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 第二十一章:橐龠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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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廖戈小跑几步从茅屋里拿出一个大磅锤。

    磅锤两面,光滑无比简直就跟崭新的一模一样。

    廖戈指着锤面说道:“当初我刚上山的时候,盯着他打铁,足足看了一个月才看出门道,之后开始真正的拜师学艺。”

    戴雨农眉头紧皱,突然对廖戈问道:“叛山拳你还在打吗?”

    廖戈摇摇头说道:“这些天没打了,光锤它了。”说着指了指锻台上的天哭。

    “打给我看看。”戴雨农说道。

    廖戈有些无奈但还是照做,毕竟关系到好兄弟修行一事。

    在草头村外刚出现御风御剑的神仙老爷的时候,他与戴雨农就聊过这些事,他说他也想有一天能凌空飞渡千万里,巧得天上一神仙。

    戴雨农当时有些不屑,只说自己飞过。

    当时自己给了他一巴掌,其实有一句他没说,他已经开始修行了。

    一套拳打完,廖戈回到锻台前继续淬炼天哭,宋清站在悬崖边上眺望远方。

    戴雨农一人独坐橐籥旁,仔细回想着刚才廖戈一举一动,沉思苦久陷入内定自省。

    他的肉体不由自主拉动橐籥,自身更是深吸一口气,以此反复,若网在纲,有条不紊。

    他自己仿佛就是一个橐籥正在吐气纳气,以橐籥之姿再度开阖“性““命“两宫。由丹田呼吸至灵山性宫之上,守中抱一,气息由前转后,由下而上,火热上升,命宫中元丹灼闪,若隐若现。五脏六腑,五官九窍之中沉痾宿疾,竟是被一股股气流冲洗殆。

    戴雨农情不自禁,缓缓起身。宋清阿与廖戈被戴雨农这一幕所吸引,皱眉观望。

    这个身穿破烂麻衣吗,浑身补丁的少年,一手出成掌,一手握拳,掌前拳后,腰杆笔直,下盘弯曲,左脚在前,右脚在后。

    戴雨农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廖戈有些不明所以,但宋清阿知晓这套起手式来自哪里!

    清风拂过宋清阿的面庞向着戴雨农汇聚,戴雨农胸腹起伏明显。

    此时的戴雨农就像是一个橐籥,自成一个小世界。

    一呼一吸,氤氲二气在他肺腑交会和合形成摩荡雄壮的景象,上至命宫元丹,下至丹田,井然有序四处分散游走,周而复始。就如方云洲天谪长渎江水一年四季从不结冰,奔流不息。

    在老村长的堂屋里,刘大庆被铁匠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般受辱自然还是因为那句“师兄安心去之,嫂嫂我养之。”

    田舒厚搬了个椅子被动这三人看着外面。

    昏暗的房间,总共四个人。

    自顾自打盹的老村长,被压在屁股底下的刘大庆,替二师弟教训老三的大师兄,还有看似憨厚老实,实际上脾气很大的田舒厚。

    田舒厚面前扬起阵阵尘土,

    没过多久并聚拢成半人高的龙卷,头顶上更是云波诡谲,最后积成黑压压一片向着猿翼山翻涌而去,黑云压顶就如大潮拍岸。

    天上如此,地面上却是显得很是风平浪静,除了风大了些之外并无任何异常。

    因为此时所有的异常都汇聚在了猿翼山上。

    无数外乡人或草头村村民抬头看向猿翼山,但却都不知道除了怎样的变故?难不成是有神仙打架?

    唯独游延济吞了吞口水,有些惶恐不安,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谁在山上。是遭了厄难?还是另有机缘?游延济被这异象弄得惶惶不安,但却笃定对于自家掌柜的而言绝对是好事,因为詹拮城曾经搭着自家掌柜的肩膀走了一段路,因为这里是天君詹拮城坐镇过的草头村,况且游延济还不知道詹拮城走了。

    那些外乡人此时更是笃定詹拮城还在草头村,或许就隐居在猿翼山上。

    田舒厚将那不成规模的小龙卷拘押到自己面前,虽然天地异象是由武道气运产生,但田舒厚却在其中感悟到了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大道法则。

    田舒厚疑惑不解,迟疑片刻转过身看向老村长问道:“詹拮城到底想做什么?”

    铁匠屁股底下压着刘大庆,却正襟危坐,正色道:“看不出来吗?草头村气运一石,他一人净得五斗,剩下的分了。”

    刘大庆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身上的铁匠突然一沉,疼得他只够龇牙咧嘴。

    田舒厚愤然起身道:“不行!因果关系太大,雨农命薄扛不住!”

    老村长敲了敲烟杆子,从躺椅上起身,田舒厚识趣的让开了位置,老村长背对他们坐下,沉声道:“这是别人师生之间两个人的事情你操个什么心?”

    田舒厚也不扯着嗓子嚷嚷道:“戴雨农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亲儿子一样,我怎么就不能操心了?”

    “在跟我嚷嚷,我就把你扔出去。”老村长也不惯着他。

    最后还是耐心解释道:“别人詹拮城是个读书人,学问大,文庙儒子更是声名远播,会没你想事情看事情透彻?”

    田舒厚却压根没听进去,顶撞道:“反正草头村也已经给您卖了,也不差这么一个十四岁的泥腿子少年,丑话说前头在我眼里可没什么几座天下,文庙武庙,惹得我不开心了该出拳就要出拳,您老人家到时候可别怪我!”

    老村长白了他一眼,骂道:“管你咋的,你是拳打文庙也好,脚踢五岳也罢,反正以后别说是我的弟子,老头子还等的想清福呢!”

    田舒厚脾气也当真上来了,冷哼一声竟是摔门离去!

    铁匠也无奈摇头,缓缓从刘大庆身上起开,得亏他一直坐在他身上,不然刘大庆要是又说话不过脑子,估计这回得被打的半死。

    廖戈点头附和道:“对,我师父说了,将人体比作橐龠以气开穴造五府,往往要比蛮力开窍要生机更多。”

    廖戈指了指锻台说道:“你别看我师父就是个打铁的,其实他每次抡锤砸下实际上都未触及铁器,而是以气抨击铁器。”

    廖戈上前一步详装要踹他的动作,最后只是半蹲着在戴雨农身侧正色道:“别小看着这东西,可知‘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两人齐刷刷撇过头看向廖戈。

    戴雨农与宋清阿等了许久不见廖戈有下文,顿时明了。

    “你要是说不出来,我们就把你从这扔下去。”戴雨农将信将疑,他可没工夫和廖戈在这里逗闷子玩。

    廖戈见戴雨农一脸严肃也正色道:“关于这东西寓意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说人呼吸吐纳就应跟这橐龠一般,深长呼吸,推动促进体内气血循环,使得气与血护住筋,使得气血在经脉中畅通,气血畅旺则匹配阴阳。”

    戴雨农听得云里雾里,倒是宋清阿似有所悟解释道:“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大橐龠,人体本身也可以当做一个橐龠,吸气吐纳,生生不息。”

    就像廖戈说的这草头村只有被穷死的,没有被饿死的。

    登上山巅,果不其然只有廖戈一个人蹲在橐龠前,天哭就随意的摆在锻台上,烧的火红。

    戴雨农轻咳一声,廖戈猛的回头跟见了鬼似的,直呼神了神了。

    戴雨农拍了廖戈后脑勺一下骂道:“说人话,别扯些有的没的自己都不懂的。”

    廖戈不服气,接着说道:“这句话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我师父是想告诉你什么。”

    倒是宋清阿没有参与他们俩的拉嗑打诨,也没有去查看随意摆放在锻台上的天哭,反而上前半蹲着身子仔细打量着橐龠。

    戴雨农见状也上前几步蹲在橐龠前扭过头向廖戈问道:“你师父真让我看这个?”戴雨农指了指橐龠显然是认为廖戈在与他逗闷子。

    宋清阿道:“你倒是闲的。”

    戴雨农嘿嘿一笑,那时候的自己,或者说一周之前的自己的确很闲,每天安于现状的确是没有什么危机感。最多最多就是苦夜里格外觉得孤寂凄冷。

    廖戈说完又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啊,咱们可是大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可不带这么埋汰你的,我就是按照我师父说的转告你。”

    戴雨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不知道藏肚子里?”,他还不知道廖戈秉性,兄弟归兄弟但损的很。

    廖戈一副小人得逞模样,显然心情不错,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山上闷的很,难得戴雨农能上山一次,不好好埋汰埋汰心里过意不去。

    整的戴雨农和宋清阿有些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一大早我师父就就下山了,说你开始练拳了估摸着会来找他,让你盯着橐龠看,看出个啥就是个啥,看不出个所以然就赶紧滚蛋下山。”

    猿翼山的山道足够宽阔,戴雨农与宋清阿并肩而行,行至山腰处并依稀可闻铿锵之音,戴雨农不是没来过猿翼山只是很少来,他开口说道:“一听就知道是廖戈持锤。”

    宋清阿问道:“怎么讲?”

    戴雨农答道:“铁匠打铁的时候是嘹然有穿云裂石之声,声音是直上云霄的,在堂庭山巅听得极为清楚,在猿翼山下反而显得隐隐约约,但要是趴在地上附耳倾听,又能很清楚的听到滚滚雷鸣,玄奥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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