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他是上了年纪。可论起来年老体衰，他还着实称不上。
他毕竟也是个当父亲的人，被自己的女儿这么说，脸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挂不住。
“拂衣，为父知道你心有怨气。可当初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叶德海沉声开口，看着叶拂衣的眼中带着明显的愧疚。
他嘴上说着让她不要计较之前的事情，可自己却没有办法当什么事情都没有，说起来着实有些可笑。
叶拂衣放下手中杯盏，对上他的双眼，笑着反问道：“叶将军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当初那么多年的不闻不问，权当自己只有两个女儿。现在可倒好，知道自己还有第三个女儿了？“
她冷冷一笑，实在是觉得这话太过嘲讽。
但凡他多张个脑子，就应该知道他当初那么对她，就算是没了这个女儿。
可他倒好，居然还能厚着脸皮来她的面前说这些，真以为她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成？
叶德海面色微变，脸上的愧疚中不免多了一丝怒意。
“拂衣，为父知道之前是为父不对，不该如此冷落你。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是不能原谅为父吗？”
他满脸的愧疚并不掺假，也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这一点叶拂衣是知道的，在衣冠冢那里，她就看出他对于这个女儿的愧疚不掺假。
可即便如此，错了的事情就是错了，不会因为你知道错了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是他道歉两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那原主岂不是白死了？
叶德海被叶拂衣眼中的冰冷惊到，嘴唇微微颤抖，咬了咬牙继续道：“我只是想要尽一个父亲的责任罢了，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好不冠冕堂皇，听的叶拂衣瞬间就笑了。
“叶将军这话可真有意思，怎么，是谁阻碍了你想要当父亲的心吗？身旁这位也是你的骨血，你把这些东西留给她当嫁妆有何不行？”
她笑着看向坐在那里满脸恨意的叶涟漪，觉得她多少有些可悲。
自己相依相伴的妹妹说没就没了，往日的爹娘也没了寻常的温情，就连她，也成了名不副实的大小姐。
如此说来，她确实是有些可怜。
“自然不行！”叶德海快速开口，看着她的眼中不免多了几分着急。
可这话出口，他却面色微沉，顿时意识到不对。
叶涟漪坐在那里握紧了身旁扶手，将下唇咬的发白。
她恨，恨叶拂衣明明拥有了一切，却十分不屑。
她更恨，恨自己身边这位父亲。明明都是女儿，他现在眼中却只有这个贱人！
“叶涟漪，听到了吗？这就是你之前口口声声喊着的父亲。当初他是如今对你的，现在便是如何对我，看着难道不觉得眼熟吗？”
叶拂衣面带笑容开口，看着坐在那里恨不得夺门而出的叶涟漪，实在是有些同情。
她也是个不聪明的，自己亲爹来给别的女儿送嫁妆还眼巴巴的跟着，顺带还带上那个从她出生就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的李氏。
啧啧，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
“叶拂衣，你别欺人太甚！”叶涟漪咬了咬牙，看着坐在上首的叶拂衣满脸笑容，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他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坐在这里？难道不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脸上挂不住？
叶德海面上笑容微顿，被叶拂衣这话噎的有些答不上来。
品了一口茶，叶拂衣这才淡淡开口，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她当然不怀疑送来东西的好坏，毕竟将军府就是再落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份得体的嫁妆还是能拿出来的。
再加上当初她娘亲去之前，府中就有不少她的陪嫁，而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并未带走，现如今怕是也落在了叶德海手中。
要不是叶拂衣深知他是个什么人，现如今少不了就被这番场面话给感动了。
“怎么了，叶将军如今是年老体衰，竟连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都听不明白了？”叶拂衣冷冷一笑，反问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讥讽之意。
诚然，她本来没这个意思的。可一看到叶德海这张脸，她就实在是忍不住。
“是啊，十三姐姐和无情统领两人感情确实不错。那我到时候去过去吃个饭便回来，顺带也给十三姐姐做做面膜。”
她说的一本正经，硬是让人无法反驳。
而且她还顾虑到了叶拂衣刚刚的话，也算是懂事乖巧了。
“拂衣，你不必担心将军府，只要你婚后与熠王两人夫妻和睦，为父便心满意足了。”
叶德海满脸感慨，将一番话说的好不冠冕堂皇。
他本就是来送嫁妆的，这话作为一个父亲，说出来倒也没什么大毛病。
“不用了，嫁妆我娘当初留的已经够多了。将军这些，就留给叶小姐吧。毕竟，叶将军府如今已经是外强中干了，就别折腾了。”
她本就就不算太聪明，要是再不控制一下，打傻了怎么办？
十四哪里知道叶拂衣的想法，听着她这话，想了想也觉得分外有道理。
叶拂衣面色冰冷的过去主位坐下，十四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她的一侧，虽做不到她那般气势逼人，可却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不开心。
“拂衣，你明日便大婚了，为父也不知道你府中都添置了什么东西，只是按照南齐的传统又给你添了一份嫁妆，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叶德海温声开口，并未提及什么别的，而是一开口便切入主题。
姐妹俩有说有笑的前往前厅，似是忘了叶家三人的存在一般。
看到叶德海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敛了面上笑容。
十四顿时苦了一张脸，控诉道：“姐姐你干什么，这么打着真的很疼！”
“疼？疼就对了。她和无情两个人蜜里调油的，你过去干什么？”叶拂衣笑着反问，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竟有一种想要再动手敲一下的感觉。
但想是想，她肯定舍不得再敲这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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