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疑问不假思索一股脑甩出来。谁知,人家像看二傻子似的瞅着他。
“这是规定,您还是请回吧。”
语落,便无一人再理会。
肖逸臣直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这都什么事儿呀,一大早出师不利。
姑父那样严谨自律的人竟又宿醉未醒,这都多少年难得一见的事儿都让他给赶上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巧呢!
“砰咚——!”
骨灰盒重重砸在脚背上,夏晓琪一惊,倏地睁大眼睛,母亲的话犹在耳边……
‘孩子,答应妈……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
惊慌失措地抓起骨灰盒,死死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呢喃着。
“不管什么事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坚强地走下去……”
凝着怀里视如生命的骨灰盒,瞳孔渐渐聚焦,目光慢慢重燃。
“妈,我错了……我一定会好好走下去的,一定会……”
两行泪珠潸然而下,一颗颗打在骨灰盒上溅起晶莹的碎片,四散滚落。
挣扎着猛地直起身子,揉一把通红的眼睛,颤巍巍迈出的步伐却倔强,果敢。
云影变幻,日上三竿。
肖逸臣从未觉得时间如今日这般流去匆匆,分秒易逝。
“您好,肖先生请跟我来。”
当他再次踏入大厅的时候早已有人毕恭毕敬地等在那里,引领他去会客室。
肖少愕然。
档案科会客室
“肖先生,请您先稍坐一下,您要的东西马上就好。”
引他进来的小姐姐极谦逊有礼,给予他上宾般的待遇。
“嗨!肖先生,您好,还记得我吗?”
一抬头,昨晚那张脸倏地映入眼帘。
肖逸臣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缄口不言。
来人尴尬一笑,舔着脸硬凑了上来。
“肖先生,昨晚实在对不住呀,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多有冒犯啊!还请您高抬贵手我这里先谢过了。”
略顿,信誓旦旦道。
“以后您在L县若遇到什么事儿尽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肖逸臣斜睨了他一眼,并无理会之意,这等宵小他自是不屑一顾的。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一位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满脸堆笑。
“钟局好,你们聊,你们聊。”
那哥们儿一脸虔诚地招呼着适时退了出去。
“肖先生,你好!这是你要的资料,之前职员们多有冒犯,那也都是秉公办事,多有得罪,见谅。”
此人一看便是精于世故,就连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无妨。”
肖逸臣淡淡道,拿了资料意欲离开。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多浪费一分半秒的。
“肖先生请慢走,若在L县有任何需要只管一声吩咐便是。”
迈出的脚微微一滞,略顿,旋即大步挥了开去。
当他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已是中午十分,此时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已然动身离开了L县城。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意料不到的!
也许……他跟她,注定是有缘无分吧,连老天都不肯帮他。
“你好,请问方慧心在哪间病房?”
医院护士台,肖逸臣气喘吁吁道。
护士姐姐疑惑地扫了他一眼:“你是她什么人呀?她昨晚已经过世送去殡仪馆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去世了?”
肖逸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俊脸上的惊愕不可名状。
“那这两天是不是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来过,她怎么样了?去哪里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去殡仪馆看看。”
肖逸臣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殡仪馆,只可惜她已经带着母亲的骨灰离开了,不知去向……
为何?为何他总是迟来一步?!
在她最痛苦,无助,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她的身旁。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偏要这样的安排!
肖逸臣不由在心底一遍遍质问呐喊。
他能想象面对母亲的离世,那小脸是何等的忧伤;那人儿是何等的彷徨;那心灵是怎样的创伤!
她会崩溃吗?她能坚持吗?
……
种种的猜测他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他唯愿她平平安安。
“晓琪,你一定要好好的!”
良久,他呢喃道,俊脸上的哀伤显而易见,漆黑的眸子疲惫中夹杂着浓浓的忧伤。
眸底,隐隐有晶莹在滚动,扩散……
江下市浅水湾
夕阳的余温还未散去,火红的晚霞渲染了半边天。落日的余晖点点散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沙滩也镀上了一地的黄金。
黄昏纵然如此美好,却融不了那一抹背影的孤寂单调。
夏晓琪独坐一块岩石上,双臂死死抱住骨灰盒,一双眸子安静地眺望着海天相接的远方。
没有眼泪;没有呐喊;没有悲伤。
一切……静得出奇!
静得好像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于她,毫无意义。
许久,许久……
天,渐渐暗淡,薄暮悄悄遮掩了沙滩,微凉的风从远方吹来,回忆渐渐重现,似有什么模糊了双眼。
夏晓琪木然起身,倔强地一步步没入浪花,双手托起骨灰盒紧紧搂在胸前。
低头,小脸亲昵地蹭着盒面上。
“妈……您生前最爱大海,可……您这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海……”
终泣不成声,浑身颤栗。
“今后……今后就让这大海与您为伴……”
一抔抔骨灰沿着指缝缓缓滑落,一道道浪花雀跃着带它去到海的那边,无踪无影。
本以为麻木了的心便不会再痛,可……每撒下一抔,心就像被剐过一刀,一刀接着一刀,鲜血淋漓……
痛了心,湿了身。
红色法拉利终于踏上了归程,没了来时的焦躁狂野,浓浓的夜色掩不住一身的疲惫落寞,乘着风渐行渐远。
“叮咚叮咚……”
这个时间了……会是谁呢?
凌少峰不由微微蹙眉,俊脸上的疲惫格外惹眼。
“咔嗒——!”
门开。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一抹纤细的身子便不期然撞入怀抱。
“峰……”
只柔柔一个字,情愫万千。
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颗颗坠落,砸进他坚硬的胸膛。
“丫头……怎么……”
记忆中的嗓音在耳畔低低响起,似阔别了几个世纪,麻木了的心瞬间滋味万千。
熟悉的嗓音;久违的怀抱;安心的气息……
一切……已然是那么的日思夜盼!
原谅她吧……让她沉沦,让她放纵,让她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中,永不醒来!
缓缓闭上眼睛,硕大的晶莹沿着卷长的睫毛滴滴滚落……
“峰,我好累……好累……”
轻如羽毛的声音缓缓滑过,纤弱的身子紧紧地紧紧地缩进那渴盼的港湾。
再无任何动作。
她累了……真的累了,无论身,还是心!
凌少峰的心,莫名一痛。
似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刺中心脏最柔软的部分,一股淡淡的酸涩缓缓在喉间升腾漫延。
不发一言,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抚着她柔顺的发,而后缓缓弯腰,展开双臂轻轻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向沙发走了过去。
举手投足,轻柔至极,生怕惊扰了怀中人儿分毫。
“峰,别……别走……”
恍惚中她倏地伸手,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他衣角的边缘,再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浓烈的酸楚再次席卷而来,直达心口,眼眶微微湿热,喉咙似千斤顽石阻塞,酸胀难耐。
没想到,只是起身倒杯水,竟令她如此惊恐慌乱。
略顿,抬手,轻轻揽她入怀,下巴抵上她的肩窝。
“丫头,别怕……我不走。”
“不好意思,你没有权限查这个,我们没办法给你查。”小伙子冷冷道。
“什么?什么叫没有权限?没办法查?怎么回事呀?”
档案科
“你好,麻烦帮我查一下方慧心的家庭住址,谢谢!”肖逸臣轻声道。
“你是她什么人呀?查她的地址做什么?”
“联系过她了吗?”
“电话打不通,又没有别的联系方法,所以就……”
那小伙子忍不住又扫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这都什么理由呀,这可是警察局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
一大早,肖逸臣便迫不及待地来到L县警察局,奈何姑父昨夜宿醉未醒,一时半会儿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先碰碰运气再说。
火急火燎地进了大厅,四下环顾,竟未发现昨晚值班那哥们儿。
正思索间……
当班的小伙子瞥了他一眼,问道。
“呃……我和她女儿是校友,来找她办点事儿。”
“谢谢!”
他忙不失迭地朝电梯口奔去。
一夜未合眼,凌少峰看上去有些疲惫,起身,理好衣服,缓缓走了出去。
眸底,一丝暗影挥之不去。
“你好,我想去一下档案科。”
“哦,你直走乘电梯到六楼然后右转就看到了。”
小姐姐边说着边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一直都在。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前台小姐姐礼貌招呼道。
肖逸臣一怔,陪笑。
心脏,骤然一紧。
心跳,漏了半拍。
右手倏地摁上胸口,剧烈的收缩夹杂着绞痛不由令他呼吸一滞,生命里似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正悄然流逝,这感觉复杂而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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