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好像多说一个字都懒得。
这通电话就这么持续了将近两分钟的样子，然后双方都沉默下来。
“新年快乐。”秦愿说。
“嗯。”顾子杭也说，“新年快乐。”
说完之后，话题彻底断掉。
那边，外婆见秦愿还在讲电话，忍不住喊：“小愿，是谁的电话？”
“是顾子杭。”
秦愿这边刚回答，听筒里顾子杭便说：“我也没什么事了，你去跟他们看电视吧。拜拜。”
“拜拜。”秦愿挂断了电话。
她能明显感觉到，顾子杭变了。
才去北城半年而已，好像性格就变得冷漠不少。
电话里，秦愿本来想问问，他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新学校还适不适应之类的。
可他那个态度，让秦愿觉得她多问一句，都显得多嘴。
索性就没多问。
秦愿放下听筒后，在电话上翻到了上边的那通电话的号码。
区号和顾子杭打来的那通，是不一样的。
很显然，不是来自北城的电话。
秦愿想到什么，记下这个区号，回卧室翻出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的首页，是有标注全球各个国家乃至地区的号码区号的。
那个陌生的区号，排在国内第一位。
来自首都，盛京。
……
年一过完，日子便开始飞逝。
高三最后半学期，整个高三部就跟即将上战场的兵队，严阵以待。
秦愿几乎没了可以喘息的机会，晚上经常搞到凌晨一两点，早上六点就起床背书。
有时候站在那刷牙，一边背单词，一边打瞌睡。
外婆瞧着心疼，怕她体力跟不上，遂最近伙食改善不少。
“咳咳……咳咳……”屋子里传来外婆闷声咳嗽的声音。
秦愿端着洗脸盆进来，去敲外婆的房门。
“咳咳，进来。”
秦愿推门进去，“怎么不开灯呢？”
她随手摁亮灯火，室内骤亮。
冯桂兰靠在床头，一直在咳嗽。
秦愿进来，她已经极力克制，但还是嗓子发痒，一阵阵的咳嗽，忍都忍不住。
“我去倒杯水。”秦愿跨出卧室，折返回来时，手里端着一杯热水。
她走到床边，一手扶着外婆的背，一手拿着杯子，看着外婆把水喝下去。
热水并没有起到缓解的作用，外婆还是一直咳。
秦愿放下杯子，“外婆，你这咳嗽好像很久了？”
她记得不错的话，从去年入秋起，外婆就一直咳嗽了。
只不过那时候咳的不是很厉害。
而过了一个冬天，老人家明显比之前要咳的狠了。
经常咳的面红耳赤，尤其是夜里。
秦愿给她买了止咳药，也没见效果。
冯桂兰今年已经七十四了，年过古稀的老人，头发早就花白，脸上爬满皱纹，老态龙钟。
秦愿从前，从不觉得外婆苍老。
但是这一刻，屋内光线昏暗，她看着冯桂兰，才惊觉她已经很大年纪了。
秦愿不去想那些不好的，拿过外套披在老人肩上，道：“这周末我带你去医院找医生看一下。”
“嗯，吃过了。”顾子杭一瞬间又变得无比高冷。
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顾子杭在那头也沉默了好一会，“我没别的事，就想问问我爷爷在不在你家？”
“……”秦愿转头朝沙发上的老人看了一眼，回答：“在。”
“嗯。”顾子杭点点头。
“哦……”秦愿隐隐觉得，这并不是他打电话来的初衷。
可是除了这个，却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秦愿没再想这个，问顾子杭：“你吃过年夜饭了吗？”
过了好几分钟，秦愿才终于开口，打破沉寂，“江书意，是你吧？”
“……”
“怎么？敢打这个电话，却不敢认啊？”
“要顾爷爷接电话么？”
“不用了。”顾子杭道，“我打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担心老人家而已。既然他在你家，我就放心了。”
不是江书意，却是顾子杭。
“……”秦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头就一直沉默着。
仿佛跟她较上劲儿了一般，看谁沉默的时间比较长……
秦愿絮絮叨叨的讽刺着，那头的人似乎被刺的忍不住了，开口：“是我。”
秦愿愣住，“……”
这声音她熟悉。
“……”
“呵呵。”秦愿抓着电话，此刻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将藏在那头的人抓过来，“你干脆改名算了，就改成江怂包。这名字挺适合你的……”
“……”那头还是没说话。
回应秦愿的，是无尽的沉默。
她就这么握着电话听筒站着，在这个凛冽的寒冬，心脏又因这一通电话而开始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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