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楚山直直盯着封烬，仍觉得自己在做梦。
事实上，这四年多，封烬踏进封宅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封烬进屋，兀自坐进沙发里，淡然看了眼“见鬼”般盯着自己的老爷子，叫了声：“爷爷。”
封楚山：“……”
蓦地抽口气，望着封烬：“你……”
封楚山下意识的想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可话到嘴边，顿时觉得不合适。
万一他以为他不欢迎他回来，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呢。
封楚山握着拐杖，视线不错眼的落在封烬身上，走到沙发坐下。
子孙两难得在青天白日下这样坐着，封楚山有种恍惚隔世的感觉，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封烬回老宅的消息，穿到陆锦耳朵里，很快陆锦出现在了客厅。
陆锦看着坐在沙发里的封烬，表情亦是不敢相信，赶得及，她呼吸有些喘，眨眨眼，走到封烬身旁坐下，过了两秒，她偏头看着封烬：“……吃了吗？”
封烬不是没有感觉到陆锦的小心翼翼，微微颔首：“吃了。”
陆锦呼出一点气，又问：“吃水果吗？”
封烬看向她。
“哦，我忘了，你不太爱吃这些。”
陆锦自问自答，“……咖啡？喝咖啡怎么样？”
封烬看着陆锦一会儿握拳放在膝盖上，一会儿抵在沙发里的双手，静了静：“嗯。”
陆锦松口气：“我这就去给你弄。”
陆锦起身去弄咖啡，堂屋里再次剩下封楚山和封烬祖孙两。
“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
封楚山性格暴躁，从前对几个小辈，向来不会客气，这会儿面对封烬，却似个普通老人，说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一番，生怕哪句话不恰当，伤了他的心，他便再也不回来了。
封烬眼波浮动，看着封楚山益发老态龙钟的脸，喉头轻滚：“嗯。”
封楚山浑浊的双眼快速闪过一抹失望，不过很快问道：“什么事？”
这时，陆锦端着咖啡走了过来。
封烬垂下眼帘：“我觉得父亲长居M国是个不错的选择。”
封楚山：“……”
陆锦：“……”
封楚山错愕的看着封烬，嘴唇都张动了几次，最终却都沉默的阖上了唇。
对陆锦而言，封雪政是长住国内，还是久居海外，如今已没什么区别。
可于老爷子来说，就不一样了。
所以，陆锦低低的说了一句：“可你爸刚回来不到半个月。”
“嗯，我已经安排好，一个礼拜后，派专机送他去M国。”
封烬面不改色，仿佛他口中的“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封烬冷绝的态度，再次让封楚山和陆锦缄默。
因为他们无疑都感觉到，封烬语气里的坚决。
封楚山沉沉叹息了声，默然起身，握紧手里的拐杖，一步一步朝内室走了去，背影萧索得似一颗干枯的老树。
陆锦于心不忍的错开了眼。
封烬低眸，沉默。
管家重复了一遍：“二少爷。”
说话间，封烬已然迈动长腿跨进了堂屋。
沈青璇沉默着，心头却似缠着一团乱麻。
初绿见沈青璇嘴唇越抿越紧，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初绿上班时间，两人结束视频对话。
封宅。
封楚山刚睡了个午觉从内室出来，就听管家来报，说是封烬来了。
封楚山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所以在沈青璇的所有认知里，封烬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可经过今天，过去的许多事，都似被解开了封印，一一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让她陡然之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青璇坐在凳子上，神情几度怔忪。
……
“封大佬行事是张扬不忌，但我总觉得，他若是要做某件事，实在没必要玩背地里这套。更不会在东窗事发之后，还几次三番的否认。像封大佬这种层级的人，在他们之下的这些人，说白了不过是不值得在意的浮云。他要得到什么，得到了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白瞎了他的身份地位不是。”
初绿道。
一直都这么觉得。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现在，封烬狂狷不羁自我中心的形象已经深入沈青璇的心。
“璇璇，虽然你的家事我不该多加干涉。”
初绿犹豫着说，“不过，你真的觉得，那件事是封大佬干的吗？”
沈青璇睫毛轻颤。
像今天这样，被他放在第一位，凌驾于他之上的情况，明明也有很多……
只不过一直被她忽略了。
“在我的认知里，封大佬是个极度自我，行事作风都围绕自己转的那种。这种人，发生什么事，往往最先顾及的都是自己的感受。”
初绿说。
“……不止是你，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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