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深陷于他释放的恐惧中。
“庄监军，我们该撤了。”陆大勇忽然道。
“撤？”庄义生一愣，他觉得以陆大勇的性情，会选择力战到底呢。
“咱们的目的是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并不是消灭敌人，可以边撤边打嘛。”陆大勇坦然道：“况且，咱们的人也没办法打仗。”
庄义生目光看过去，炮灰团三三两两聚在一团，毫无战斗意志。在同样糟糕的环境下，让他们和敌军硬碰硬，也是必输无疑。
既然打不过，干脆就跑。
“撤，撤，撤。”
陆大勇下达了命令，炮灰团的士兵这次反应很快，立刻聚拢在一起，抓紧时间开溜。
“敌军撤了。”
“大将军，敌军撤了。”
手下人纷纷涌上来，向冯厌汇报这个好消息。
“乌合之众，不值一提。”冯厌大手重重一挥：“给我追，杀光他们。”
他们被绊在这里太久了，一群废物，凭什么绊住我精锐的战士。
这令冯厌感觉恶心。
一定要拦住他们，一刀一个，全部咔嚓掉。
大队人马涌了过来，冯厌也在前进。
紧跟着，他皱紧眉头，喉结动了两下，正强忍着什么。
冯厌觉察到了，自己之所以感觉恶心，并不是因为溃兵，而是无处不在的气味。
凑近些才意识到，原来是如此刺激。刚才自己的士兵，就在这样的气味中战斗，他们也太不容易了。
现在冯厌的忍耐也到极限。
不行，自己是三军统帅，自己是无数士兵的偶像，所有人都可以吐，偶像绝对不能吐。
自己要替他们撑着。
哇呀……
冯厌没撑住，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他身边的其他人，也没有好多少。
“前进，身为军人，连这点痛苦都撑不住嘛。”冯厌恶狠狠道。
身为军人，大家还可以用强大的意志力，伟大的军人荣誉感抵抗，但他们座下的战马，只是一群畜生，它们可无所谓什么荣誉感和意志力。
面对这种难以忍受的气味，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远离，撤退，绝不轻易涉足。
冯厌率领的队伍，面临着极大的考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将军，要不要咱们先撤退，等气味散去。”有人提议道。
冯厌冷哼一声，现在就是在和廖长空抢时间，等？他根本等不起。
“不如我们绕行别路。”又有人道。
“有更近的路嘛？”冯厌问。
“这……没有。”
“有差不多的路嘛？”
“这……还是没有。”
冯厌举头望向前方，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一摁：“不管怎样，今日突破葫芦口。”
等突破这里，就可以摆脱这种噩梦般的气味。
冯厌下令，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捂住鼻子往前冲。毕竟，就算再难忍受，总也比丢掉性命要好。
队伍艰难又缓慢地前进。
陆大勇正率领队伍撤退，他们撤退的速度还是蛮快的，因为跑不快就要被杀了。
过程中，他不断丢出十里丸，给敌人施加减速和虚弱状态。
追击的敌人苦不堪言，心里都在想着，这什么时候是个结束。
“给我一枚。”庄义生道。
陆大勇丢过来一个瓷瓶，庄义生将它绑在箭柄上，对准敌人后方，拉开了弓弦。
『放』
随着嗖的一声，羽箭飞了出去，呈抛物线式，向敌人后方落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落向冯厌头顶。
“偷袭，有人偷袭。”
“保护将军！”
忽然有一人跃起，手中大刀猛地挥起，一刀将羽箭斩为两段。
“段将军好本事！”众人纷纷赞道。
“有我在这里，谁也休想伤害义父。”
羽箭一分为二，落在地上，绑在尾端的瓷瓶掉在石头上摔碎。
紧跟着，浓郁的气味冒出来，整个将大家包围了。
“哇……”
大军的中部炸开了锅，谁也顾不得考虑太多，第一时间就是逃离。
冯厌一张脸已经绿了。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心底恶狠狠地想着，如果被他抓到始作俑者，他一定将对方开膛破肚，大卸八块。
从军这么多年，啥场面没见过，但今天一定是最悲催的一次。
冯厌感觉自己身为军人的尊严遭到了玷污。
庄义生随大军一起撤退，他们加快了脚步，也是极其不容易地撤离了葫芦口范围。
我方指挥战阵的人是陆大勇，他面对冯厌这位成名多年的北燕名将，毫无畏惧，只是不断丢出怀里的十里丸。
这个时候，他简直就是一头扁鹊。
“进攻，进攻，进攻。”
冯厌在后方指挥，不断挥动手中的大刀，身后的传令兵挥舞旗帜，将他的命令传递出去。
冯厌想要用人数优势压倒对方，不过三千乌合之众，大手一挥，推也能够推平了。
但是，沉浸在这种气味中，真是任何战斗的欲望都没有。
“杀，杀，杀！”
冯厌手中大刀挥舞。
虽然说人是庄义生杀的，但自己在旁边递箭，应该也有功劳。
“好箭，庄兄，你真的好箭呐。”李东阳大声喊，说完又哇哇吐了起来。
庄义生咧咧嘴，话都是好话，但听上去如此不顺耳。
但他低估了十里丸的影响，士兵用各种方式阻挡气味，但用处都不是很大。冲杀一阵子，都得哇呀呀吐一阵子。
战场之上，生死置之度外，全力以赴收割敌人的性命。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敌兵纷纷乱乱地涌上来，炮灰团的士兵拼命阻挡。
但无论敌我双方，都被十里丸影响，战斗力变得非常低。
“妙极。”
李东阳哈哈大笑，瞧对方的穿着，肯定是个大官，杀了他又是一桩功劳。
庄义生抽弓搭箭，继续寻找目标。
现在他就像个狙击手，在高处制敌，敌人一旦进入他的射程，便逃不脱一个死字。
当然，射箭也是比较消耗体力的，庄义生也得节省体能，只拣对方的主要目标下手。
“箭来。”
“好。”李东阳道：“我帮你记着数呢，回头向朝廷要功劳。”
第325章
一箭夺命，审刀大好年华，一身本事，结果就这样倒下了。
凉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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