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嗤笑出声：“我看你都在院门口徘徊好一阵了，还以为你是有事呢，原来没事，难不成是在散步吗？”
“不是……”李秀儿叹了口气，道：“其实是有事找你。”
“嗯！”
陈温点了点头，一副早已了然并且做好准备听事的模样。
“我是为了我的孙女来的。”
“李梨？”
“嗯。”李秀儿指腹不断地在杯沿划来划去，头一次在晚辈面前觉得很不好意思。
想想自己第一次见到陈温是怀着打击她的心思而来的，再一次见到陈温却是为了询问她收不收自己的孙女儿为绣娘的事。
两厢差距太大，李秀儿心里的落差也大，觉得自己好似厚颜无耻。
早知现下处境如此别扭，早知就让李梨自个儿来了。
她未曾开口说事，陈温也不急，两人沉默着沉默着，李秀儿终是缓缓开口说事。
“不知陈姑娘此次要收多少绣娘呢？”
“自然是越多越好。”陈温叹了口气：“秀儿婶应该也知，年轻一辈中稍稍有点手艺的都不常见了。”
“确实如此。”李秀儿听她说越多越好，心下松了一口气，终是厚着脸皮说到李梨：“除了你，年轻一辈中算得上优秀的也就是我的孙女儿了。”
“是，秀儿婶的名讳我时常听着，想来被秀儿婶一手教导的李梨定然优秀。”
“与你相比还差得远呢。”
陈温不敢骄傲，连连摆手：“不差的不差的。”
两人是你推我进，互夸了会儿，陈温才想起李秀儿说是为李梨而来，可半天了，为李梨什么事而来呢？
于是她问：“秀儿婶说的，为李梨而来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陈姑娘可破例在李竹村多收一位小徒弟？”
陈温心颤颤：“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秀儿婶主动来询问她选绣娘的事宜，话里话外又在说李梨的好，如今说的这般明白，陈温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
“正是。”李秀儿有些羞赫：“李梨那丫头甚是想与你学手艺。”
“她主动提的吗？”
李秀儿缓缓点了点头。
陈温顿遭雷劈。
李梨？她主动提的？
要知道前几回自己主动与这小姑娘打招呼，她可都置之不理的，笑都不带回一个的，被甩了冷脸的陈温一度以为是李梨高傲并且不喜自己，却不曾想，这也个暗地里傲娇的姑娘。
然而，别的不说，单说今日李秀儿为李梨而来这事陈温都觉得不可思议。单凭李梨是李秀儿的孙女这名讳她就可在十里八村占领一席之地，然而李秀儿居然会同意李梨来与自己学艺。
这是否说明，她的绣艺是被秀儿婶认可的？
是了，秀儿婶把李梨推向自己，就是对她的认可！
不过，李梨与秀儿婶理应学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或许比被陈温一手带出来的刘银杏还要熟练，所以不该是跟自己学艺，应该说是互相学习。
李梨从她这儿学点针法，她也向李梨学一点揉线的本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温久久未曾回话且表情还变幻莫测的，李秀儿的心就一直跳个不停。
她若是不答应，这窘迫的处境可够她想好一阵子了。早知就让李梨自己来问了，怎得她偏生要揽下这活儿。
“如果陈姑娘实在不好破例可以与我明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拒绝我。”
“好啊。”
两人同一时间开口，李秀儿一愣，就连陈温都愣了下。
怕自己的话让秀儿婶误会，陈温又连忙说：“怎会拒绝一个好苗子呢，如果李梨真想学，我自然是同意的。”
“真的？”李秀儿忍不住面露喜色：“好，好，自然是好的。”
“只是……”陈温说：“李梨这时候插一脚我怕会惹人非议。”
当然是因为被说怕了。
“就说李梨是与我互相学习帮助可好？”陈温接着说：“我亦有不足之处……”
这样既能光明正大地带走李梨又不会受人非议旁人只当两个小辈在交流手艺。
而且她招绣娘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让她们学习自己的手艺，更重要的是她们是为了赚钱，自己是为了提高单子完成效率。
李梨看着又不缺钱，不缺名的，只是为了学手艺肯定不愿帮着她挣钱。
所以用互相学习的名义正正好，之后她要是学满想回来亦可以回来。
陈温想的双全，李秀儿却有些惊讶。
她这么做，可谓真真正正地保全了李梨，还有她的体面。
不由得，李秀儿高看了陈温一眼。
于是她问：“秀儿婶是为什么事而来？”
“没，没有啊。”下意识地否认，让李秀儿自己都呆了下。
“秀儿婶叫我陈温就好。”
陈温打开院门，邀请李秀儿进来坐坐。
“不用麻烦……”
陈温让李秀儿坐在院中的小木椅上，再次折身回去，她很快就倒了杯水回来，放在李秀儿的手中。
“多谢。”
李秀儿却只拿不喝，陈温等了会儿也不见她主动开口，顿时以为是自己所作所为不够明白。
“怕是有什么事情要与你说。”毕竟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家又与李秀儿家没什么过多来往。
“可我都走到她跟前了她也不说。”
“可能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吧。”
“进来坐着聊吧，我给你倒杯水。”
李秀儿想了想：“也好。”
陈温再一次去而复返，这一次两手空空，李秀儿马上懂得，她这次单单是为了找自己的。
“陈姑娘。”
婶子把米下了锅，蹲着烧柴，听见声响多嘴问了句：“李秀儿又来了？”
“是啊，这都来第三回了。”
若是李梨还好说，但她与秀儿婶又不熟悉，满打满算也才见过她四次而已，今日一共就见了她三次，实在是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涉。
“罢了，我还是再问问吧。”陈温刚坐下，又一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而组织好语言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李秀儿再一次想离开，却听有人唤自己的名。
“或许吧。”
陈温漫不经心地回应，但她却想不到秀儿婶有什么话是不好意思与自己说的，其实是想不明白秀儿婶同自己有什么话可说。
这是陈温一天之中第三次看到秀儿婶在院门口徘徊却迟迟不进来，陈温一如既往地同她打了招呼，秀儿婶也点头回应了。
陈温直觉她有事同自己说，从她一见到自己从屋内出来就急不可耐地想上前，可自己都走到她跟前了，她也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说是有什么事，陈温问了她也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
于是陈温泼了水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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