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地图就好办了。”
我看着他把油纸一样的地图抹干净,然后把周围的碎石子捡开,认真读图的样子。我望着他在一旁摆着某个葡萄酒瓶子,我踢了一脚石子说:“如果是一般的巫师来到这个地方会怎么做。”
他抚了抚眼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叫巫师的。”
“那好。魔法师。”我继续踢。“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么。”他推了推眼镜。“他们会很随意地用一个魔法把这里轰炸开。拿走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用大多数精力和同行打架。——我想只有我一个了,能有耐心,在这里,慢慢地考古。”
“好了,”他合上地图。“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考古的。”
“那还要多谢你帮我的忙。”我说。
“不用。”他慢慢把他那一堆东西收好。“本来这就是帮我自己的忙。”
“好了,兄弟。”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拍我的肩膀:“知道我们在哪了么?”
“我想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朋友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老岳?”
“对,没错,就是他。”他叹息着把地图收下去。望着已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条微蓝色透白的河流说:“我们现在在地塔第三层了。”
脚下那道浅浅的河流之后就是一堵刻着像是小孩子涂鸦的墙。我望着头顶一两丝纯白的蜘蛛网。这里俨然是一个天热的洞穴。
我说:“难道地塔修建在洞穴里吗?”
“另外地塔是”
维德扬着那本书说:“你还记得我们见过的那座大教堂吗?”
我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个类似鱼骨头的建筑。黑夜下鳞次栉比。铜金的钟声仿佛要一一从鳞红的屋瓦敲过,在高大而逼怂的建筑的空隙之间,教堂祈祷而安详的钟声仿佛要一一填满。
我说;“你是说哪里?”
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地名是:维特雅斯教堂。
我从地图上找到了标记的这处地名。早已由于我的不慎被雨水冲刷得一片郝红。不过我还是从其中勉强辨认了出来,用拉丁文写的几个字:维特雅斯教堂
那张地图是维德给我的。
我说:“维德,是这个吗?”
维德说:“是。”
看着他在像烙饼一样颜色的地板安静地铺着这张地图。边缘的一角也有几个郝红色的字体。我指指点点着问他:“维德,这是你那个朋友给你的地图么。”
维德“嗯”了一声。
我看着我手中这张透明薄如蝉衣犹如鱼肚的地图。“那我这张呢。”
“是我画的。”
“有修正么。”
“有的。”
“在哪里呢。”
他没有说话,继续用手指着地图。
我观察了一下。这张地图很大。如果我的是十英寸长,那么他的就是十英尺。
“维德,我的和你的有什么不同么。”
“有的。”
他沉迷了地图一会。然后从一片蔚蓝色的水痕抬起头来,问我:“你刚才在干嘛。”
墙壁上一块很薄很薄的碎陶石片掉下来了。我用树枝勾着墙壁上的涂鸦说:“我没干什么啊。”
“那好。”他麻木而迟钝地把地图收起来。然后在墙上比了比。我猛然看见了墙壁上抠着的原始人可以用来当刀剑以命相搏的树枝丫。他很淡定地移过去。然后移到了墙壁涂着白粉的正中央。
“好了,就是这里了。”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他像一个画着眼镜的书呆子。
“这是不是卢比斯文?”我问他,
他对我笑笑。
“卢比斯文”我看着墙壁上抖落的那点痕迹决定说,“我师父曾经教过我。”
“你师父?那真是个很神奇的人哪。”
嗯。对啦。可惜不是老岳啦。
看着他往墙再次贴了贴我决定说:“由我所知,卢比斯文是现存的北欧魔法文献里的卢恩文变换而来,当年的灭巫组织毁了大半。。。。。可惜,我不喜欢卢恩文。”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像嚼了颗泡泡糖似的问下边,“我就是觉得不舒服。所以当年师父教我的时候,我没学。”
“没事。”他有些疲倦地抬起眼,“我学了。”
我的眼睛都在发光,“真的?”
“那到时候我没帮上你忙,可别怪我。”
“没事的,不会。”他继续。我在旁边一根根地数着墙壁嵌着的银白长腿大蜘蛛的只数。上面支着的芦苇掉下来,我偷偷看了一眼,是吧,维德,你说得对,我精神分裂中像小孩的脾性还是没有变。
我像吹泡泡糖似绕着那根稻草:“我的病什么时候好呢。”
“你想好的时候就好了。”维德说。
我想好的时候就好了。那只枯黑色的蜘蛛正吐着丝掉下来。我看着墙瓦嵌着的碎盆一样的银片窟窿一声碎了。而蜘蛛窟窿一般的口器正吐着毒液。我挠着耳朵上的藓说:“那我永远也不想好。”
他眯着眼笑了。
笑容让我想起了从屋檐下游走的那只黑猫。我说:“走吧。”
我望着黄璧边那个略银亮的石阶。
他按了一下颊边的头发。“走吧。”
是这么上去没错了。沿着螺旋状的扶手一路向上,然后就可以到达地塔的顶端。我扶着黄土下银亮的石阶想。墙壁里的某些星朔在闪闪发光。头顶空白略显黯淡的天花板。像一层仙女的薄纱。两旁楼梯是比较窄小的。我在想一件事情。
“维德,这地塔是用来干什么的?”
维德看了我一眼:“杀人的”。
我只觉一股肃杀从后背涌上,我们进了地塔。
塔里是一条直道,上面是一层石头,走在地面战战兢兢。
维德走在前面,沉静的望着前方。
走进一百米后,维德站住了:“让你陪我死,真的不好意思。”
啊?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时头顶传来了隆隆声,地塔好像要塌了,我感觉不好,赶紧往后跑,可是刚跑两步,后背忽然遭受重击。一下子我就摔倒在地。
我回头看着维德,他脸上十分平静,伸出的手指甚至没有放下。
我无法再动了,这已经是绝境,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死?”
“人活久了,就想有所价值,我要让人类记住我的名字。”
真是个疯子,我想,要怎么逃出去。
他发觉了我的想法,“别想了,再见。”他手指再朝我指来,我竟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脑袋一片迷糊,面前似乎有个人,再定睛一看,似乎是许念语。
“我们再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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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平静地,抠着啤酒做的指环说。“让我看看呢这是哪儿。”
他把地图平铺出来。
看着他还不断地往嘴里晃着酒瓶子,我真担心他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在殡仪馆。由于我只不过是一个看尸体搬尸体的家伙。酒就不在我的禁止范围之例。再加上跟着老岳,近年来好酒我也沾了不少。但是进了这里,我就渐渐地把酒给戒了。喝酒误事。
我郑重地说:“酒要少喝一点。”
“可是我也爱酒。”
喝吧喝吧。喝不死你。我望着他咕噜噜地往嘴里灌。
当我静静地等着他把一罐德国啤酒喝完。之后他把塑料罐子很随意地仍在了地上,我这才发现这厮居然拿的是德国黑啤酒,见鬼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牢牢地盯着他,直到他把最后一口啤酒白沫咽下去,我才很耐心地催他:“我们可以快点走了吧?”
我的想象是,他是不是带了空间戒指。里面无数多个酒?
维德笑笑:“你想多了。”
我气鼓鼓地说:“魔法师都要带空间戒指的!”
“没事,没事。”维德嘻嘻笑道,“黑人无酒不成欢。”
“可你不是黑人。”我冷淡地说。
我晃了一下酒瓶子,就跟这,一场空。
我斜眼睨他,说:“好吧。我们走吧。”
维德笑笑。
我犹不信。“你带了空间戒指?”
言外之意他不是相信那种能用法术就可以解决一切的混蛋么?我斜眼瞄着他。这种混蛋我见过。而且着实不少。同时我最瞧不起的也是这种人。自以为是,咒语满天。
其实,什么也没有。
这类人无法知道的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魔法无法解决的东西。他们只天真地以为自己挥挥点金棒就可以改变一切。殊不知。
维德从石头上跳下来,走过来摸摸我的肩,很郑重,似乎又是在安慰我地把手膀搭在肩上:“可我,真不是这类魔法师。”
“在这里不用法术的禁忌,我记得呢。”
“不要紧。”维德坐在石头继续往嘴里晃着酒瓶子道。两只鞋不靠谱地晃来晃去。“我想喝酒,随时都有。”
我不信。
“别骗人,酒喝一滴,就少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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