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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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知平的心情瞬间敬重,抬眼看了下父亲,垂下视线轻声道:“不敢。”

    “为什么不敢?”

    “因为我不想死,因为我不知道对手是谁。”

    封莫修正要顺口接话,突然心中一动,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父子俩默然相对,良久,他才沉声道:“你,在怀疑我?”

    封知平顿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他想过掩下不提,但几经思量,觉着还是开诚布公比较好。

    如果是封莫修,那现在就趁早落个痛快,如果不是,正好借此机会统一阵线,毕竟父亲是家里最大的靠山,不可撼动。新世界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认为父亲并不是想害自己的那个人,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那座云海浮岛上有太多太多的机会。

    果然,封莫修没有动手,眼中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只有疑惑。

    “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薄待你,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找给你,家内家外谁不知道你是我最疼最宠的儿子。为了你,我寻遍天下名医,为了你,我亲自去詹王那里求了一门亲事,你失踪后,我用尽方法寻找你的下落,就连你娘亲都心灰意冷时,只有我坚信你还活着,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曾动过剥夺你世子身份的念头,对你来说我应该是个好父亲,应该是你最坚实的依靠、最坚强的后盾,而不该是你的敌人。可你却怀疑我,怀疑我要害你,难道你认为你老子是个弑子的恶父?我封莫修杀人从来不用阴谋诡计,如果我要杀你,何必大费周折?给我个理由,否则,我会很伤心,非常伤心。”

    封知平叹了口气:“绑架我的人身上,我找到了一个令牌和一个徽记。令牌是詹王府的,徽记藏在舌底,是咱们家暗卫的。”

    车厢的气氛瞬间冷下,空气却灼热起来。

    封莫修定定的看着封知平,深吸一口气问道:“确定?”

    封知平苦笑:“要不我怎么不敢回家呢。”

    “东西呢?”

    “碰到了风浪,筏子翻了,我掉进了龙庭湖,所幸被一条过路的渔船所救,得救时连衣服都没有,东西全掉进湖底了。”

    “这么巧?”封莫修眯着的眼里透出寒光。

    封知平一惊,赶忙解释道:“别误会,那艘船没问题,我漂了足足十天才碰到他们。船老大姓侯,是当地的渔夫,人很好,分手时还给了我几十个铜板的盘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千万别乱猜疑。”

    封莫修不知可否的点点头,敲了敲车窗,片刻后,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侯爷,连五听令。”

    封莫修将事情讲了一遍,又让封知平详细补充了一下,末了说道:“查,不要放过任何可能,往上三代,九族之内,全都给我详详细细的查干净,没问题的话替我重谢,如果有问题,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连五说完要走,封知平赶忙叫道:“五叔稍等!”

    马蹄声转回,连五的声音又在窗边响起:“少爷。”

    封知平埋怨的看了眼父亲,冲窗外说道:“五叔,侯大叔应该没问题,他是普通人,你可千万别吓着他,最好惊动都不要惊动。等查实他的清白,你谢他时替我传句话,就说我铭记大恩,待我回家见过父母,定亲自登门拜谢。”

    “是,我会暗中进行,不会惊动他们。”

    封知平点点头,又想起一事,说道:“还有,我在迷龙山认识了一个老前辈,江湖人称伍伯,他是九莲县人士,家住九莲县西部翠安山脚下的平安村。翠安山有一件矿案牵扯到了侯府,虽然点苍山表态会替他伸冤,但我不放心,你顺道去帮我看看情况,如果有困难就帮把手,尽量不要暴露身份,最好能把其中的关系理清楚,看看咱们侯府牵扯得到底有多深,都牵扯到什么人!”

    封知平边说边看父亲的表情,却见封莫修一脸意外。

    “还有这事?”

    封知平点点头:“有,而且冤情确实不小,私下买卖开采权,矿主草芥人命,强掳了大量平民和低阶武者为矿奴,没有任何防护开采铁精|原矿,死的人很多,那位伍伯的侄子就是其中之一。他申诉无门,只能撑着老迈之躯加入点苍山的队伍入迷龙山探险,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求取点苍山仗义出手,替他和众多无辜者伸冤。”

    “好大的胆子!”

    封莫修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碎了小桌,怒冲冲的朝窗外道:“查,彻彻底底的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争气’,看我封莫修太穷,想着法的给我‘挣钱’!”

    连五肃声道:“是,属下一定查清,少爷可还有吩咐?”

    封知平温声道:“没了,就这些,五叔辛苦。”

    连五告退一声,拍马远处。

    听着马蹄声,封知平暗暗叹了口气,他其实还想让连五帮忙查查尤双儿和尤家。

    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还得想想怎么开口,如何让老头子同意。

    想到这儿,他抬眼看向父亲,却见父亲也恰好看向他。

    父子俩对视良久,都感觉对方有话要说,只是因为各自的缘故,谁也不肯先开口。

    车厢再次陷入安静。

    封莫修不管,见儿子敢笑老子,瞪着牛眼又是好一番威胁,直到儿子板着个脸面无表情连眼神都不敢哆嗦一下时才满意。

    一番笑闹冲淡了气氛的凝重,虽然儿子还是不肯说话,但封莫修知道差不多了,表情一转状似随意的问道:“臭小子,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肯回家?”

    见封知平默不作声,封莫修眼中划过一丝忧虑,旋即用更夸张的语调笑道:“不错,挺好,我可算放心了。你这孩子吧,打小就没见你哭过几回,弄得我俩以为你病了,找了好几回大夫都没检查出毛病,后来才知道你是性子倔,天生好强。你娘还是不放心,生怕你这种性子越长越歪,大了再成个祸害,所以她一直比较反对我教你武艺,希望你能多读点书,不求考得功名,只求肚子里能多点墨水培养出些读书人的斯文儒雅就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腹有诗书气自华嘛。可她哪里知道,这天底下心最黑的就是读书人,读的越多心越黑,别忘了墨水就是黑的。”

    封知平有点牙疼的抬了下眼皮,暗道这话要是让娘亲听见肯定一通大骂。

    外公一家都是读书人,外公盛元瑞时任吏部尚书,曾外祖盛中章还是内阁大学士、当今圣上的太傅,数次告老都被皇帝婉拒,另外还有一个舅爷、两个堂兄在外放,听说做的都不错,其他亲戚也都是读书人,做不了经天纬地的锦绣文章但背几首骚诗还是没问题的,老头子这句话可把娘亲一家都给骂了,娘亲不发飙才怪。

    虽说封莫修外表看起来三十多岁,可他实际上已年近六十,换做普通人家绝对是爷爷太爷爷那一辈儿的,再怎么着也该稳重了,可他就是定不下来,风风火火的跟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不换。

    家里就是他的一言堂,想一出是一出,谁的劝都不听,直到娘亲进门,不知是不是年龄辈分差的有点大的缘故,“老来得妻”的他对自己这个小媳妇敬爱有加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传到外人耳中着实引起一番轰动,好听的说他“浪子回头”,难听的直接说他“惧内”,连累娘亲也平白无故落了个“悍妻”的名头,便是一家子迁到泉州定居,这些闲言碎语也没停下。

    封知平当然知道的自己的娘不“悍”,相反还有点懒,是老头子自己把自己搞成了“弱夫”,以前他很不理解,认识尤双儿之后,现在的他觉着有些明白了,此时的笑也不是嘲笑,而是温馨和羡慕。

    从记事起,无论练功的辛苦还是外界的流言蜚语都无法让他落泪,他只会笑着面对,将练功的辛苦视为变态的享受,将制造和传播闲言碎语的人视为傻|逼,他很擅长让自己快乐起来,他也必须这么做,从这点来说他比大部分同龄人都早熟得多,包括男孩与女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坚强的人,他自己也深知这一点,并引以为傲。

    然而此刻,所有坚强的盔甲都自行卸下,深藏在里面的辛酸、委屈、愤怒、惊恐、疲惫等等情绪尽数涌了出来,化为泪水和哭嚎通通发泄在了父亲身上。

    他知道自己很丢人,不想哭了,可越忍越忍不住,忍下来的那几声抽抽嗒嗒还不如敞开了嚎好听。

    封莫修也发现自己说过了,眼一瞪威胁道:“回去不许乱说,听到没有?要是让你娘知道了,老子发誓,一定让你再哭一次!”

    封知平点了点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直到一只手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两下,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老不正经的调侃了一句,他才低着头坐直了身子。

    “我可没奶。”封莫修笑道,看看自己湿透的衣襟不停的咋着舌头,“人都说生个闺女水灵灵的真好,我更好,生了个儿子更水灵,回头一定得跟你娘好好说说,让她看看她的大儿子练的新本事。”

    总之,他想过很多,想到过自己会哭,也想过自己形势所迫而哭闹得很凶,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毫无准备的他才愕然发现,自己果然哭了,但不是形势所迫,而是真心实意的、比想象中的哭得更厉害。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坚强的他,他一下子变回了刚懂事的时候,不,还要更早,因为从懂事开始他就几乎没哭过。

    可同时间,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蛮横的吼道,那又怎样,老子就是难受,怎么了,老子就愿意哭,怎么了,别人爱咋咋地,只要老子痛快就行!

    两个声音在心里吵闹不休,言辞越来越恶毒,他雪藏在心里的所有阴私全都翻腾起来,成为它们相互攻伐的武器。

    不知不觉中,哭声停了下来,他头顶着父亲的胸口想着心事,也不离开,也不出声。

    你是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哭成这熊样传出去会笑死人的,双儿知道了会怎么看你,姓詹的死女人知道了会怎么讥讽你?

    他如此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

    封知平设想过很多与父亲再见的方式,自己回家拜见,外面偶然的巧遇,打听到消息亲自杀到点苍山来寻人,被山上他的某位老熟人发现派人护送回去。

    与之一同设想的,还有各种见面的场景,比如做好准备正正经经的拜见,意外重逢难以自已的激动拥抱,之后或强忍热泪或漫不经心的讲述自己的历程,又或者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

    甚至,他还想过父亲万一真的要杀自己,他该怎么应对,是充满绝望的引颈就戮,还是不肯屈服的激烈反抗,成功逃走如何,失败又该如何,是用最激烈乃至恶劣的言语刺激,还是装把娘们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大打温情牌尝试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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