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活死人报仇 第23章 落草为寇的道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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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南一听小命有保障,顿时胆气粗壮了起来,往王公子这边挪了一下,凑过头,压低声跟王公子嘀咕:“不想到对方人手这么多,咱三个也打不过人家,且看一个个凶神恶心煞的,破财消灾吧?!”这声音很讲究,拿捏得很准,刚好让那老贼也听得着。

    对面老贼听见了郝南的话,狰狞面容开始有一点儿舒缓的迹象。

    王临川点点头,问那老贼道:“你们要多少?”

    老贼一呆,但随反应过来,更加凶恶叫道:“全部,全部,我要全部!”身后的劫贼也一齐叫嚷起来:“全部,全部……”,几个凶恶的,还叫嚷着吃爷爷一刀之类的威胁话语。老头赶忙转身双手下压示意不要吵闹,群贼便渐渐收声,眼定定盯着王临川看,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似的。

    王临川为难道:“我这随身家什都是些读书人的纸笔等,不值钱,这匹老马先跟我爹再跟着我,算是半个长辈,也不好留给你们,身上的衣服了……眼看下雪了,剥了给你们,我也要冻死路上,行囊里也就百来两银子,省吃俭用,也刚好够到沧州……”

    话未说完,老贼逼进一步,一挥手中刀子,凶狠道:“到底给不给?”

    王临川后退一步,怯生生道:“就孝敬各位五十两吧?!”

    老贼马上接口:“八十两!”话音刚出口中,又一脸肉痛反悔:“一百两!”

    “六十两?!”

    “九十两!!”

    老贼早已破功,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凶恶狰狞,尽数恢复了小农夫的狡黠嘴脸,还带着二分谄媚。第一个从树上跃下的瘦孩子,双手捂脸,蹲在地上,都没脸看那一老一少讨价还价。其余的劫贼,都松了一口气,个个弯腰驼背放松下来,围在一起看热闹,几个惫懒的,或有气无力靠着树干斜眼看,还有的蹲在地上,顺手扯了根草茎放嘴里边嚼边看津津有味。

    最后两人定价七十两成交,外加三两是三人到贼巢里过夜的住宿和伙食费用,因为经此一搅和耽误,天黑路远,三人没地儿吃喝住宿了。本来是要收五两的,后来王临川对老贼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了个六六折,取个齐头就收三两。

    看着王公子把七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与老贼头交接,郝南心痛如心剜,他娘的,那可是老子的银子啊,过几天就挣到手了,锅里的鸭子飞了,这心疼得慌。

    一窝劫匪做成了买卖,另外三两也与王临川约定明日离开山寨时再付清,便欢天喜地领着三人回去匪窝山寨中。那瘦孩子没有占到头功,闷闷不乐了半路,后来又豁然开朗了起来,跟王临川讨教了山外的几个学问,二人迅速打得火热了起来,小毛孩子都热情主动为王临川牵马背囊了。

    密林里一处隐蔽的泉眼水潭的旁边,可怜兮兮几间东倒西歪草屋,就是山寨贼巢了,瘦孩子拼命搔着后脑勺,十分自卑不好意思,老贼头也满脸歉意,刚才为了多收三两银子,把自已的山寨都吹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琼楼仙乡了。

    屋外的木杆子都光秃秃的,既没挂着腊肉香肠蒜头辣子,也没挂着衣裳什么的。天气冷了,衣物都穿在身上,太阳下山后,人就还搂得如筛糠。那里还有可晾晒的多余衣物。同样,能吃的早就填进肚子再拉出来成屎了。

    住宿不好伙食补,老贼头吩咐下去,把最好的都拿了出来待客。一罐清可照人的粟米粥,一大盆淡得要死的咸菜,一大盆才七八片乌漆麻黑的油渣炒豆渣。老贼头主陪,殷勤劝客,席间还有一个腿脚不便的邋遢道士作陪。瘦孩子不请自来,不断与王公子唠嗑。老贼头抬手要赶走瘦孩子,被王临川止住了。

    瘦孩子嘴上说着话,眼睛却如狼似虎猛盯着那盆豆渣,在老贼头的逼视下才不情愿转过头去直咽口水。

    杨六郎依旧不上席,盘腿坐在偏远的角落里不言不语。郝南却在席间一脸谄媚却掩不住眉间的嫌恶,只喝了一碗稀粥,便告辞下席,去偷偷翻出行囊里的干粮躲起来啃了。却被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光腚孩子在背后发现,郝南转身走远,小屁孩便呼朋唤友,把几人的行囊翻了个底朝天,别的不动,干粮一扫而空,如果不是有个小女孩儿吃的太急被呛住了,大人们还不知道孩子闯下的弥天大祸。

    几个闯祸的孩子被大人揪着头发拖着到处找绳子,手里仍紧紧攥着干粮不放松,两三个聪明的,把干粮一股脑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人赃俱获,看样子被吊起来一顿好抽是逃不了的。

    老贼头小心翼翼向王临川赔着不是,低声下气主动提出要不在这七十两的买路钱里退还十两,这事揭过,放了这几个顽皮的孩子?

    郝南黑沉着脸。

    席间作赔的邋遢道人眯着眼冷眼旁观。

    王临川坐着一动不动,对老贼头充耳不闻,两行清泪在松脂火把照耀下,分外明显。把老贼头吓得又腿软几分,以为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免崽子损毁了三位贵人的行囊里什么贵重物什。

    王临川看到怒急攻心的老贼头从门梁上抽出一把生锈的短刀直扑一个孩子,猛然惊醒,一手拦住老贼头,一边把孩子及他家那位瘦巴巴的大人撞开,否则,孩子身上不免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杨六郎把一切看在眼里,稍稍起身走入夜幕深处。

    反倒是受害者的王临川向几个孩子的家长们求饶,孩子们才免了一身棍棒。王临川解释,自已生于小康之家,未曾想过太平盛世,竟有如此饥冻惨事。

    邋遢老道惨笑一声,啧啧讥笑道:“公子只知何不食肉糜,不知人间易子而烹哩。”

    王临川转向老道,反口呛道:“仙师何来?”

    一个跛脚的老头子从人群后面艰难挤了出来,一对蛤蟆眼瞪着三人看,然后面目越来越狰狞,恶狠狠道:“爷爷们心狠手黑,每个都沾着几十条人命,识相的金银细软值钱家什都自动自觉献出来,爷爷高兴了,一发善心,放你们一条小命。”

    王临川听了后面半句,更加笃定原来的猜想。

    “蟊贼,大贼的意思。没听说过吗?”瘦孩子没好气回答。

    “哦,听说过,听说过。”这下王公子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终于弄明白了,原来这瘦孩子一定是听说过广袤这个词,知道广袤就是广大的意思。也听说过剪径这个黑话,这地儿方言袤蟊同音,误以为被人家骂为蟊贼,还当别人夸自已呢,便主动顶着一个剪径蟊贼这个响亮的名声出来一试拦路抢劫的身手了。

    谁知,王公子笑声未住,猛然从林中窜出二三十号衣衫褴褛的蟊贼来,一个个干瘦穷酸,老老小小的拿着竹竿木棍,身形稍微高大的几个,手上才持着五花八门的生锈刀叉、锹锄等,对着王公子一行虎视眈眈。

    王临川看着对面劫匪拿着的尽是一些柴刀禾叉及掘土锹锄的武器,当下心中了然,估摸是些谋财不害命的农夫趁着闲暇做做副业,补贴补贴家用,顺带打发一下无聊时光。这种事,他王临川以前在游历时没少遇到过,破财消灾而已。

    且想着身后的杨大个子拿着那根当行杖的大杆子,就得扫趴对面的二三十号劫匪,也不甚害怕,手中折扇轻轻拍着另一手的手心,仍然笑 意盈盈。

    带头的几个劫匪,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娘的,对面这三位贵人施主跟想像的不一样啊,怎么不是跪地哭着喊着叩头求饶,或是撇下行囊包裹撒丫子慌不择路逃命。

    王公子学识繁杂,竟能以搁在山石上的木板当桌,用炭笔在白绢帛上绘画所见的山水形胜,还能标记清楚明细。好一幅又真实又漂亮的山水图嘛,比那些有钱人家墙壁挂着的山水图好看多了。郝南不识货,逮着机会就对王公子一顿肉麻吹捧。王临川小心收拾,不以为然。

    瞥见王临川的图画,杨六郎藏在面具之后的眼角跳动收缩,眼神冰冷起来。那不是文人雅士的写意山水图画,而是一份精确写实的地理图。杨六郎入斥侯营,第一件事不是列操,不是骑射,而是跟军机老师傅学看图绘图。杨六郎看得出,就凭着一排儿摆出五六枝粗细不一炭笔以及刮磨笔头这两项,王临川在这行当里,就是个绝对高手,比军中的老军机都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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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原来藏着一伙儿不识字走投无路的懦弱穷贼,只让一个半大孩子打头阵。看着几十号蟊贼一个个努力挺起胸膛,做着那雄纠纠威武的十二分滑稽的样子,让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面对对方十几号人,郝南一下子整个身形都瑟缩起来,不由自动脚步向旁边挪开两小步,把原来挡在身后的王临川暴露给对面的劫匪们。

    瘦孩子被言语一激,灰不溜秋的脸色微微涨红,故意沉着嗓音道:“俺就是这山十里八乡有名的剪径蟊贼。爷爷俺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方老虎是也。”

    “你是啥贼?”王临川前有郝南,后有姓杨的,心安的很,终于忍不住笑将起来。

    同样道理,官兵也不会在此山及周边驻扎,毕竟祝融无善恶之心。

    王临川本是游山玩水,当然要带着杨象和郝南两位扈从登临梁山饱览风景。南瞰大野泽,北眺运河,风雅的王公子从上晌日头竹竿高看到下晌日头竹竿高,仍犹嫌不足,只是禁不住郝南多番催促,才依依不舍收拾了搁在山石上的木板和板上铺着的白绢帛和炭笔。

    一个瘦弱的孩子从林木上跃下,差点摔了个狗啃屎,不过他很快就稳住身体,把手中一把生锈的剑条横摆开来,抬头挺着单薄的胸膛,用浓重方言大声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路上过,留下买路财。”

    念得麻溜,显然已经练习多次了。

    郝南走镖六七年,也算闯荡南北,一怔之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与人为善和气生财的江湖风度,忍住笑,问:“你谁啊?家中大人可在?怎么让一小屁孩子出来打劫?”

    王临川和郝南做梦也想不到,下山时,在最不该藏匿匪贼的山脚,被一伙山贼给拦路打劫了。

    梁山本无路,原本王临川一行只是拣了树木杂草相对较少的,一路郝南在前面披荆斩棘引路,后面由杨六郎兜底以防万一,艰苦半天才攀上山顶,下山时也是沿着原路返回,不想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鲁地西南地形平坦,平地突兀而起的梁山,如放在其他大山大岳面前一比,连土丘都算不上。

    梁山南面不远便是一望无际的匪床大野泽,北面就一地势平缓土坡,走势困囿,整个梁山就如一束手束脚的人,毫无伸展之感觉,根本用不得绵延二字。还好,林木茂盛,蒿草扶疏,是个狐逸藏匿的好地方,总算挣回几分生气。

    大野泽的匪盗没有占据方圆三百里之内最高的梁山,道理简单啊,秋冬时天干物燥北风起,在北坡山脚放几把火,都不用出动二十个官兵,就能为朝廷大佬烤一盘大菜,他宋保义脑子又不进水,才不干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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