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推开他，借口去找商萱，离开了顾少泽的视野。
被留在原地的男人，微笑看着她的背影飞快逃离，唇角笑意犹带着满足。
化妆间里，商萱正在和服装师说话，一旁是女司仪跟在确认稍后的仪式流程，见到季芯澄进来，她忙与左右结束了交谈。
“芯澄，你刚刚去哪儿了？”
商萱只是随口的一问，季芯澄自己心虚，不由红了脸。
“在旁边休息室待了一会儿。”
“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我不是看你在换衣服吗，就想等一会儿你忙完再过来。”
商萱拉着季芯澄在她旁边坐下，季芯澄怕压到她宽大的裙摆，就坐得稍远了些，“没关系，你先忙你的。”
“都确认好了。”
商萱说，“刚刚唐棠发消息给我，说她朋友的儿子她在照顾，下午突然高烧，现在还在医院里，就不能过来了。”
季芯澄有些讶意，“啊，她说的是许默的儿子。”
原来还以为他们三个会一起到的，结果一个都没来。
“得闲出版社的许总吗？”
季芯澄没想到商萱会知道，“是的，他跟唐棠，嗯怎么说呢，确实就是他儿子比较依赖唐棠，所以唐棠是真的走不开。”
“我了解。”
季芯澄看着商萱，确实不像不信的样子，但季芯澄还是希望三人关系能如从前一样好，唐棠确实因许佟来不了，这其中的缘故旁人不明白，大概会以为是推脱，季芯澄不希望商萱会有这样的误会。
便道：“许默的太太两年前去世了，他儿子得了自闭症，而唐棠跟他去世妻子很像，小朋友在第一次见到唐棠的时候就很依赖她，之后也因为唐棠，病情有了好转。许默又是顾少泽的朋友，所以唐棠就答应许默替他照顾儿子，他儿子都住在唐棠家。”
对季芯澄细心的解释，商萱感激一笑，牵过她的手，道：
“我知道唐棠不是不想来，等她方便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聚一下。”
“好的！”
季芯澄这才放下心来，司仪确认好时间，说该进场了。
顺手扶起商萱，季芯澄替商萱整理好裙摆，然后看着她跟着女司仪出了化妆间。
季芯澄的眼眶有些热，一般新娘子在这里进场时，会由父亲或者哥哥陪伴入场，但商萱没有父亲，至于哥哥，季芯澄想到宋杞，不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到婚宴大厅，远远看到顾少泽坐在除了舞台之外，黯淡下来的蓝色幽光里。
那么显眼，季芯澄目不转眼地，朝他走过去。
才入座，手就被他牵过，放在膝上，两人的婚戒，反射出远处的亮光，透出柔和的颜色。
“我们当时，怎么没有这个环节？”
顾少泽问季芯澄，季芯澄视线落在台上，司乾和商萱正在相互念着婚后对彼此的承诺。
“我们婚礼上这一步是由主婚人念的。”季芯澄附到顾少泽耳边，嗔怪道：“你当时在生我的气，看都不看我，连吻我都很应付。”
顾少泽侧头看向她，眸光很复杂，但季芯澄看懂了他的歉意。
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指间，相互蹭了蹭，没有第三人知道的小动作，更添几分温存。
忽然，台上传来喧闹声。
顾少泽与季芯澄闻声望去，竟不知是什么人，奔上台抓住了新娘子。
季芯澄连忙起身，下意识就要上台，被顾少泽拦下：
“等一下，有安保……好像是小叔！”
随着喧闹声涌向新人位置的，还在十来名安保，以及混乱之中，季芯澄辨认出来的，顾少泽的父亲，顾常。
至于顾少泽的小叔顾南，季芯澄没看到他，显然是被许多人遮挡。
尽管看不清舞台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喧闹声在安静的大厅里，听得尤其清楚。
“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你跟商晓月什么关系？”
“啊——！”
“请你松开！”
“先生，请你松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你是不是商晓月的女儿？商晓月是不是你妈妈？告诉我！她在哪儿？你妈妈在哪儿？”
混乱中，顾南被人拽下了舞台。
司仪出来打圆场，被司乾烦躁地打断，他示意司仪继续婚礼仪式。
商萱被司乾护在怀中，他亲手替整理头纱，一切好像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小插曲，随着音乐声的恢复，台下角落里顾氏兄弟俩的身影很快被人遗忘。
季芯澄在顾少泽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坐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商晓月是阿萱的养母。”
“养母？”
“对，阿萱是被领养的，她养母商晓月在我们念高中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如果商晓月是小叔一直在找的人，那也跟阿萱没有关系……”
顾少泽脸色凝重，似乎还想跟季芯澄确认什么，但舞台那边再次起了喧闹。
仍然是顾南。
这回季芯澄看清楚了，趁那十余个安保还没有赶上前来，顾南紧紧抓住仪式结束准备退场的商萱，追问她：“告诉我，你妈妈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
顾南情绪激动，就像即将溺水的人遇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商萱被吓得不轻，煞白着脸，惊恐不已。
这一次的顾南是被顾常拽下去的。
顾常狠狠一拳砸在弟弟顾南的脸上，顾南被打趴在地上，这才彻底冷静下来。
音乐声不曾中断过，第二次的喧闹没有等到安保上前就结束了，以至于只有前排少数人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影响婚宴的继续。
但看出来一点什么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那是顾董事长的亲弟弟，两人是像，不是一个人！”
“哎哟，我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呢！”
“看来新娘子的妈，跟顾家有什么关系？”
“可不是，疯了一样找她妈，怕不是顾家当年的私生女吧？”
“有可能的！”
顾少泽与季芯澄坐在一起，季芯澄能听到的，他自然也听到了。
季芯澄视线落在顾少泽脸上，他不自在地松了松领口，视线落在不远处，顾常兄弟二人待着的地方。
顾南从地上被扶起，已经不再闹事，垂头丧气准备离开。
而顾常，与司乾的父母正在说着话，显然是态度诚恳的致歉。
顾少泽冷眼看着他们，脸色很难看。
“你怎么了？”
季芯澄关切问道。
顾少泽看她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起身，季芯澄忙跟上他，顾少泽却转过身来阻止她，“我上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他的语气中，是对她明显地安抚，好似在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季芯澄只好点点头，目送顾少泽背影远去。
听着左右低语声的季芯澄很不自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顾少泽回来，起身去了商萱的休息室。
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商萱的状况。
在新娘子休息室里，季芯澄撞见陪着商萱吃药的司乾，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先忙去吧，让芯澄陪我。”
商萱对司乾道，她的声音很轻，口气却不容置疑。
经过季芯澄身边的司乾眼中，有冷然的的凌厉之色，好像刚刚顾氏兄弟俩给他们的婚礼造成的不愉快影响，跟季芯澄有关。
事实上，季芯澄心里也这么认为。
顾少泽的家人，如今也是她的家人，家人做错的事，多少她都应觉得抱歉。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这是每天要吃的药，跟刚才的事没关系。”
商萱笑着，大方收起药盒。
标注着各种颜色标签纸的药盒，可谓琳琅满目，季芯澄有一刻的呼吸困难。
“对不起……”
季芯澄的歉意，已经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总之，她觉得抱歉，为过去，为现在和将来。
“你又来了，成心惹我不开心是不是？”
商萱很少拿这样的语气对季芯澄说话，让人想到过去欢快的青春时光。
季芯澄打起精神来，不再沉溺过往。
“好好好，我自罚，一会儿席上我多喝几杯！”
见她如此，商萱才放过她，问季芯澄：“刚刚那个是顾少泽的父亲？”
“抓着你不放的那个人是他的小叔顾南，另外一个是他爸爸顾常，他们俩是双胞胎。”
“哦，我就是突然被他吓到而已，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对商萱的善良，季芯澄一时语结，良久后道：“你的养母商晓月，好像是小叔年轻时喜欢的人，这些年，小叔一直在找她，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
“啊？还有这样的事。”
商萱陷入沉思，道：“我养母年轻的时候确实很漂亮，还有人说过我像她呢，可我知道我不是她亲生女儿。”
“那你养母有跟你说过关于顾家的人吗？或者她的女儿？”
“没什么印象，我高中之后就一直住校，再早之前的记忆不是很深。高中养母突然失踪，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但我记得，她对我特别好，她是一个好人。”
季芯澄点点头，想到顾南平日的言行举止。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失了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商萱真的跟商晓月长得特别像，他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中，独对商萱有这样的反应呢？
季芯澄不解，心下想着，找时间跟顾少泽打听打听。
可顾少泽似乎不太愿意面对此事，这点让季芯澄更加疑惑。
从商萱的休息室出来，季芯澄回到婚宴大厅，还是没有见到顾少泽，便没有回座位，而是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沿着前厅往后，一处一处去找他。
在靠近偏院的长廓里，一位佣人穿着的中年男子正在教训一个年轻女孩。
起初隔得有些远，季芯澄看不大清，也没想多管闲事，但就在她经过那里准备离开时，男人动手打了女孩，女孩惊叫之后发现了季芯澄，向她投来了恳切的哀求：
“……帮帮我！”
两人就要抵达婚宴大厅，季芯澄在他深邃的眸光缠绕里，心跳乱了节奏。
“懒得理你，我去看看阿萱！”
“我打个比方，岳父之前是不是还让你撮合我和你妹妹来着？”
“……”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季芯澄睨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显然不行，难道不是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满到要溢出来，半晌后，柔声道：
“傻瓜，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我们有彼此就可以了，嗯？”
顾少泽稍一用力，就将人带到怀里，揽着她的肩，低头笑看着她的不悦神情。
“何况，这个家里，还有我和姐姐呢。”
想到顾海棠，季芯澄的神色柔软下来，头几乎靠在他肩上，怕弄乱头发，不得不推开顾少泽，“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你妹妹当时喜欢我，你爸爸也觉得我跟他更合适，他们都是你的家人，那我是不是不用管你什么感受，把他们的意见当作首要考量就可以？”
顾少泽停下脚步，将她扶正面对自己，正色总结：
“我就是不懂！”
被她一呛，顾少泽也不恼，依旧笑道：
“怎么是偏？你爸刚刚明确说了，对你娶女明星这件事，他很不满意。你妈妈呢，大约跟你小姨一样，更喜欢你前任。至于你的小侄女，就更不用说了，简直称得上恨我入骨！”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季芯澄推开顾少泽放在她肩上的手，牵着她的手却甩不开，偏巧对面有工作人员拉着装酒的推车走过来，季芯澄只好乖巧走在他身边。
这时听顾少泽笑道：
“家人是家人，家人的意见是家人的意见，两码事，你不会不懂吧？”
“没道理可讲，恼羞成怒？”
“再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原来你们家人对我都这么不满意。”
季芯澄打开门，率先一步走出去，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想来顾常和安辉已经走远。
顾少泽跟在季芯澄身后，揽过她的腰，她躲开，便只好牵过她的手不放，“什么叫都？你不能以偏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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