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结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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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这么多,你觉得我是在扯淡也好,胡扯也罢,无所谓,反正我就通知你了,我会留下来看着你做完第二次手术,你也别想离开医院,我已经找了保镖24小时守在门口,我也会在这里盯着你,直到你进手术室。”

    温颜劈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是否有打腹稿,语言流畅,态度坦然,仿佛是在和谈论某个项目的设计思路,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萧何一时竟听愣了,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略想了想,才发现什么都被她说了,他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她的话。

    看来,这三年在国外游学,她确实学到了不少。那些项目虽然是他故意放水,但现在想来,如果他不故意放水,说不定她也能拿下。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遇到问题时权衡利弊,快速做出判断,在她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他便知道,她是铁定要留下来的了。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决定妥协。

    “好,我做手术,”他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嗓音低沉沙哑,“但我有一个条件。”

    温颜转头看向他,他却没有看她。

    “我进手术室,你回法国。”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窗帘微微晃动着。

    好一会,他才听到她的声音。

    “好。”

    温颜离开医院,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疲惫,仿佛所有力气都在刚才的那番话里用光了。刚才她有多强势,现在就有多疲倦。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她靠在椅背,偏过头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手机响了,她翻开一看,是她堂哥打来的。

    “云锦,我方才打电话给时衍,他说你应该不去法国了,你确定了吗?”慕云琛的嗓音依旧温和。

    “哥,你早就知道他的病情了,是吗?”温颜不答反问。

    那头慕云琛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沉默片刻,温颜才听到他的声音:“不算早,在你和我说你想回法国之前。”

    温颜一下子就明白了,难怪她和慕云琛说她要回法国的时候,他说想清楚就好。

    “云锦,”慕云琛似乎欲言又止,凝滞片刻,轻声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哥会一直支持你的。”

    温颜的鼻子开始泛酸,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软声道:“嗯,我知道了,谢谢哥……对不起。”

    “傻瓜,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唔,若真要说对不起,也还是有的,对不起我当年挨的那一拳,萧何那个混蛋当时真是下了狠手!”慕云琛忿忿道,顿了下,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若那个时候我没有装作故意找他算账,拼命扯住他,他是真的会冲进大火里面。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想,他应该是真的很爱你……他知道自己病情复发后,主动联系上我,是为了让我想办法让你回法国,没想到我还没说,你倒自己先提了,当时我在想,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在她面前和赵嫣演戏,就为了让她彻底地恨他,厌恶她,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海边,他紧紧地抱住她,眼神那么忧伤,嗓音低沉沙哑问她,为什么来这里。

    那时候,他已经决定要推开她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那样问她……

    温颜闭着眼,额头轻抵着冰冷的玻璃窗,脑子逐渐清明,那些她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丝丝缕缕连接起来,织成了一张成形的网,他撒下的网,不是为了困住她,而是要帮她挡住洪水猛兽,让她逃生。

    “叮”的一声,电梯开了,温颜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不远处自己的房门口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廊灯昏黄打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眉眼,但她还是立时就认出了。

    他站在墙边,微仰着头,似乎在凝望着夜空。

    “时衍,你怎么在这?”她讷讷地问。

    闻声,齐时衍转头,一怔,而后微微笑了笑,笑容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涩:“我想着你可能会回来,所以便在这里等等看。”

    温颜微垂着眸,声音轻轻的:“如果我没回来呢?”

    齐时衍沉默地凝视着她,好一会,温颜才听到他的声音。

    “那我会一直等,等到你回来。”

    温颜心口蓦地一酸,她哪里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先进来吧。”她只好先拿出钥匙开门。

    “家里没有茶了,我去给你泡杯咖啡吧。”温颜往厨房走去。

    胶囊咖啡机,只需要把胶囊放进去就可以,几分钟就可以做好一杯咖啡,咖啡早就完成,温颜怔怔地看着那杯深褐色的液体,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连抬起手拿杯子的力气都没有。

    良久,她忽然感到后背一热。

    齐时衍从后面轻轻地抱住她的腰,力道之轻,像是随时准备让她挣脱,又执拗地想拢住她,那样纠结,那样矛盾。

    “云锦,”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那是她的味道,清而甜,他的声音很低,“你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那天卢浮宫里的游客很少,你呆呆地站在布格罗那副《带着孩子的麦当娜》的画像面前,神情虔诚又悲伤,那一刻,我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我看了你很久很久,可惜你并没有看到我。”

    “离开卢浮宫之后,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当时真的觉得自己魔怔了,竟然会跟踪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想向你打招呼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小混混,他们抢走了你的包,你在惊慌之下喊了中文‘抢劫’,路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当时什么都没想,拔腿就追。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力气,竟一对三和他们打了起来,当然,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被打得鼻青脸肿,但好歹是帮你把包抢了回来。”

    温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开始泛酸,喉咙发硬。

    “就那样认识了你,虽然被揍惨了,可是还是觉得很开心。后来得知你也是建筑设计师,我就更开心了。我们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想法也总是惊人的相似,当时我在想,也许我等了三十年就是为了等到你。那次,我们一起去参加一个法国建筑师朋友的party,大家说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真心话要讲一个自己的爱情故事,你知道法国人就喜欢听爱情故事。偷偷告诉你,当时我特别希望你输,又很害怕你输,我既想听到你的爱情故事,又害怕听到,真是矛盾。我输了,我讲了一个中学时暗恋校花的故事,大家都说不过瘾,可没办法,我也没其他爱情故事了。”

    “你一直都没输,可在最后一轮的时候,你还是输了。那帮家伙兴致勃勃,好吧,我也很非常期待,都想听你说出你的爱情故事,可是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他们当然不会放过你,后面又一直来找你喝酒,企图让你松口。可惜,他们都失望了。那天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没听到的爱情故事,却被我偷偷知道了。你迷迷糊糊中一直在叫一个名字,你说,‘为什么,我恨你’……”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在你心底,深藏着一个男人,虽然你说你恨他,可是,恨可能是厌恶,也可能是爱的反面。从那天之后,我把对你的心意深藏在心里,我想着,无论你爱那个男人也好,恨他也罢,总归是我陪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他,看到我。”

    “你知道,从小到大有很大女孩子跟我表白,所以在这方面我多少是自信的,甚至是自负,对于你,我同样信心满满。当你说要回国时,不知怎的,我的自信心开始动摇了。当时,正好你外公催婚,我妈也催婚,那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很荒谬的想法,假订婚。其实那不过是我的一个借口罢了,我妈催了这么多年,我若是想应付她,也是有办法的。可没想到你竟答应了,后来我才明白,你是因为不想欠我的人情,因为我当初帮了你那个小忙。你就是这样,别人滴水之恩,你总想着倾尽全力报答。订婚之前,你告诉我,你曾经爱过一个男人,也曾经流产过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假订婚,你都要说得那么清楚。我并不在乎那些,那只是你的过去。”

    “后面,你回国后,问我能不能任云生设计的首席设计师时,我简直高兴坏了,我以为你是希望我过去陪你。有时候我在画设计图,能察觉到你在看着我,等我望过去的时候,你又仓促地移开了目光。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在看我,内心狂喜不已,可后来,我才知道,你在看的,也许并不是我,因为,他也是设计师,他画图时的模样是不是和我很像?还有,其实我对咖啡因过瘾,可是你总忘了,我猜想,是他喜欢咖啡吧?”

    温颜不能言语,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其实,今天时欢说我坐立不安,那是真的,你站在门口,看到那个人时,你的眼神都在颤抖。后来,你走到我身边,那么温柔地对着我笑,我就在想,去他的,如果他真的爱你,那就公平竞争吧,对你摆臭脸算什么男人。你接到捧花的时候,他们在起哄,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还是吻了你。如果他真的爱你,那就冲过来揍我一顿吧,可他没有。”

    “原本我很看不起他,不知道你为何会对这样的男人念念不忘,可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他病得很严重,是吗?”他终于松开了手,一点一点地扳过她的肩膀,直到两人面对着面,他微微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会搭明天的航班回法国,回去后,我也许就不回来了。我不会说等你一辈子这样的话,那是里的情节,我还是挺现实的。他等了你三年,我会等你三年多一天,先说好,我只等你三年多一天,再多一天我就不等了。”

    她微微张了张嘴,他的手更快,轻轻掩住了她的唇瓣。

    “你想说,让我不要等是吗?等不等,是我的权利,你无权为我做决定。所以,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他笑得温雅,她的眼泪终于掉落,泪水掉了线的珠子似的从脸颊滚落,摔碎在衣襟上。

    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唇角带着缱绻的笑意,那么温柔,又那么忧伤:“这是为我流的眼泪吗?我总想着你是否会为我流泪,可真看到了,才发现不舍得。乖,别哭了……”

    他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静谧的屋子里,那杯咖啡原封不动,咖啡早已冷却,凝固了一层深褐色的咖啡液,她尝了一口,又苦又涩。苦的是咖啡,涩的是眼泪。

    他不让她送,她还是偷偷去了。

    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旷的航站楼,消失在候机口,她才怅然若失地走了。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她便去了医院。

    萧何这几天都在打点滴,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胃疼让他变得越来越烦躁。

    看到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是沉默以对。

    沈凉生来看他,温颜自觉地出去了。

    沈凉生虽然诧异温颜怎么会在这里,但并没有多问,直接说了正事。

    “找到盛煜了,他主动联系了赵嫣……现在,怎么处理?”

    “送他去和萧琰作伴吧。”萧何微阖着眼睛,眉心紧蹙着,似乎在忍着疼痛,“处理干净,不要留下后患。”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君华豪庭的股份转让书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了,你到时签下字吧。”

    “这么悲观?”沈凉生挑眉,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这可不像你。”

    萧何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好吧,”沈凉生耸了耸肩,瞄了一眼门口,“你打算让她一直留在这里?”

    他嚯地睁开了眼睛,望向门口,半晌,才低声道:“到时,帮我一个忙。”

    沈凉生一听,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真后悔自己刚才多了这么一嘴。

    温颜很少和萧何说话,他在打点滴,她就在旁边的病床上工作,她工作时很专注,但他的点滴什么时候没了她却能及时地发现,并叫来护士处理。

    VIP病房很是宽敞,里面有两张病床,温颜睡另外一张。

    这几天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很是疲倦,晚上洗完澡,刚沾了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她察觉到隔壁床似乎有什么动静。

    她微微睁开一条缝眯着,见到对面高大的身影正缓缓地朝她靠近。见他越来越近,她忙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他正站在她的床头,轻轻地拉了被子,帮她盖好。

    原来是帮她盖被子。

    她以为盖完被子他便会回去,但她等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动静。

    就在她忍不住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叹气,而后,她的床榻一沉。

    她轻轻地摒住了呼吸,他就躺在她身旁,似乎正面对着她。

    他轻轻地拢着她,像拢一朵云那般轻柔,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背上,而后慢慢地上移,滑到她的脸颊。

    她能感觉到他在拂开她脸颊的头发,有点痒,可她不敢睁开眼睛,假装熟睡,尽量自然地呼吸。

    他似乎在凝视她,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低头,吻上她的额头。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淡淡的树林清香,夹杂着药水的味道,令她目眩神迷,几乎要忍不住抬手抱住他。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就这样假装沉睡,装着装着,后面真的睡着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病床一侧早已空空如也,只是隐约还能闻到他的气息。

    发现他没在病房里,她有点慌了,还好保镖还在门口。

    保镖说,他在天台。

    她的脑袋一时懵了,也没问保镖他去天台做什么,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到了天台才发现,他在抽烟,另一个保镖站在门口守着。

    他穿着病号服,风吹得他的衣摆不停地晃动。他真的瘦了。从前,他的衣服总是合身的,这套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套上去一样,空荡荡的。

    风吹得她的眼睛涩涩的,她还是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手里的烟,皱着眉头:“医生说不能抽烟。”

    他没有看她,目光望向虚空,烟灰被风吹散,飘向空中。

    “明天手术,你明天走,机票已经订好了,我安排了人,他会看着你上飞机。”

    她猛地抬头看他。

    是呵,就她会找人看着他,怎么没想过他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自己那番话真的说服了他,他是多么善于谋划布局的一个人,怎会轻易被她忽悠了呢。

    “用你自己的命威胁我,你不觉得自己太无耻了吗?”她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发火。

    “我就是这么无耻,你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个无耻的人吗?!”他冷着眼看她,神情狠戾又暴躁。

    温颜瞪大了眼睛,气得脸都红了。

    可是,那是她提的,她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无耻。若说他防着她是无耻,那她企图出尔反尔就更无耻了。

    呵,两个无耻的人啊!

    “好!”她终于咬牙应了,“如你所愿!”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会允许她因为怜悯他而留在他身边。可是,她真的不是因为怜悯,可是,她却不能告诉他。

    满腔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化作滚烫的泪水,从心底涌向眼眶,猝不及防地掉落。

    她自己也怔住了,她并不想哭的,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没忍住。

    不仅她怔住了,对面的男人也似乎愣了。

    她率先反应过来,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转身就想走。

    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哭,那么可恶的男人,她才不要为了他哭。

    只有他骄傲吗,她也有自己的自尊,做小伏低照顾他,还要被他这样吼,他凭什么!

    她想潇洒地甩袖而去的,可是袖没甩成,手臂却被人猛地扯住了。

    下一刻,她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他那么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般发狠,箍得她的骨头都痛了。

    他扣着她的后脖,狠狠地吻了下来。

    她的唇齿被撞得发疼,本能地挣扎,可他却将她抱得更紧。

    他急切地寻着她的唇瓣,渐渐的,他的动作开始放缓。

    方才有多粗暴,此刻就有多温柔。

    她颤着如羽的双睫,终于忍不住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回吻他。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是她熟悉的味道,她的灵魂几乎都在颤栗。

    就在她几乎魂飞太虚的时候,他突然猛地将她一把剥开,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看刻骨的爱人,又像在盯怨恨的仇人,他吁吁地喘着气,松开了她,转身,大步离开了天台。

    风越来越大,将她的身形吹得晃动起来。

    她缓缓地蹲了下来,手臂环着双膝,呆呆地注视地粗糙的地面。

    她太迟了吗?在她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的时候,他却对她关上心门,是她明白得太迟了吗?

    爱他,却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爱情这么折磨人?

    ……

    隔天,她目送他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拿着机票,转身走了。

    沈凉生送她去机场,一路上,二人皆无话。

    到了机场,他终于开口。

    “手术结束,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结果。”

    “谢谢。”她说,垂着眸,拿着行李,一步一步地走近航站楼。

    她也不知道在候机厅等了多久,眼神木木的,手里一直紧紧地握着手机。

    也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广播里开始播她的航班。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终于震动了。

    沈凉生发来的微信。

    她颤抖着手打开,五个字而已,她却读了那么久,那么认真,生怕自己看错了。

    终于,她深吸了口气,拿着被捏得发皱的机票,一步一步地朝登机口走去。

    落地玻璃窗外,阳光明媚,照得登机口暖烘烘的。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缓缓地弯唇笑了,与此同时,两行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滑落,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副素描画,那是一双婴儿的鞋子,那是她曾经画的。

    她爱他。

    原来,他也爱她。

    阳光正好,一切都是刚刚好。

    “你又想叫萧逸进来是吧,又想骂他多管闲事是吧?你看,你生病,一大堆人为你操心。他们活该为你操心吗,他们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为什么要围着你团团转?萧逸又欠了你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骂他?”

    “至于我?你也想问,我有什么资格是吧。我是没什么资格,你和我,说白了也就是前任罢了。我刚才说了,我尚存一丝人性,对于前任,还不至于恶毒到祈祷他英年早逝。你的病,我既然知道了,也不好装不知道,不然别人会觉得我没人性,我现在还没兴趣立个恶毒女人的人设。”

    “所以我会留下来,”她抬起头,眼神镇定从容地看着他,“我和萧逸已经跟医生商量过了,下周给你安排手术。”

    闻言,萧何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意:“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我的事情?”

    “我是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温颜神色淡淡。

    她不能说她爱他,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会认为她是因为同情才留下来。

    “对,我很同情你,”她应得很干脆,像是不假思索,“我觉得你很可怜,连直面第二次手术的勇气都没有。”

    “你别以为我是因为愧疚才留下来,无论因为什么理由,你囚禁我是事实,孩子没了也是事实,这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萧逸拜托我留下来,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尚存一点人性,我留下来,只是因为不想看一个蠢货因讳疾忌医而送死。”

    这个场景有点熟悉,他恍惚记得,那年他到南岭出差,那段时间太累了,他胃出血。那天,温颜也是像现在这样,趴在他的床头。小小的身形,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他似乎便是在那个时候对她开始动了心,虽然那时候他还没想起她就是当年他深爱的那个女孩。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大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卷翘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轻轻地盖住了她的眼睛,鼻子小巧,唇瓣因为压到手臂微微嘟着,看起来可爱又软萌。想起她下午吼他的那几嗓子,他忍不住微微笑了,哪里可爱软萌了,分明是只呲牙咧嘴的小老虎。

    萧何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怒火,冷声道:“你这算什么?同情我?你还不够格!”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这样说。

    她不为所动,眸色淡淡的,声音平缓,道:“我都知道了。”

    萧何一怔,眉头皱得更紧,片刻后,他忽然嗤笑一声:“所以呢?”

    他侧过头,愣住了。

    温颜趴在他床头,握着他的手指。

    他指的是她下午说的那句话——要我离开可以,你去医院,我立马离开,否则,我就一直在这里耗着!

    温颜微垂着眼眸,樱唇轻抿,淡声道:“我说的是离开你的公寓,我现在已经离开了。”

    萧何转过头看她,眉心紧蹙,态度冷硬:“温颜,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

    他的手微微动了动,想拂去落在她脸颊的发丝,手刚一动,就看到温颜的睫毛颤了颤,而后,那双潋滟的水眸便缓缓地睁开了。

    他几乎是在同时就敛了脸上的笑意,随意地抽回了手,移开目光,嗓音冷漠道:“我已经来医院了,你可以离开了。”

    萧何醒来的时候,大脑恍惚了好一会,他记得自己在和温颜吵了一架之后就疼晕过去了。

    她是真的去了他公寓吗?他一时竟有些不确定那是梦还是幻觉。

    他想抬手掐一掐眉心,才发现手被人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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