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这样答。
寂安赞赏地点了点头，笑着看他。
“无尘总是很通透的。”
寂安从来都不会问他为什么不点香疤，他不说，他便不问。
无尘微微欠身，念了一句佛号。
长夜漫漫，寂安看向远处，寺外的银杏树叶沙沙作响，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银杏树都长这么大了。”
像是感慨，寂安看着远方，眉眼温柔。
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尘微微抿唇，勾起一抹笑意。
“嗯，很久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寂安还是看着远方，像是同无尘闲聊，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无尘身上，“那无尘呢，还怕吗？”
长风吹过树梢，卷起银杏树的清香飘向远方。
“怕。”
也卷起谁的声音，消散得无影无踪。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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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奶啊，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啊，一步都不要动！”
纪慕依打着商量的语气，一步步地向牛奶靠近。
牛奶的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古董花瓶，就纪慕依为数不多的古董知识看来——她赔不起。
牛奶欢快地摇着尾巴，兴奋地四处张望着。
这里可真大，比那傻女人住的地方大多了。
纪慕依分明从牛奶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话！
有些生气，纪慕依纵身一跳，想要抓住牛奶。
牛奶似乎早有准备，轻巧地逃开了纪慕依的飞扑。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用长长的尾巴扫过那岌岌可危的花瓶，纪慕依瞳孔瞬间放大。
迅速起身，纪慕依双手托住花瓶的瓶身，才让那花瓶没有摔到地上。
终于放松地吐出一口气。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纪慕依猛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牛奶，正乖乖地坐在喻以尘身边，让喻以尘摸着头，粗长的尾巴将另一个小巧的花瓶扫在了地上。
喻以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摸着牛奶的头，微微挑眉。
纪慕依偷偷地看了一眼喻以尘的神情。
看样子……应该不贵？
纪慕依将手上的花瓶扶正，笑呵呵地来到喻以尘面前。
“呵呵，喻总真是不好意思，这个花瓶它……”
纪慕依指着地上碎成渣滓的碎片，小心翼翼地开口。
喻以尘轻笑，一双茶色的眸子就落在了纪慕依身上。
“不贵。”
还好还好……
纪慕依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纪慕依就看到喻以尘比了一个“3”的手势，在她面前晃了晃。
“三……万？”纪慕依谨慎地猜测道。
喻以尘摇头，还是保持那个手势不动。
“三……十万？”
嘴角微微上扬，喻以尘还是摇头。
纪慕依吞了吞口水，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三百万？！”
终于微微开口，喻以尘看向纪慕依，目光深邃：“三千万。”
三千万？！
三千万还不贵？！
三千万抢钱呢？！
见纪慕依一脸的怀疑，喻以尘神态自若：“发票应该还在，你如果需要看一下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纪慕依看了看毫无悔过之意的牛奶，又看了看一脸从容的喻以尘，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稀碎的花瓶碎片上。
“喻总，狗送你了，杀了吃狗肉吧。”
纪慕依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喻以尘摔了一个价值千万的花瓶，结果他的心情看上去居然很不错？！
“纪慕依，你想赖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纪慕依迅速否认。
看着满地的残渣，纪慕依欲哭无泪。
“喻、喻总啊，我感觉您这花瓶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嘛，就……一般般哈……”
纪慕依佯装专业地抬着下巴审视着那一地的残渣。
喻以尘微微低头，掩盖住了嘴角的笑意。
“纪慕依，这是外国皇室的工艺师设计的，仅此一件。”
纪慕依哑声。
见这招没用了，纪慕依眼睛一闭，心一横，目光决绝地看向喻以尘。
“喻总，明人不说暗话，我赔不起！”
理直气壮……
以真诚动人。
喻以尘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嘴角笑意渐浓。
纪慕依注意到喻以尘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肉偿。”
无尘双手合十，微微低眸。
“万古长空，一朝风月。”
是夜。
无尘将工具都整理好放回原位，想要回去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寂安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弟子见过师父。”
远远看上去，一副温和慈悲的模样。
“无尘啊，今日点香疤，你有什么感想吗？”
寂安的声音和蔼可亲，乐呵呵的，像个眉目温柔的小老头儿。
寂安住持门下有弟子无数，但是他最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一个。
韶光寺的大师兄，寂安的得意弟子——无尘。
此时，无尘正跟在寂安身后，手中的托盘稳稳地放着烧香疤时需要的材料和工具。
所有人都叫寂安“住持”，只有无尘才有资格叫他一句“师父”。
寂安慈眉善目，眼睛总是笑着眯成一条缝，他的眉毛和胡子都是花白的，脸上也有不少的皱纹。
无尘师兄从小就跟在寂安住持身边，但是却一个都没有。
……
彼时的韶光寺，正青烟缭绕，众僧人跪拜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
今天，寂安住持要给韶光寺新来的僧人们点第一个戒疤。
不管是课业还是心境，都是他们这些师弟们无法企及的存在。
然，韶光寺的众师弟更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超凡脱俗的无尘师兄，头上连一个香疤都没有。
就连新来的师弟们，在剃度半年之后，都可以点上第一个香疤。
无尘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发着光。
韶光寺众僧都知，无尘师兄是他们这一辈的楷模。
香疤又叫戒疤，点香疤是C国僧侣传承下来的习俗。
僧侣往往以此表示自己的信心，香疤越多，受的戒律就越多。
十二点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萨戒”，而头上带有十二点香疤的僧人，在C国，也仅韶光寺住持——寂安一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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