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后命人抬来软轿，将长平抬了上去，她则和昭阳踱步回去。
昭阳幽幽道：“看来，皇上认为是范嬷嬷忠心护主，所以对皇后暗下毒手，皇后觉得呢？”
齐皇后道：“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都要看证据。”
昭阳嗤笑一声：“范嬷嬷是娴妃的乳母，两人感情甚笃，如亲生母女一般。皇上若当真处置了范嬷嬷，只怕娴妃会与他离心。可在皇后的眼里，皇上还是偏袒了娴妃，想必皇后也会与他离心。呵，这傻皇帝还真是里外不讨好。”
齐皇后淡淡道：“昭阳公主多虑了，皇上金口玉言，他给出的结果，我自然是信服的。”
昭阳看了齐皇后一眼，笑道：“皇后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你是皇后，是皇上的正妻，是唯一可以与他共享江山的人，自该与他戮力同心，千万不要把目光局限于区区后宫。须知娴妃的背后到底还有个丞相，可不是为了一时意气就能招惹的，该敲打的时候敲打，但也不可敲打过度。”
齐皇后没觉得昭阳这番话冒犯，反倒是有些新奇：“我没有想到，原来昭阳公主也会为皇上着想。”
昭阳哼道：“不论我与皇上如何相看两厌，但终究我们都姓李。当然，你的孩子也姓李。只要你生出嫡子，李长平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撼动你们母子的地位的。”
齐皇后笑了起来：“昭阳公主，你这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的，用的很是炉火纯青啊！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长公主的眼光吗？”
昭阳被齐皇后戳破心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顺着接道：“是啊，李长平选你做皇后，你自然就是最好的皇后。”
两人相视一笑，经过这场谈话，关系倒是亲近了些。
昭阳不知此事是否与娴妃有关，但就算与她有关，想必李稷顾忌着丞相，也不会处置她。
如果齐皇后非要李稷处置娴妃，或因李稷不能处置娴妃而对他心生怨怼，那么后院的这把火没准就会烧到朝堂。
是以，昭阳便出言试探并敲打，没想到齐皇后如此通透。
果然不出所料，经过一晚上的审讯，范嬷嬷终于承认了之前放开大黄吓柳妃、以及在皇后院中埋药材，都是她自作主张所为，娴妃毫不知情。
李稷处置了范嬷嬷，并责罚娴妃禁足抄写经书。
李稷对齐皇后道：“如果朕告诉你，娴妃确实对此事一无所知，并不是她有心要害你，你会相信吗？”
齐皇后面带浅笑，回应道：“皇上说的话，妾身自然是信的。”
李稷看着齐皇后，见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沉重的心情稍稍放松，愧疚道：“这件事，是朕亏欠你，你受委屈了。”
虽然范嬷嬷不是受娴妃的指使，但她却是受了丞相的指使。
丞相在朝堂上掌控着大半的文官集团，长平虽然提拔了崔熹与之对垒，但崔熹的根基到底尚浅，还不足以代替丞相。
李稷顾忌着丞相，连娴妃都要忍让，又如何追根究底，所以他只能处置了范嬷嬷，给丞相一个警告。
齐皇后表示理解，并趁机道：“皇上，那妾身可以提个要求吗？”
李稷应道：“嗯，你说。”
齐皇后抿了抿唇，小心的说道：“妾身……想接大黄回宫。”
李稷却没做解释，只是让大家回去休息。
长平完全不在状态，早在进殿后坐在椅子上就又睡了过去，整个人趴在昭阳的身上，睡得十分安稳香甜。
娴妃心中一松，却又听李稷道：“所以，朕更应该彻底查清楚此事，以免你被大家误会。”
娴妃的眼泪更加汹涌，不知为何这次皇上不再偏袒她。
明明皇后什么事都没有啊，常嬷嬷也已经以死谢罪，为什么还要继续追查呢？
昭阳问道：“皇上，你真的相信此事与娴妃无关？”
李稷没有回答，只是吩咐赵得海道：“继续审问毓秀宫的宫人，重点审问范嬷嬷。”
昭阳有些惊讶，范嬷嬷是娴妃的乳母，难道李稷是想让范嬷嬷顶罪？
昭阳惊讶道：“常嬷嬷死了？”
齐皇后点了点头，看向娴妃的眼神满是厌恶。
昭阳忍不住抚掌，讽刺道：“娴妃，好手段啊，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死人的身上，而死人是不会喊冤的。”
她只能反反复复的强调：“皇上，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常嬷嬷自作主张！”
李稷没再说什么，命人带娴妃下去。
李稷看向娴妃，她的眼睛很美，尤其是哭泣的时候，像蒙蒙细雨间的红花，濯濯又艳丽。
李稷开口安抚道：“娴儿，朕相信你。”
娴妃高呼道：“请皇上、皇后明鉴，此事全是常嬷嬷一人所为，妾身并不知情！”
齐皇后冷冷道：“死无对证，自是由得你说。”
娴妃被昭阳噎的一愣一愣的，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又向皇帝求起情来：“皇上，皇后娘娘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常嬷嬷也已经以死谢罪，难道还不够吗？”
不待李稷说话，齐皇后就冷声道：“是啊，柳妃虽然动了胎气，但母子平安，所以你推出个婢女了事。本宫也没有怎么样，不过是这几年子嗣艰难，所以你又推出个嬷嬷了事。娴妃，你的算盘打得可真精明。可你若当真问心无愧，等待结果就是了，何必巴巴的跑过来阻挠皇上的调查？”
娴妃不理会齐皇后的质问，只梨花带雨的向李稷哭诉道：“皇上，妾身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一切都是常嬷嬷自作主张，难道连您也不相信妾身吗？”
娴妃气的抬起头道：“昭阳公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还请不要用莫须有的罪名污蔑妾身！”
昭阳却道：“据本宫所知，常嬷嬷从前不过是个做粗活的三等宫女，在你入宫之后，她到了你的身边才得到重用。以她当时的身份，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怎么可能把手伸到皇后的宫里？”
帝后端坐主位，娴妃跪在殿中。
她伏身跪拜，镇定道：“皇上，皇后娘娘，妾身认罪。妾身治下不严，竟不知常嬷嬷胆敢谋害皇后娘娘，甘愿领受责罚。”
昭阳牵着长平大步走进来，扬声道：“是治下不严，还是有意纵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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