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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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54年,Franz能够成行了,但他的身体却不行了,他患上了肺结核,还因为长期的抑郁症变得脾气古怪,难以沟通。终日里,他除了演奏阁楼上的钢琴和小提琴,就是坐在码头上,包含期望地遥望着东方……

    他的学生瓦尔将他的传奇一生编写成了传记,并在书的末尾写到,这位伟大的钢琴家终其一生都在等待一个人。他精通钢琴和小提琴这两种乐器,且都是大师级别,风格能大气磅礴,可厚重压抑,却也能温柔浪漫,细腻深情。世人都在猜测他一定有一位非常挚爱的情人,但他却终生未婚。

    直到死,他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其实,瓦尔早就在很早前得到了消息,文当年回到华国后立刻参了军,成为了一名坑日勇士,但40年的时候就已经在一场战役中被流弹击中身亡。他临死前将自己琴盒的钥匙托付给了政委,而这位政委历时十几年的时间才让钥匙和琴盒重新回到了一起,并根据琴盒里留下的一行地址,给Franz寄了一封信。

    这封信被瓦尔看到,却隐瞒了下来。他不敢告诉老师文的死讯,他害怕一旦Franz知道了,就会再也支撑不下去……Franz因病离世后,维也纳爱乐乐团为了纪念他,将小提琴首席空置了三年。

    当隽言看到最后一页,抬手摸了摸眼角,发现脸颊早已沁凉一片。

    他缓了缓,喝了杯水,立刻给路云打了电话,激动道:“云哥,我要把《追音》拍出来!这个故事太动人了,我们应当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它!”

    路云的耳膜都快被他炸碎了,将手机拿开了一些,笑道:“看过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这本书现在已经不出版了。原作者是个旅美的华人作家,如今年纪也很大了,大约是这个故事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再也不想写作了。既然要拍出来,我想想办法和这位作者联系一下,看能不能联络上。编剧也得抓紧时间找了,不过你想演的是哪个角色?”

    “我……”隽言想到这个问题,心脏禁不住的有些钝痛,“我还没有考虑过,文和Franz都是极好的角色!我想我需要静一静,等过几天再做决定。”

    路云点点头,十分理解,“嗯,这件事不需要着急,等《十年》杀青之后再说。对了,你给阿枫看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也会喜欢这个故事的。”隽言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果然,闻人枫回家后一口气读完了整本书,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眼睛红红的,“他们太可怜了……明明是这样相爱的两个人。”

    隽言轻叹:“是啊,不过这是时代造就的悲剧。他们即使有突破那个时代桎梏的勇气,也无法躲得过战争的戕害。”

    闻人枫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是承诺,也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信念,“我们一定要比他们幸福。”

    “对,当然!”隽言微微仰首,轻轻吻上他的唇瓣。

    激情过后,两人靠在一起讨论将这部小说搬上大银幕的困难。“改编至关重要,故事性不能弱化了,情节必须精彩好看,节奏还要把握的很好!否则观众在一开始会觉得沉闷,等不到后面高潮的爆发,就会想打瞌睡了。”闻人枫道。

    隽言点点头,“是这样没错,这样就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编剧。女性更好一些,因为女编剧的表现力更细腻,更容易感染人。这是爱情片,却不能拍的太文艺了。而且要涉及战争,怎么处理好这两者的关系也是个大难题。既不能显得太儿女情长,也不显得太像年代剧。”

    “看来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唔……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导演呢?”闻人枫在心里过滤了好几个名字,觉得能将小说的质感拍出来的导演,还真的不多。

    隽言也还没有主意,“先把编剧找到再说吧,导演可以慢慢来物色。只要剧本足够精彩、感人肺腑,自然会打动到导演。还有一个问题,我跟你谁来演Franz,谁来演文?”

    闻人枫本想说我要来演文,因为这样的话,在年纪上就比较符合人物的设定。但一想到Franz那孤寂而痛楚的后半生,他又有些舍不得了,因而开口道:“我来演Franz吧!”

    隽言淡笑着看着他,摇摇头,“其实你知道怎么样的安排才是最合适的,那就是我来出演年纪较大的Franz,你来出演年纪较小的文。放心,这只是演戏而已,又不会成真……”

    文也舍不得和Franz分开,但他的祖国正在遭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犯,他作为一个华国人,无法坐视不管!最终,Franz放下了心里的执着,亲自将文送上了轮船。

    但他们谁也没能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Franz在数年后得到文的消息时,华国已经迎来了解放战争,他想要踏上华国的土地寻找文的足迹,然而却迟迟无法成行。

    这时候,Franz十八岁了(1927年),他得到了一家剧院的聘书,去教授钢琴。Franz的钢琴技巧越来越高,文却遭到了更大的打击,他被同事冤枉在一盘菜里添加了花生导致客人过敏,Franz为了将他从警局救出来,花了很多的钱。

    文沮丧不已,觉得自己成为了Franz的累赘,试图离家出走,却被人骗了买到一张假火车票。文不得不往回走,在经过维也纳中心公墓时,听到了一位老人在贝多芬墓前演唱歌剧。他被老人的举止所深深感动,终于决定回家。

    Franz因此一个月不和他说话,并再次将他送到小提琴班,而这次文没有再反抗,重新刻苦地学习小提琴,并下决心再也不放弃了。就这样,两人相依为命地继续生活着……

    为此,他们既甜蜜又痛苦。因为能够朝夕相对而甜蜜,因为无法言说的情意而痛苦。

    平静的日子如流水般流逝,期间两人间也爆发过争吵和矛盾,最后一次分歧则起源于文的政治立场。他接触到了一位共产党人,被共产主义思想所感染,对于侵犯自己祖国的外国人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和反感。

    Franz希望他能收敛一些,然而1939年9月1日二战爆发了,听闻消息的文想要前往前线,Franz却不肯。

    他给小乞丐洗澡,称呼他为“文”,因为发现他衣服内衬绣着这样一个中文字。Franz的母亲有华裔血统,曾交过他一些中文,但他并不怎么会说。由于家里穷,两人便一起去送报纸,待文做的熟练后,Franz又接了一份工作,每天清晨五点去送牛奶。两人从此相依为命,过的清苦但却很快乐。

    这天,Franz原来的钢琴老师辞职了,来的新老师非常看不起他,故意在测试的时候为难他,想要赶走这个穷酸的学生。Franz祈求新老师不要赶走自己。但新老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如果你能在维也纳音乐厅门口的广场上演奏一段小提琴,并且获得一百个人的掌声,就答应让他留下。其他同学纷纷嘲笑Franz,毕竟一直学习钢琴的他,如何会演奏小提琴呢?但Franz答应了这个要求,他带着文在大雪纷飞的下午,从容不怕地打开琴盒开始了演奏。

    他的演奏十分生涩,有些技巧甚至算不上纯熟,但Franz极其具有天赋,他本能地将艰涩的技巧替换成了简单的,还非常自然的改编了曲子。慢慢的,注意到他的路人越来越多,广场上最终聚集过来超过一百五十人的群众,大家都为他热烈地鼓掌,并鼓励让他再来一曲。

    一个成为了维也纳最有前途的钢琴家,一个则是当时最年轻的小提琴手。他们因为出众的音乐才华获得了较高的社会地位,日子不再拮据,两人住上了大房子,也有了自己独有的钢琴和小提琴。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好像美妙的乐曲一样,不知不觉滋长和蔓延。但两人都没有想要说破的意思,因为当时的社会风气不允许同性之间的丑闻出现,他们又是贫民出身,没有贵族背景,一旦出现一丁点的不良言论,乐团都有可能解雇了他们!

    文感受到了老师的轻慢,他便自己想了个办法,每天下课后在维也纳音乐大厅附近的小巷口演奏小提琴,他希望,哪怕随便一位小提琴家能看到自己,好心给自己一些指点,哪怕是带有善意的讥讽也能让自己受益匪浅。他想要学习更多的技巧,想要演奏的更好,因为这能让Franz露出特别灿烂的笑容。

    但他没有等来小提琴家,却被一群曾经得罪过的小混混给打伤,为了保护手指,他只好牺牲了琴。文非常伤心和悔恨,尽管Franz没有责备他,他也一样难过。文退出了小提琴班,Franz十分生气,但文相当坚决,他决定去学做厨师,先改善两人的生活,等成年后再学习小提琴。但Franz不同意,两人大吵了一架!

    这个故事发生在1924年的维也纳,当时正是冬天。因为母亲刚刚去世,小男孩Franz生活艰难,他拿着政府救济金,每天送报纸赚钱,勉强维持生活,为了继续学钢琴,不得不缩衣节食,但仍然没有放弃学习钢琴。

    这天他遇到了一个可怜的小乞丐,正好目睹他被一个中年男人猥亵并殴打,浑身都是伤,还冻的瑟瑟发抖。Franz等到这个男人离开之后赶紧跑过去,将自己的面包分给了他一半,并告诉他应该去找警察。但这个孩子似乎不怎么听得懂他的话,一直跟着他,怎么也赶不走。最后天都黑了,他不得不将他留了下来。

    新老师不得不答应Franz留下继续学习钢琴。而小提琴班的老师则邀请他转去学习小提琴,因为他在小提琴上明显更有天赋。但Franz拒绝了,因为母亲和父亲生前都非常希望他成为一位钢琴家,所以他不得不遗憾地放弃小提琴,因为很难有音乐家可以同时精通这两种乐器。

    某天,Franz发现文偷偷在拨动他的那把廉价的小提琴(从一个旧货乐器商那里换来的),表情认真且非常欢悦。Franz决定让文代替他学习小提琴,打算多送几家顾客的牛奶。几个月后,文终于进入了小提琴初级班。

    文是具有天赋的,即便再复杂的曲子,他都能顷刻背诵下来,这是一种极其惊人的才华!他的老师非常高兴,但又失望于他是个东方男孩,家里还没有钱,于是到了后来也不愿认真教他。

    Franz演奏了无人不知的《蓝色多瑙河》(分谱),英国新锐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的《爱的致意》,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蝙蝠序曲》(分谱)。

    文惊讶地看着Franz,眼睛里迸发出盛大的光芒。一向对他的钢琴演奏没有多大反应的文,却意外的喜欢上了Franz的小提琴。

    周煌生的案件十分复杂,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无法尘埃落定。 但值得欣慰的是,检察院这一次没有出现遮掩和隐瞒的迹象,也可能是因为周家的对手从中作梗,周煌生保外就医没多久,就因为犯罪情节过于严重,且对于社会造成了极其巨大的负面影响,因此很快就被送了回去。

    隽言终于能静下心来,在空闲时间翻开那本《追音》。他也是为了舒缓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才在洗澡过后从抽屉里拿了出来。准备着想粗略地先看一遍,再找个时间细读。

    但没想到这一看下去,就入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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