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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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走到屋外,他就听到里边融墨哽咽声音传出,江作天一皱眉。陆氏生病他是知道的,只不过碍着前几日大吵一架伤了体面,他强忍着没去看她,可现在怎么连阿芷也病了?

    “自古百行孝为先,除却君王便是父母。如今母亲病了,做女儿的自当服侍床前,替她分忧,都是应当的。”“江善芷”温吞说着,声音仍像往日那样轻柔,只是有些虚弱,“扶我起来吧,我撑得住。”

    “姑娘,你早饭都没用,还是吃些东西吧。”

    “我吃不下,不吃了。你们快扶我起来,已经晚了。”姜桑梓轻咳道,“大夫要来给母亲号脉,丫头婆子估计也要向她禀事,我要过去照应着。唉,可惜姨娘她……”

    站在外头的江作天听提到汪氏,转头看她一眼,她抬起脸,疑惑且无辜。

    “汪姨娘太不知好歹。”

    “好了,姨娘也是半个主子,你怎好编派她。那件事你可别告诉人,也别跟母亲说,免得她烦心加重病情。”姜桑梓叮嘱道。

    “知道了。”枕画与融墨同时应道,一人前去扶她,一人出屋打水。

    才掀帘要出去,融墨便惊住:“老爷?”

    江作天听到她们提及汪氏,正想听明白她们要瞒何事,不防丫头出来撞见他,他尴尬地清清嗓,装模作样沉道:“阿芷可在屋里,我有事找她。”

    “姑娘在,老爷快进屋里。”融墨便应了声,飞快地朝屋里道,“姑娘,老爷过来了。”

    江作天带着汪氏进屋时,姜桑梓已经站起,一见他便福下身行礼。

    “阿芷见过父亲。父亲怎么忽然过来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起来吧。”江作天一眼望去,屋里桌上摆着清淡早饭,可连碰也无人碰过。早已过了用饭时辰,她到现在都没吃?

    屋里散发着浓浓的凉草味儿,刺得人鼻子发痒,“江善芷”乖巧站着,眼神宁静,可面色极苍白,眼底下有些黑青,佛强打着精神笑,人像阵烟似乎随时会散。

    “刚才在外头听丫头们说,你病了?”江作天见她可怜模样心里疼,怒气不自觉散了些。

    “没,只是胃口不佳,劳父亲挂心了,阿芷没病。”姜桑梓摇摇头,仍只笑着,“父亲快坐,融墨上茶。”

    江作天点点头,坐到椅上,问道:“你母亲病得如何?”

    “母亲吃了药已好转许多,父亲这几天没去瞧瞧母亲?”姜桑梓温柔反问。

    江作天神色一僵,不自在道:“为父这两日公务繁忙,还没功夫瞧她。”

    姜桑梓便低头,眼神冷了冷。为小妾出头倒是挺空的,来看正头妻子却推公务繁忙?

    “爷,姑娘也病了,妾身这点小事还是莫烦夫人与姑娘。”汪氏悄悄扯扯他衣袖,轻道。

    “不碍事。”江作天这才想起汪氏来,就将神色一振,沉道,“阿芷,为父已经与你母亲说过将药给佳柔,你为何不给她?”

    姜桑梓就将先前同玉袖说的那番话又再细细说了一遍。

    “借口。才刚还听你们说要将事瞒着众人。”江作天用力拍桌,怒沉了声音喝道,“她在自己屋里用药用得好好的,过去你母亲屋里作什么?莫不是你们要叫她过去立规矩?她身子骨不好,我与你母亲说过,这才免了她的规矩,只叫她在屋里呆着。我们这么个诗书传世的大家,善乃是守家根本,与人宽厚方是处事之理,从前为父也教过你,上至君王,下至平民,都要以和善宽厚之心待之,如今你却这般小肚鸡肠,也学着那些后宅妇人钻营争斗,真是叫为父失望。好好的姑娘,都叫你母亲教坏了。”

    姜桑梓心里忽然一阵难过委屈,仿佛感受到江善芷的真实情感。先前不过是替陆氏不值,替阿芷心疼,仗义为之,她自己总还置身事外,并没多少委屈。

    她抬头望向江作天,眼眶已红,水雾弥漫,那泪将落未落,叫这张素清却秀美的脸更是可怜上几分。江善芷人长得美,平时温温吞吞只有浅笑,人家便觉得她清冷,但只要眼睛一红,那委屈便从骨子里传出来。

    要比可怜无辜委屈,姜桑梓还没见过比江善芷更厉害的,只是江善芷那人不屑这些手段罢了。

    果然,她一句话未说,就已叫江作天心有不忍,觉得自己言重。

    “罢了,这些话也不该与你说,你且去把药拿来。”他也不舍得再责备。

    姜桑梓却朝门口“卟嗵”跪下,哽咽道:“父亲责备阿芷,阿芷不敢不受,但这事与母亲无关,父亲莫怨母亲。”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江作天被她吓了一跳,起身要去扶她。

    汪氏早一步过去,搀了她的手要扶,嘴里也道:“姑娘快起。老爷莫再责备姑娘,都是妾身的错。姑娘也是好意,为了这点事叫老爷误会姑娘,是妾身不好。妾身回去喝陈大夫开的药就好,那方子也不错。”

    “阿芷别无所求,只求父亲莫将此事怪到母亲身上,一切都是阿芷自作主张,与母亲无关。”姜桑梓直挺挺跪着,望着门外天空却不住咳嗽。

    “好了好了,你起来再说。”江作天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反应如此强烈,也着实头疼加心疼。

    “老爷。”枕画与融墨也跟着跪下。

    看着跪了满屋的人,江作天感觉得自己是天大的罪人,便沉了脸:“你们这是做什么?”

    “姑娘,对不住了,奴婢忍不住。”融墨先朝姜桑梓磕了个头,也哭道,“姑娘原不让奴婢们说出去的,可奴婢们见姑娘操劳多日伤了身子,如今还要受冤枉委屈,奴婢忍不了。”

    “融墨!”姜桑梓喝了她一声。

    “什么冤枉委屈,你是在说我冤枉委屈了她?”江作天怒道,“好,你说!”

    “那药……那药汪姨娘根本不是自服,而是叫她在外头转手卖给了医馆的收药贩子。”融墨俯下身道。

    “妾身冤枉。”汪氏一听脸色顿时煞,也跪到了地上。

    “什么?!”江作天指着融墨,“你们谁都不许插嘴,你给我把这事说清楚。”

    “灵芝延年丹与九鹿丸是宫里的秘药,外头有价无市,那些富贵人家为求得此药不惜重金购买,故医馆里有人悄悄地向我们这样的人家收药。前几日二房太太的娘家舅舅就曾经暗暗向我们家门子打听起这事,那门子是林嬷嬷的表侄,就把这事告诉了林嬷嬷。恰巧这几日夫人病重,林嬷嬷又把这事告诉给姑娘。”

    汪氏趴在地上,哭道:“妾身都说不要药了,为何你们还要冤枉妾身?这天大的冤屈,妾身不受。”

    “那你们查清了吗?可有证据?”江作天看了汪氏一眼,冷道。

    “回父亲,岂止是证据,买药的人家,已将此事告上官府,说被人欺诈!”姜桑梓只得亲自解释,“女儿不查倒罢,一查也是心里惶惶。药贩子已寻到买家,并收了人家定银,将这定银分给姨娘,可姨娘却迟迟拿不出药给人家,这事就一拖再拖,拖久了那人家以为被骗定银,便将贩子告到官府。贩子自不肯认,就咬出了姨娘娘家的中间人,稍稍再一查,就能查到咱们家来。”

    江作天大惊:“什么?竟闹到官府了?”

    “嗯。而且这应该不是第一次。药是娘娘赐下的御用之物,上头都有宫里的标志,若是流到民间,很容易会叫人察觉,到时再一问,便知是咱们家倒卖了上赐物品,这罪责可也不小。女儿觉得这事严重,也不想冤枉了姨娘,伤到她的体面,就咬咬牙先担下来,叫人去稳住那人家,再允诺十倍退定银,希望叫那人家打消告官的念头。如今对方还未回复,我本想等这事处理周全了,再行禀报父亲。”姜桑梓说着抹抹眼,将终于落下的泪水擦去,“女儿顾及汪姨娘的体面,本不愿声张,想自个儿悄悄地解决了便罢,不想父亲竟因此而疑心冤枉阿芷。父亲疼爱女儿十多年,没想到却不愿相信女儿一次。”

    “我……”江作天心中大乱,半是惊诧卖药之事,半是对女儿愧疚。

    正互看着,外头有人突然掀了帘子急步进来。

    陆氏来了。

    “阿芷。”陆氏看到姜桑梓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心里大恸,几步便到她身边,将她拉起,“阿芷莫怕,一切有娘在,谁也欺负不到你头上。”

    “娘!”姜桑梓倚到母亲肩头,嘤嘤作泣。

    “江作天,我也算明白了,这十多年来你竟从没相信过我们母女,枉我替你苦心盘算筹谋这些年,你嫌我钻营市侩也罢了,如越发连夫妻父女情份都不顾。既是如此,我也无甚所求,一会我便去回禀老太太,将这掌家之事交出,江家的事我再不理了。我也不为难你,你不待见我们母女,我与阿芷便搬去京郊别苑调养,你和汪氏柔情蜜意、山盟海誓,便都随你。”

    “湘书!”江作天见到陆氏铁了心,一颗心也跟着扑沉沉往下掉,“你别走。”

    姜桑梓趴在母亲肩头,悄悄一笑。

    要的……就是这结果。

    江家这么乱,谁爱接手谁接去,陆氏手里嫁妆颇厚,没了江家这拖油瓶,到别苑过自己的小日子,反而更加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间,我应该在路上,嗯。

    汪姨娘只能怯怯跟在后头,想拉又拉不住他般左右为难,偶尔咳嗽几声,竟似强忍病痛般,一张莹白小脸凄凄惶惶倒似受了多少委屈。

    “我的好姑娘,你自个儿都这样了,还强撑着这口气作甚?夫人这才病了几天,你就也熬得像个人干,茶饭不思,病了也不敢说,奴婢替你心疼。”

    “怕什么?该来的躲不了。”姜桑梓把荷包往绣筐里一埋,叫人收下去,“好了好了,你们别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去,把饭摆上,再把凉草膏拿来替我抹了……”

    “姑娘哪里不舒服?”凉草膏是抹头上缓解头疼的,融墨以为她不舒服。

    “我没事,你们与我做场戏吧。”姜桑梓笑眯眯地吩咐。

    江作天带着汪姨娘走到江善芷的屋外,汪姨娘又不肯走了,只拿水灵灵的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江作天。

    “爷,妾身不要药了,爷别为了妾身与夫人离心,与姑娘生分。妾身嗽症不过小病,过了这节气便好,值不得爷如此劳师动众。“

    “病就是病,岂有大病小病之分。你总是这么老实,叫人欺负到头上还老替人说话,阿芷那丫头平时看着乖巧温柔,没想到也……唉,算我白疼她一场。”江作天怜惜地回头看她一眼,仍大步往江善芷屋里行去。

    “夫人,从前我们倒是小瞧了姑娘,不想她竟有这样的手段。”林嬷嬷坐到床边小杌子上, 劝她道,“如今姑娘大了,马上也要嫁人,以姑娘的身份,日后定是嫁进公侯之家,这公侯之家哪个不是人口复杂、家事烦多?按奴婢说,姑娘也该学着掌家理事,以后出嫁也不会吃亏。夫人心疼姑娘总是护着她,不叫她受一点委屈,奴婢也明白,可终有一日她是要出嫁的。”

    “再者论,姑娘掌家理事了,也可帮衬帮衬您,不叫您总这么辛苦。”林嬷嬷见陆氏不说话,继续劝着。

    林嬷嬷的话,她何尝不知,可从前每每有心叫阿芷掌家,江作天总不同意,老说女人一旦学了那些东西就落了下乘,变得俗不可耐。再者论,阿芷那孩子心思太纯,要真让她管家,还真叫人不舍得,总想着能护一时是一时。

    汪氏的那些伎俩,她在姜家看得都不爱看了。

    ……

    姜桑梓在屋里早就得到消息,融墨、枕画几人在屋中急得团团转,只她一人老神哉哉地坐在榻上继续绣她的荷包。

    “姑娘,老爷都过了垂花门了,你怎么还不想办法?要不找夫人?不,夫人病着,要不咱们找找老太太?”融墨急道。江作天虽疼这个女儿,但那汪姨娘却是个搅屎棍,总要挑起些事端,还爱装无辜,夫人明里暗里吃过不少亏,如今江作天气势汹汹而来,也不知会怎样,她自然担心自家姑娘受累。

    “奴婢不骗您, 真是姑娘立的规矩。”林嬷嬷见她喝完汤,便绞了帕子亲自服侍她。

    陆氏惊讶之余不免叹口气。姜桑梓掌家的手段在京中早已传开, 她早知这孩子本事不小,可没想竟比她这掌了十几年家的人还老辣,真真叫人难以相像, 只不过再想想姜桑梓从小没了母亲, 所谓掌家恐怕也是不得已之举,若有母亲在上边撑着,哪家姑娘愿意小小年纪就应对举家烦事?如此想着, 她又心疼这没娘的孩子。

    “什么?”陆氏惊得挺直背,“不成,林嬷嬷,扶我去阿芷屋里。”

    她说着不管不顾地掀被下床,抓了林嬷嫲的手就往江善芷屋里走去。

    ……

    到底……是他们太宠她了。

    正胡乱想着,外头忽有人急急走来,连礼也顾不上行就道:“夫人,您快去瞧瞧,老爷带着汪姨娘怒气冲冲地找姑娘去了,似乎又是为着灵芝延年丹与九鹿丸的事。”

    陆氏的身体在汤药的调理与姜桑梓的照顾之下, 渐渐好转,人也精神不少。这些日子很少有人烦她,前来禀事的婆子们都及有眼色,不需要她操心便将一应事务料理妥当再来回她, 便是有一两件难以解决的事, 这些人倒也能提出些见解助她将事办周全了。陆氏省了不少心,自也少操劳些, 这病也好得更快。

    “林嬷嬷, 这些真是阿芷立的规矩?”陆氏倚在榻上一边喝汤, 一边问林嬷嬷。这几日家里诸般事宜变化许多,她看在眼里难免奇怪, 少不得问林嬷嬷。

    林嬷嬷就将这几日的事同陆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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