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宣月君暗想，真的只有这么一招棋？
由于一直和郑美玉斗智斗勇，宣月君很清楚郑美玉的风格，她虽然出计阴损，但还不会落这么明显的一个把柄。宣月君双眸微眯，仔细看着这个太监，突然发现几丝不对。
这太监确实穿着太监装，但身材高大不说，下巴上还隐隐有胡须，肤色微微黛黑，看上去……和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区别。宣月君心念微转，低声道：“墨香。”
“嗯？”墨香走了过来，看着宣月君。
“你帮我看一下，这个人是不是太监？”宣月君吐字清晰，墨香一下子怔了怔，立即看向那个太监。看了半天，墨香喃喃说道：“小姐，这两天我在这里做事，从来没见过这个太监。而且……他分明有胡须啊。”
“没在这里看见还情有可原，但他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男人。”宣月君心中猛地一震，站起身来，“墨香，赶紧把他送——”
这个太监的出现让宣月君的丫鬟彻底对郑美玉感到愤怒了，毕竟，那么厚的油，宣月君一旦上去，最轻也是个扭伤，如果重一点的话，磕个牙齿碎掉之类的伤口不会是梦。
无论如何，只要踩上去，那就肯定不能参加明日的祭天舞了。
而那摔到油上的黑影也暴露了原型，却是一个穿着太监装的男子，梳着长辫，脸色阴沉，此时哎呦呼痛。
房间里一下子亮出灯光来，宣月君拖着一盏灯，穿着淡蓝色的衣裳，在墨香等丫鬟陪伴下走出来，笑眯眯地看着那个摔倒的太监男子，让其他丫鬟先处理了油，把他先捆起来带进小厅里，再跟他说话。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宣月君故意停顿下来，太监的眉毛微微一动，但还是一声不吭。
“我的做法可不会像外表这么无害。”宣月君耸耸肩，神色突然严肃下来，“孰重孰轻你应该很清楚。”
无论宣月君等人如何逼问，倒油的太监只是低头不说。宣月君微微眯起眸子，渐渐察觉到几分不对。此时双筠已经不耐烦地说：“小姐，还逼他说什么，我们直接把他交上去不就得了，反正他一定是那个郑美玉派过来的。”
这时，双筠回来了，她的打扮越发俏皮，头发扎成顽皮的两个羊角髻，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衣裳，俏皮却又不显得喧宾夺主。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到宣月君旁边，悄悄附耳说：“小姐，他们恐怕要开始行动了。”
宣月君掐了下时候，轻笑道：“我们再在这处竹轩待一会儿，他们恐怕就按耐不住了。冉婷小姐去与阿祝小姐说话了么？”
“说话了。”双筠点头，爽快地说，“阿祝小姐这几日就会来小姐房间拜访。”
宣月君早就知道郑美玉不可能那么安分，现在这个太监更是证明了她的这一点怀疑。或者说，在冉婷佐证过后，这早就不是什么怀疑了，而是确凿的证据。
“门口的那些油，目的是让我摔倒，以使我不能跳舞吧。”宣月君淡淡道，“被油泼过的地面那么滑，只要无意间踩上去，最好再踩个裙子什么的，最轻也是个扭脚。我现在只想知道，谁派你来的？如果你说了，我还会从轻发落你。如果你不说……”
突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到了黑影后面，在他有所察觉之前，已经把他推了一个屁股蹲，正好推到那油上。黑影虽有防备，却敌不过娇小身影灵巧的武功，哎呦一声，跌倒在了地上，粘到油上动弹不得。
“哼，原来也就这点本事。”娇小身影冷哼一声，显了型，竟是双筠。双筠穿了身暗红色的侍女装，现在一脸不屑地看着油上的身影，纤细的双臂扣在胸前，看上去特别有中国姑娘的样子。
“讲堂先生是那边的人。”冰清摇摇头，突然生气地说，“小姐逆来顺受，我也很生气。”
老实说，宣月君反而更喜欢这个冰清的性格。冉婷性格太软，太柔弱，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这一点让宣月君很受不了，旁边双筠也偷偷跟宣月君抱怨过，冉婷这样的小姐只适合呆在国公府里，被父母宠爱。
几日后凌晨，临近日光从天边冒出时，一道黑影从院落里闪过，徐步朝院落里一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他悄悄往两旁看了看，随即拿起手中的木桶，在那门口洒起油来，淡淡的油气立即充斥了四周。这油质地透明，即使涂到地上也难被察觉，何况到了凌晨时分光线本来就不明显，从这房间里出来的人，若毫无防备，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黑影在房间前均匀地泼了浓浓一桶油，动作非常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由于油本身性质粘稠，到了地上就显得微微凝固，反而看不出来是什么，只让人以为这地面还是原来的地面。
祭天舞练习要从凌晨开始准备，这个时候也是忙碌开始之前，最难产生防备的熟睡时间。黑影检查了一遍地上油的死角，就悄悄朝旁边退去……
“能不能成，也有一半要看运气。”
宣月君若有所思地说，根据这两天双筠、墨香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她觉得郑美玉积累了这么长时间，有可能做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其中最有可能的，莫过于……宣月君纤细的手指往桌上一划，内心里，却暗暗想起某人的影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此时宣月君已经与冉婷交好数天，听冉婷和她身边的丫鬟讲了一些往事。冉婷儿时曾经与郑美玉同学学习女经之类的教女之书，但由于性格软弱好欺负，被郑美玉欺负了好久，也不敢反抗。这次来学舞，更是被郑美玉几番找茬。
“小姐曾经大冬天的，被从讲堂里赶出去，在大雪里寻找好看的花朵。”冰清拿了手绢擦拭着脸颊，咬牙切齿地说，“只因为那个郑美玉想要看冬天美丽的花。”
“别人都不管的么？”宣月君皱眉问道，她正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宽踞绣花裙，样子被衬得淡雅好看，大方中透着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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