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秒，就一点没剩了。
江书意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可秦愿两只耳朵都戴着耳机，压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秦愿摘下耳机，真是没了一点脾气，“你说什么？”
“你明天会去上课吧？”江书意问。
“……”秦愿定定的看着他两秒，眯眼，“你刚才问的是这句？”
怎么觉着，好像不是这句？
“是。”江书意坦荡的回答。
秦愿抛开疑虑，“去吧。”
“哦。”江书意坐直，“那就好。”
秦愿：“问完了？”
“嗯。”
“你可真无聊。”秦愿戴上耳机，顺便又添了一句，“还特别爱管闲事。”
说完，塞上两只耳朵，背转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江书意。
如果此刻她回头，必然能看见，少年那一脸的劫后余生，及一丝丝的窃喜侥幸。
望着秦愿的背影，江书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幸好。
幸好她刚才戴着耳塞，没听见那一句，否则……
想着，他又摇摇头，情绪复杂的笑了笑。
——
晚上，秦愿正在家里吃饭。
外婆问她，“小愿，你今天去看子杭了没？”
“嗯。去了。”秦愿一边吃饭，一边看书。
高二的课程安排的很紧，她一落下就得赶紧补回来。
否则越到后面，就落的越多。
叮铃铃——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室内的安静温馨。
冯桂兰还没出声，秦愿就已经放下碗筷，起身走到了电话前。
随手拿起听筒，“喂……”
电话那头，略安静了会，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小愿啊。”
秦愿一下僵在原地，握着听筒的手一阵收紧，眼眶瞬间热了。
“小愿，我听说你的事情了。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你以后要好好的，别再惹是生非了……”电话里的女人谆谆教诲着。
秦愿却是不耐烦的打断她，“你找冯女士么？”
“……”
不等那头回话，秦愿将听筒放下来，转身回到餐桌边坐下。
对外婆说了句：“是您女儿。”
冯桂兰起身去接电话，秦愿重新捧起碗筷，使劲扒拉了两口米饭。
耳边，传来冯桂兰的声音——
“是。事情已经解决了，不关小愿的事情……”
“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小愿也挺好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一趟？”
“哦……我知道你忙……”
秦愿听不下去了，捧着碗起身走出了家门。
院子里的空气要清新许多，入了秋后，到了晚上就有些凉意。
秦愿还穿着短袖，捧着碗坐在石凳上，吃两口饭，抬头望着星空。
江书意出来打水，就看见秦愿独自坐在那。
她似乎总是这样，坐姿不正，很是没所谓的样子。
脚步声响起，秦愿回头。
目光在少年的身上停顿了一秒，又转回去，继续看星空。
江书意将盆放在水池上，开了水龙头，凉水哗啦啦的落进盆里。
他却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去看秦愿。
“你干嘛在外面吃饭？”江书意问她。
秦愿头也没回，丢出两个字，“凉快。”
“你穿个短袖不怕感冒？”江书意的目光又落在她的短袖T恤上。
秦愿回头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表情挺无语的。
她这才注意到，江书意身上穿的长袖线衫。
都秋天了，是该穿长袖了。
晚上，秦愿拉出藏在床底下的行李箱，打开整理了下里面的衣服。
然后发现，除了校服之外，她还真没有什么衣服可穿了。
今年的秋冬校服，还没发下来。
去年的小了，穿不上了。
平常穿的一些私服，都是很旧的了。
秦愿挑出几件稍微好点的，摆在床上看了好久。
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江书意晚上穿的那件浅灰色线衫。
不得不说，还蛮好看的。
冯桂兰坐在沙发上，拿着针线做手工。
不时地伸长了脖子，朝秦愿这边看两眼。
这个时候，老人家才开口：“我们家小愿，是不是要买新衣服了？”
秦愿摇头，“不用，去年的还能穿。”
她说着，将一些旧的不能穿的塞回行李箱。
把剩下的两件，用衣架撑起来，放进窄小的柜子里。
冯桂兰走过来，“我们小愿，好像去年就没买新衣服了。”
“……”秦愿挠挠头，“我不用的，外婆。马上就快发新校服了，到时候就有新的穿了。”
冯桂兰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叠放的整齐的零钱，数了一些给秦愿，“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穿的那么寒酸？”
“外婆，我不用……”秦愿拒绝。
但最后，那钱还是被硬塞给了她。
要说在吃穿这方面，秦愿还真不是那么讲究。
她平时，穿校服比较多。
偶尔的周末，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两三套衣服，换换洗洗。
换下来的短袖T恤，图案都被洗没了，领口和下摆也都变了形，再没法穿了。
她就拿去做抹布，有空的时候去夜市淘上几件便宜的，又能穿一个夏天。
外婆给了钱，秦愿也不舍得用。
第二天趁冯桂兰不注意，又把钱原封不动的塞回到了老人家的床底下。
学校。
江书意今天比她来得晚。
一进门，看见秦愿在那埋头写习题，倒是稍稍惊讶了一把。
“吃早饭了没？”江书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整理好书包和课本，转头问秦愿。
“吃了。”秦愿没抬头，回了一句。
“怎么来这么早？”江书意盯着她握笔的手，微微蹙眉，“你怎么还用左手写字？”
“哦~”秦愿忙里抽闲，抬了下头，“右手酸了。”
江书意：“……”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秦愿左手也会写字。
并且，写的并不比右手差。
“你的技能还真多。”江书意发自内心的夸了句。
而后目光一偏，看见了什么，眼神微滞。
“咳。”他咳了一下，眼神颇不自在的挪到别处，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提醒这姑娘，她的衣服坏了。
秦愿不明所以的抬眸看了他两眼，并不明白他忽然尴尬做作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只是低下头去，继续写字。
左手累了换右手，右手累了换左手。
就没停过。
饶是学霸江书意，也被这波操作震到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跟她说，你的衣服坏了，上课铃就打响了。
“秦愿……”江书意有点憋不住。
可他刚开口，老师就进来了。
上课，起立。
老师在上面讲课，学生们在底下听着。
江书意却如坐针毡，脑海里时不时地蹦出秦愿裂开的衣服，有史以来第一次，他上课这么不专心。
讲台上，任课老师出了道题目，让学生上去解。
“秦愿？”任课老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严重怀疑自己看错，“你刚才是举手了吗？”
“嗯。”秦愿站起身，走向讲台。
江书意却猛地站了起来，“我来！”
没等其他人反应，秦愿只觉得面前扫过一道风，江书意已经上去了。
他捏着白色粉笔，站在黑板前，刷刷写下题解。
秦愿则是一脸懵的站在台下，“……”
黑板的另外半边，还剩另外一道。
陈琳琳自告奋勇的站了上去。
和江书意站在一块，两人身上的同款线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么站在一块，就跟情侣衫似的……
秦愿皱皱眉，默默地走回到座位前坐了下来。
江书意解完题，朝秦愿看了一眼。
见她乖乖的坐在座位上，暗自松了口气。
下了课，秦愿拿过水杯，起身要去茶水间接水。
可是她才刚站起来，江书意又抢过她的杯子。
动作之迅捷，秦愿差点没反应过来。
“我帮你接。”江书意说。
秦愿皱眉，不客气的抢回杯子，“我要上洗手间，你也帮我上么？”
江书意：“……”
秦愿刚离开座位，江书意又喊她，“秦愿！”
秦愿回头，“？？？”
皱紧了的眉心已经充分说明了她被莫名其妙打压的不爽。
好像火星子，滋滋的冒着火，一点就炸。
江书意的声音，同时也吸引了其他学生的侧目。
想到秦愿那么要面子，如果当众告诉她，她的衣服坏了，肯定得丢脸……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回去。
——
秦愿觉得，江书意简直莫名其妙。
怎么管她管的很上瘾么？
连她的吃喝拉撒都要管了？
一边鼓励她好好学习，做个好人，一边又打压她的积极性，在老师面前抢她的题？
他这是要干嘛？
秦愿简直费解。
失神间，水从杯口溢出来，手指被烫的一缩，杯子从她手里飞溅出去，掉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茶水间外传来陈琳琳和宁思敏的声音——
“琳琳，秦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上课了？小黄书的事情，校方不追究了吗？”宁思敏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好像不能把秦愿撵出一中，就诸多遗憾似的。
秦愿听见这话，眉心跳了跳。
要说她跟陈琳琳有梁子，还好理解。
这个宁思敏，她是哪儿跟她结仇了？
忽然就这么针对她？
到底为哪桩？
秦愿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水杯，陈琳琳的声音接着传来。
“据说是找了人摆平了这事儿，还说那个什么墨香书店的老板给出了证据，证明了那些书不是从他家书店售出的。”
“不过这次，秦愿还真是蛮走运的。我本来以为，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教育局的领导，秦愿这次就会被开除。结果……”
宁思敏点头，“是啊，她真是太好运气了。可是我听说，学校还在调查小黄书的出处，这么查下去，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啊？”
陈琳琳张了张嘴，刚想安慰宁思敏两句。
声还没发出来，斜刺里忽然多了一道声音。
“会啊。”
秦愿忽然从宁思敏身后过来，吓得宁思敏惊叫一声，脸色都变了。
“秦……秦愿？”宁思敏看见她，眼底闪过一抹惶恐，“你……你竟然偷听？”
秦愿耸耸肩，“你们送上门的，我干嘛不听？”
“……”
“不过，你们两的下限，还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秦愿啧啧叹气。
宁思敏慌了，“秦愿，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秦愿笑了笑，“你说呢？”
“……”
她越笑，宁思敏就越慌。
秦愿懒得和她们浪费时间，只是说了一句：“别做亏心事，不然，半夜鬼敲门，岂不是挺吓人？”
说完，“呵呵”了两声，抬脚从她们面前走过。
宁思敏现在挺乱，一心觉得秦愿听到了那些话，要迫不及待的去告状。
见她要走，宁思敏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秦愿，“你别走！”
宁思敏抓到了秦愿的衣服，一扯。
嘶拉！
布帛裂开的声音响起。
秦愿只觉得后背一阵凉快，回过头就看见宁思敏手里抓着的一块布料。
而现在，她整个后背都暴露在外面。
走廊里恰好经过几个男生，正好站在秦愿的背后。
而这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反应过来。
几双眼睛，一下落在了秦愿的背上。
秦愿慢慢的转过身来，目光如冰，盯着宁思敏。
“我……”宁思敏把手里的布料一扔，“我不是故意的……”
陈琳琳却是笑了下，“秦愿，你这衣服是地摊货吧？质量也太差了，一扯就破啊？”
秦愿盯着她，“你再笑试试？”
“……”陈琳琳怔了怔，被秦愿的气场震慑住。
但是旋即，她又反应过来。
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递给秦愿，依旧是笑着，“我这个是新买的，牌子的。好几百呢。借给你穿吧。”
说着，又道：“你看，好多男生都在看你呢。”
在外人眼里，陈琳琳是在热心肠的帮助秦愿。
可秦愿却一点没忽略，陈琳琳眼里的嘲讽和挑衅。
这个白莲花，绿茶婊，秦愿不想忍了！
分分钟想撕了她解气！
砰！
杯子扔在地上，秦愿朝陈琳琳扑了过去……
走廊里闹哄哄的，好多人都往外走。
江书意抬头，问从面前跑过的同学，“怎么了？”
“秦愿跟陈琳琳打起来了，在茶水间。”男生说完，匆匆的跑了出去。
江书意愣了一秒，立马站起身冲了出去。
钢笔都来不及放好，在桌上滚了几圈，啪嗒掉在了地上。
茶水间外面，围着不少学生。
老师还没来，所有人挤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宁思敏站在门口，哭的挺厉害。
“秦愿的衣服坏了，琳琳好心借衣服给她，却被她拖进了茶水间……呜呜呜呜……秦愿就是个神经病！”
几乎没有人怀疑她的话。
毕竟秦愿的臭名声在外，她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意外。
“让开！”江书意一声呵斥，所有人都看向他。
“班长，你快救救琳琳吧。”宁思敏哭唧唧的。
江书意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拧了拧茶水间的门把手，却是纹丝未动。
门被从里反锁了。
没有钥匙打不开。
江书意皱眉，问旁边的人，“有人去找王老师了吗？”
只有王老师那里，有备用钥匙。
“去了去了。应该快过来了。”
江书意嗯了声，把耳朵贴向茶水间的门。
外面太过嘈杂，以至于这么贴在门上，什么也听不见。
“别吵了！”江书意皱眉呵斥。
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
这下，隔着门能听到些声音了。
“是琳琳的哭声！”宁思敏想到秦愿的眼神，头皮一阵发麻，“天啊，琳琳不会有事吧？秦愿不会发疯吧？”
她一说，周围的学生都跟着炸了。
“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秦愿啊？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秦愿要是敢伤害陈琳琳，学校是不会放过她的。”
“对，欺凌同学，严重是要被开除的！”
江书意的眉心越皱越紧，伸手大力的拍门，“秦愿，你开门！”
“秦愿……”
“王老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所有人都像是看见了光明，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来。
王胜是跑着过来的，气喘吁吁的，把钥匙递给江书意。
江书意拿着钥匙去开门。
钥匙刚插进去，却听见啪嗒一声响。
门从里面打开了。
“……”江书意愣了愣，也不管那钥匙了，伸手推开了门。
站在门里的，是秦愿。
只是，当所有人看见她的状态时，一片鸦雀无声。
“秦愿？”江书意唇边喃喃，喊出她的名字。
秦愿浑身湿透了，头发披散下来，还滴答滴答的滴着水。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她的衣服是破损的。
不只是上衣，裤子也是。
左脚上穿着鞋，右脚上的鞋却不翼而飞。
她的脸上还有伤口。
嘴角肿了，额头上还清淤了一块。
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她没哭。
但她的眼神，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她被欺负了！
“这……”宁思敏看着这一幕，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打开门看见的，不应该是陈琳琳被欺负的要死的画面嘛？
为什么，秦愿却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受害者？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一幕透着诡异，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忘记了要作何反应。
直到，陈琳琳的出现，才将这一切打破。
陈琳琳从门里冲出来，狠狠的撞到秦愿的肩膀。
秦愿便重心不稳的，人往前狠狠的踉跄了下。
“秦愿……”江书意下意识的抬手，扶住了她。
秦愿却在抬眸间，偷偷的冲他挤了挤眼睛。
江书意愣住：“……”
她眼中的那抹狡黠，他不会看错。
来不及去思索什么，陈琳琳的哭声从旁边传来。
“王老师，呜呜呜呜……”
陈琳琳也很狼狈。
她的裙子也湿了。
但相比于秦愿，她更像是施暴者。
“琳琳，”宁思敏扶着陈琳琳，迫不及待的问：“这怎么回事啊？”
陈琳琳只是哭，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宁思敏目瞪口呆。
完全不知道，在茶水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
当事人都被请到了王胜的办公室。
秦愿不肯说话，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着。
她的肩膀上，多了一件浅灰色的线衫。
款式很松，穿在她身上，还长了一截。
秦愿低着头，手指把玩着最底下的一只纽扣，仿佛还能嗅到衣服上的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陈琳琳也站着，抽抽噎噎的一直哭，就没停过。
唯一能说的出话的，就只剩下宁思敏。
王胜指了指她，“宁思敏，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老师，”在被叫来办公室的路上没，宁思敏的情绪已经镇定了不少，也暗暗地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
现在王胜一问，她立刻回答：“秦愿的衣服坏了，琳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触怒了秦愿，琳琳就被她拖进了茶水间。”
“王老师，当时在走廊上，还有其他几个男同学，都看见了。”
王胜转头看向江书意，“江书意，你去班里问问。”
“好。”江书意临走前，朝秦愿看了一眼。
她前所未有的安静，头发还是湿的，看着就很可怜。
两秒后，后背又被戳了下。
秦愿终于爆发，回头瞪着那少年，本想发火的，可看见少年笑颜如花的脸时，升腾到顶点的火，瞬间降下来了。
“秦愿。”身后传来江书意的声音。
秦愿懒得理他，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
所谓，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
悠扬的音乐声传进耳朵里，让秦愿躁动的心稍微平复下来。
可刚平复，背后就被人戳了下。
秦愿挪了挪身子，往前靠，没回头。
公交汽车驶过金色的路面，缓缓的停在了两人面前。
夕阳被庞大的车身遮住，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朦胧感也一下子被击散。
江书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下松了手。
江书意说她有毒。
她现在觉得，他才是有毒的那个。
汽车发动，缓缓向前驶离。
江书意走过来，最终选择坐在了她后面的单人座上。
心跳，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叮铃铃——
车内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乘客。
秦愿坐在了靠窗的单人座上，扭头看着窗外，一双眉仍旧紧锁着。
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而秦愿已经转身，上了车。
江书意手指搓了搓手心，才跟着上去。
“……”少年的手心滚烫。
比她的脸还要烫。
秦愿一时待在那，连呼吸都屏住了，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如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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