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喉间的伤静养完全可以恢复，也不会留下伤痕。只是沈某经诊断发现夫人郁结于心，沈某也给夫人开了一个方子。只是这方子也只能稍微缓解，重要的是夫人要看开一点，这样伤也会早点恢复。”
沈蝶不在意的嗯了一声，“谢大夫劝解。”
第二日，皇上下过早朝便来到这偏院，他挥退了想要上前禀报的仆人。独自向沈蝶的房间走去。
他对沈蝶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是九五之尊，后宫三千佳丽，美色众多。沈蝶只是他在宫外邂逅的一名普通女子，父母双亡，他原本只是可怜她，没想到她却爱上了自己。爱上了又怎样呢，说实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爱慕他的人太多，他根本就不在意。
要不是出了这件事情，京城中传出了这样的谣言，他可能不会再见到她，也就会很快忘了她吧。
他走在路上，一边回想着沈蝶的样子，一边想着两人度过的那段日子，叹了一口气，沈蝶确实让他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去往沈蝶所住的房间的方向越来越偏，但周围的景色却很幽静，看惯了繁华，皇上反而觉得这里有一种独特的美。是了，皇上突然想起来，沈蝶一向喜静，住在这里也很正常。
回忆就像一串珠子，抓住一个，其他的也就奔涌而来。他冷眼看待着过往的回忆，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冷一半热，一半对这些记忆还抱有热情，一半冷血地提示他这已经是过去了。
再转一个弯后就快到沈蝶的住处了，皇上突然踌躇了起来，他停住脚步，鲜见的怀疑起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那个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沈蝶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但另一个想法又冒出头来，人可是会变得。
丫鬟机灵地上前将帘子放下，然后将大夫递过来的线状物缠在沈蝶腕上。
沈大夫诊断了一会，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来。他站起身示意身旁的丫鬟可以解开绳子了，然后在丫鬟的带领下走到桌案前，用她们提前准备好的纸笔写了两个方子，交给侍卫去拿药。
“夫人醒了，快去请沈大夫。”候着的那名丫鬟确认沈蝶真的醒了，喜极而泣，她慌忙起身，吩咐门外的侍卫和丫鬟。
丫鬟的声音打断了沈蝶的思绪，沈蝶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感到一阵凉意，原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现在…是几时了？”沈蝶喉咙感觉到一阵疼痛，这一句话说的极慢，声音断断续续且沙哑。
过了一会儿，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丫鬟猜想是沈大夫到了，转过一个弯，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丫鬟小碧，另一个果然是沈大夫。
“沈某参见夫人。”沈大夫进了门，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起吧。”就在其他人觉得沈蝶不会开口了的时候，她沙哑的声音响起。
整个空间有一瞬间的寂静，那声音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沈蝶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她有预感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过了片刻后，那声音果然再次出现。问得还是那句“为什么”。
“回夫人，现在已经是子时了。”轻声细语地回道。
沈蝶似倦极，挥了挥手让那丫鬟退下，然后就闭上了眼，她没有说话。丫鬟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有没有睡着。也不敢违命，便退到一边守着。
沈蝶眼睛紧闭后突然放松，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个过程极为漫长，像摆脱一个噩梦。
沈蝶双眼无神。那梦过于真实，那句“为什么”一直在耳边回旋，以至于沈蝶一下子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为什么……”就在这时，有个模糊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却又像直接在耳边响起。声音经过传播变得模糊失真，完全分不清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你是谁？”沈蝶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镇定，然后快速问道。沈蝶垂下眼眸，像是想到什么。然后她抬起头，存着试探的意思小心翼翼、一字一句地问道：“什么为什么？”
等到两个声音完全重合的那一瞬间，脚下的路剧烈抖动起来，然后完全消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了整片的涟漪。又像掉在地上的镜子，翻滚了几下，在空气中无力的挣扎，然后终于落地。当这阵“浪花”达到一个临界点时，整个空间瞬间坍塌。
身体被迫后仰，瞬间下落带来的失重感让沈蝶感觉到沉闷的眩晕感。而在这坠落的过程中，不知何时会落地，落地了会怎样，真的有地这种玩意吗？诸如此类，沈蝶想着这些，感到痛苦又绝望。
在床边守着的小丫鬟发现先是沈蝶的手指轻微颤动，接着是睫毛轻轻闪了闪，然后皱紧了眉头，身体轻微地抖动，两行泪水从脸颊划过，落入鬓发，最后浸湿了枕头。
沈蝶露出一个讶异的神色，但更惊讶的还在后面。那声音好像只会说“为什么”，也不知疲倦，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话。
随着时间推移，那声音重复前后两句的间隔越来越短，到最后甚至开始重合。前一句“为什么”还没说完，后一句就已经开始发问了。两个声音部分重合与断层在这样的一个空间内构成了有些诡谲的音效。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等到沈蝶完全适应了这黑暗，她才发现自己眼睛的可视度仅仅只有四周大概五十步的空间，恰好是一个圆，而且在圆内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超出这个圆，沈蝶向远处看去，什么都看见。像是连光一起吞噬了，那是一道分界线，凛然不可侵犯。它隐在更深的黑暗之中，不露声色地静静望着她。
沈蝶望着眼前这全然陌生的地方，眼神一片迷茫。
脚下的土地传来细小的震动，沈蝶向脚下看去，没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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