黑暗侵袭，冥河落九天来扑灭猩火。
各大主宰速度太快，只能看到极具代表性的可怖攻击落到火焰巨兽身上，但他们的人影却都见不着。
吴骇看得眼花缭乱，瞠目结舌：“不愧是主宰，实在厉害，随手就是禁术。但这头火焰巨兽更厉害，皮糙肉厚好能扛！师父喜欢吗，可要抓回来？”
“还行，不过可惜了，”凡主惋惜道，“若是巅峰时期的凡界，我定有把握拿下，但目前不行，否则会给凡界带来巨大灾祸，多半得不偿失。这些主宰是在用这头火焰巨兽为饵钓鱼呢。”
吴骇和谢宇策都是一顿，所以凡主不打算上钩了？
凡主道：“异星生命实力强大，但智力奇低，难以控制。我所创位面不适合强大生命生存，此兽对他们而言是好东西，但目前于我无大用。”
吴骇目光灵动，憨厚一笑：“我觉得这些带火焰的神魂，还是挺有用的。”
凡主见他喜欢，又道：“你放心，等它生命力降低到一定境界了，师父会出手。不会让龙源界的生命平白无故丧命，这些主宰惹我在先，也别想好过。”
吴骇直点头，谢宇策扶额。凡主带着他们跟上，道：“巨兽被击退，裂缝快要愈合了，跟上去，你们继续观摩，争取从中领悟。也许很快就能见识到了，在我看来都万分难得一见的景象。”
吴骇一脸期待。
火焰生命被陷入时空乱流，再次出现，又是一方崭新星域。
它被斩了部分魂体，激烈的疼痛令它再度陷入暴躁状态，无尽火焰爆涌，金色血液从伤口裂缝中爆涌而出，在它猩红庞大的身体上竟有锁链一样的东西。
凡主道：“出现了。”
吴骇看到那些凭空显化成型的金色锁链，不由抬高声音道：“那是什么东西！谢师兄，你之前有看见它身上这些锁链吗？”
“并没有。”谢宇策目露惊叹地摇了摇头，以他的叠瞳，先前竟然没有看出来。
那些锁链就像活络的细小金蛇一圈一圈紧紧勒住火焰巨兽，将火焰巨兽束缚扭曲成大陆般凹凸不平的形状。
这些锁链本身就已经存在了。在他第一次打通魔眼万方锥镜面去往未知星域见到这头巨兽时，它就是这种别扭的形状！
……还以为它就长这样，原来是被勒的。
吴骇莫名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就算没见过，但好像在哪里听过，心跳忍不住加剧起来。
无法解释这个现象，无法打通也就意味着存在进步空间。
无尽岁月以来自身境界止步、强大位面被迫削弱始终不得精进的凡主，一下子就发现了这层界壁的重要性。
因为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居然还有他破不开的界壁！
这个界壁不属于外界，不属于原始宇宙，而是属于他自身的桎梏，就那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眼前，碰得到，摸得着！
何其不可思议！
由于他所创位面太过突出，以至于那些主宰们都防着他，有新发现也都不会告诉他，比如这回背着他联手对战巨型新生命……已是常态。
凡主孤高冷傲，特立独行，以往从没有仙灵级小辈一有事情就麻烦他，让他想办法开空间门户，更没有把“自身骨头”放在身体外面过的先例。
因此，这个壁垒的发现可谓是意外惊喜！
所以只要凡主出现, 无论法身真身, 吴骇都能通过“凡”字通行令感应到凡界入口并能打开。但那时候就算他握着龙源界通行令, 也是感应不到龙源界所在的。
对外开放的龙源界被放在原始宇宙中, 就好比一块从自己身上剥离的骨头, 被放在身体外面, 尽管骨头里有魂力印记标志着属于谁, 甚至掐狠了主人会有所感应, 但隔远了也就摸不到。
而凡主有真身在龙源界，而他之前轻描淡写给吴骇打开龙源界光门，事实上是掺杂着一系列复杂原理，包括至少两重光门，他先开一道凡界光门，位于龙源界的真身反方向开这道光门，位置地点均在凡界同一点，消耗一定仙力，让光门前后相通，也就形成了通路。
活到他们这个岁数，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可以说无所不知，现存的所有理论都没有新鲜感，而发散和发展的那些却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对于凡主而言，什么都得独自去悟。他的位面生灵并不算强大，能帮他的有限。
如果流落在外的是他的主要战力，发现来错地方了要打道回府，那么他还得规规矩矩横跨亿万星域，才能回到位于原始宇宙某一点处的龙源界中。
但这不是他的真身，他不需要赶时间，他可以回到自己的体内位面，站在两边通道的中间连接处，继续钻研这道空间界壁。
仙灵级强者的仙种只有一颗, 可以分裂却无法复制。
而主宰的任何肉身，真身也好，法身也好都能轻易打开自己所创位面的光门, 因为他本身便是位面，身化位面，与空间仿佛融为一体。
这道空间界壁的坚固程度，似乎是随着穿行者境界的提升而提升。它让凡主汗颜。
凡主能传送比自己实力低的仙灵到“分离的骨头”上，但他却没办法把自己一步传送过去。
这道主宰级以上的空间壁垒，他暂时无法自行打通。
凡主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让比自己境界低的仙灵直接回到龙源界，却没有办法把自己直接转移到龙源界内。
而他若按同样的方式，回到凡界一个地点，再让处在龙源界的真身开启一道光门通向凡界，通道中间存在一道空间界壁。
龙源界暴露在原始宇宙之中, 却也依旧是凡主所有，龙源界遭到攻击的一刹那, 正在宇宙星域边沿穿行的凡主就已经知晓。
“佛主你不厚道，你告诉我星域地点，把我引到星域彼岸，结果你们包括那东西都兵临我龙源界外，这招声东击西, 用得可真超出我意料。”
凡主停下来, 叹了口气, 悠然道：“还好出来的不是我真身，我的真身一直都在龙源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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