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知。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仅是卷缩成一团，试图留下些许温热。
这股想法出现的瞬间，轻易便击溃了他的心神，让得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彻底闭上了这双眼睛，便不必承受这股让他难以承受的冰冷。
遵循着心头的想法，他照做了。
然而，正当他那冷酷中带着疲倦的眼眸，就要彻底闭合之时。
一双冷漠的目光，却直直射入了他眼中。
那是怎样一双目光
萧逸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只觉，冰冷，绝对的冰冷。
那一瞬间，竟是刺痛了他的眼眸，甚至于他模糊的心神，在这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欲要闭上的眼眸，猛地一睁。
眼眸中，远方白芒之内，似是一只鸾鸟之影。
萧逸想看真切些，但前方，寒风呼啸，白雪习习，遮挡了他所有的视线。
那模糊的鸾鸟之影，渐渐淹没在风雪中。
“额。”
萧逸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眸，争得更大。
便是这一瞬间，萧逸的视线，恢复了清晰，心神，恢复了正常。
“噗。”萧逸一口腥血喷出。
定了定神，眼前，是镜花水月四大长老。
而他，此刻正以剑撑地。
看了眼地面，他吐出的鲜血中，夹杂着粒粒冰屑。
一缕缕寒气，从血中飘荡而起。
萧逸皱了皱眉，直视眼前数十步之外的镜花水月四大长老。
此刻四人脸上，无不带着浓郁的惊惧之色，甚至些许恐慌。
没人知道这四人刚才经历了些什么。
萧逸也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发生了什么。
从他手中凝聚出冰鸾剑，以魔道状态握剑之时，意识，便已彻底沦陷。
是屠杀吗？疯狂吗？萧逸不知。
他早有预料，修罗仗剑，魔中魔状态，乃是反噬最严重，也最容易让武者心神被侵蚀，乃至失去理智的一种。
更别说他仗的，乃是最强的冰鸾剑，且调动了剑内的极致寒冰力量。
故，这种状态，他一直没敢用。
特别是之前众人都在时，重伤状态时，他更不敢用。
因为他不知道，那是否会衍生更可怕的后果。
如果说，待他清醒后，见到的，是遍地的尸骸，往日的长辈好友，尽皆死在自己剑下。
那种感觉，恐怕会让他奔溃。
而事实，果然如他所料，他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知，面前四大长老，面露惊惧，且个个身上负伤，鲜血洒满了衣襟。
强如四大长老，恐怕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未受过伤，多少年未这般狼狈了。
实力最强的镜月长老，模样好些，但衣袖上，同样沾满了鲜血。
再看周遭，眼前的景象，让萧逸也不禁微微缩了缩瞳孔。
这里，还是之前的血月大阵之内吗？
原本，血月大阵将极东之地动辄十万里范围乃至更广的地域，整个隔绝了开来。
之前，横天殿主、承风殿主二人，更是在战斗中，撞碎无数高山厚石。
而现今，这里哪里还有半分山石的迹象，哪里还有半分极东之地那黄沙吹拂的孤寂之地模样。
有的，仅是一片冰天雪地。
地面，远方，无不是触目惊心的巨大剑痕。
有的，无不是满目疮痍，千苍百孔。
刚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萧逸仍旧皱着眉，他早有预料自己会意识消散，故在真正陷入疯狂之前，在体内留了一丝元力。
这丝元力，并无他用，仅会慢慢消散。
在萧逸对元力的精准控制下，这丝元力，会在半个时辰左右就会消散殆尽。
萧逸内视了一眼，这丝元力，仍旧在慢慢消散，但还只剩些许。
也就是说，刚才，他陷入意识模糊状态，只过去了半个时辰。
而，便是这短短的半个时辰，整个血月大阵之内的景象，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四大长老个个负伤，虽直视着萧逸，但却无半分动作。
他们惊惧的脸上，似是闪过一丝忌惮。
那种带着恐慌的目光，似是在看一个可怖的恶魔。
或许，那短短半个时辰间，与他们战斗着的，是一个真实的恶魔。
而这个恶魔，为何忽然停下动作，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知，刚才那半个时辰的疯狂战斗，足以让他们一生难忘。
“萧逸副殿主”镜月长老，率先叫了一声。
镜月长老此人，除了实力强横外，毫无疑问，是个心智卓绝的老怪物。
他的这一生叫唤，只是一种试探。
萧逸眯了眯眼，嘴角，故作露出一丝狞笑，“呵”。
一声毫无生气的轻笑，却是让面前四位长老脸色一变，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萧逸将四人的动作看在眼里，心头暗道一声果然。
看来，刚才自己失去意识的短短半个时辰内，爆发出的战力，相当可怕。
但，这一切也仅此而已了。
因为他已恢复了正常，散去了魔道状态。
他的战力，也恢复了正常。
而这，也让他现今境地，很是不妙。
第一更。
或许，自己已经是一块冰坨？
或许，自己正置身千万年不化的雪山之下，受寒冰冰封？
渐渐地，仿佛冰封了他整个小世界。
冰冷，由内而外，随后侵蚀了他浑身血液、五脏六腑。
冰冷，仍未止下。
他眼中的白芒，不知是否寒霜遮盖了整双眼睛。
他耳中的空寂，不知是否冰雪覆盖隔绝了一切。
他不知，什么都不知。
蓦地，水滴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是否水滴声，萧逸不知道。
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听到的，真的是声音？
从血中溢出，冻结了他的骨头，随后从皮肉之上外泄。
这种感觉，在这种模糊的状态下，仍旧感受得如此真切，如此清晰。
如果他现今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的话，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卷缩成一团。
这股冷意，从体内迸发。
水滴声？
咔咔咔咔咔咔
他唯一能确定，且感受真切的，只有那透彻心扉的冰冷之感。
冷，很冷，冷到了极点。
萧逸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冷意，可以让人如此难受。
他的意识，模糊着他的六识，甚至无法确定是否还存在。
耳中，渐渐只剩空寂眼中，只余一片白芒。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那是水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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