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四十章 祝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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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继位之前甚至连郡王都不是——自古以来,皇子不得宠至此者,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朝阳初升,随之而来的融融暖意令久候在朝房的一众公卿不少已经摇摇欲坠呵欠连天,而在座唯一苍髯鹤发的吕放却不见丝毫倦怠——他神态肃穆,双目似睁似闭,手上的龙头杖如同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诸位大人,时辰快到了,赶紧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要喊朝了~”小太监满脸堆笑地快步走进来,连步伐都透着谦恭。

    “相爷,咱们走吧?”从一众官员面前谄媚而过之后,他的手臂最终很合时宜地伸到了吕放的身前。

    “嗯~~~”吕放的手顺势搭在了小太监的腕子上,忽然好想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对着淳于彦道,“国舅,老朽先走一步?”

    “相爷慢走,本官随后就到。”淳于彦微笑着拱手道。

    “国舅千万小心,没个人在身边边,这天黑路滑的别摔了跟头~”

    “相爷不必担心,本官年纪尚轻,即便摔了,爬起来就是——倒是相爷,千万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告辞~”

    “慢走~”

    两人一来一往,看得四周的围观者俱是不寒而栗——虽然表面上都是一副春风和煦的样子,但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话里的凛冽杀机。

    吕放为首,淳于彦紧随其后,之后是廷尉张慷为首的九卿,再然后是一众三品以上的朝廷栋梁鱼贯而出。

    殿陛之前很快朱紫林立,朝晖给红墙绿瓦都抹上了一层金粉,偌大的宫廷此刻鸦雀无声,因为所有可能发出异动的鸟雀猫鼠都早在几天前就被扑杀驱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片沉寂之中春雷爆绽——九声鞭响却邪惊煞,为的是宣示天子威仪,昭示其鬼神辟易的尊贵。

    “皇天鸿仁,佑我大周!厚土明德,庇我圣皇!天子及冠,执掌八荒!生灵有幸,社稷嘉祥!”

    “敬天礼地~!赐吾人王~!”

    聂羽襄的声音虽然依旧阴柔,却没有了往日的软糯,取而代之的是中气十足的洪亮。

    有资格进入大殿面君的都是正二品以上的国之柱石,而乾元殿之外的丹陛下,山呼海啸的也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封疆大吏。

    礼制包括祭天,祭祖,每一个步骤都少不了三跪九叩的繁文缛节,最后,天子则需要坐在龙椅上再接受一次朝堂内外文武百官的大礼参拜。

    “天子明鉴,百官恭迎!”

    即便是三跪九叩也不过片刻,于是一身华服的皇帝便又在聂羽襄和乌瀚思的搀扶下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走下御阶之后,再从跪伏两旁的臣子中间以非凡的威仪步出乾元殿——殿外的黄罗伞盖下早已布置好了另一张雕金坐塌。

    “我大周立国以武,修政以德,及至朕躬,万不可有所偏废。故今日承祖上遗制论武扬威,诸卿与麾下人等当恪尽勇力,昭我大周勇略!”以往总是懒洋洋的季炀明一甩袍袖,冠冕之下的一双眸子少见地光芒熠熠。

    “臣等遵旨!”

    “殿前演武——开始!”随着皇帝的一个手势,乌瀚思适时地高声宣布道。

    狼烟万里觅封侯,剑戟刀兵竞未休。

    欲使宏图凌远汉,江湖饮马仗吴钩。

    男人的功名路,从来只有两条——其一文章惊俗世,再者武略冠六军。

    但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习武者又有谁真心膺服过任何人?

    “慎之,你真的不打算上去玩玩?”吕奕技痒难耐,撺掇着一旁哈欠连天根本无心观战的柳慎之。

    “玩玩?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还狼狈得不够明显么?为了今天能站足这八个时辰不用中途去回魂儿,我一早就封了自己的泉中、夹脊、四神聪——为避免藏神失治,我还得用金针护住足阳明、手厥阴和足太阴... ...现在别说比武,一个孩子那把火筷子恐怕都能要我的命~”柳慎之一脸的疲惫之态,原来是因为他现在不光功力尽失,连气血都运行不畅。

    “早就叫你不要沉迷于那玩意儿,现而今你这就是自作自受~”吕奕看着柳慎之苍白黯淡的脸色不住地出言调侃,但环顾四周却发现好几双眼睛在窃笑,于是便凑近了才低声说道,“小点声,怕人听不见么?你忘了君前邀阵?”

    君前邀阵,殿前演武时连胜十人者,可指名在场文官武将中任意一人,被指名者必须上台应擂,胜者可对败者提出任意要求,败者不可拒绝。

    但自从周立国以来,也只有一人达成邀阵的条件——吕奕,十余岁时便连胜羽林军十名羽林郎,之后更是一枪挑翻了其时已经威名赫赫的安敬思。

    而吕奕当时的要求却是要他和自己立下生死状再比一场,这一次双方再无保留,而结果却是游龙惊风又是一枪便震飞了破浪刀。

    吕奕自此名动天下。

    “谁?就这些庸庸碌碌之辈?呵呵呵~”柳慎之出言不逊,身边那些因他狼狈之态而窃笑的目光很快就变成了不满,然而不满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有吕奕在,在场之人谁也达不到十连胜。

    “启奏陛下,不知外臣可否上台一试?”柳慎之话音刚落,十几丈之外的观礼台上便立刻有一人昂然起身,

    吕奕一时也为之错愕,不过他看清那个人时便立刻又放下心来——不过是个使团中随行的武官而已,且那一脸不可一世的傲慢显然只会属于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

    “... ...即是吴国贵使有兴趣,我大周武士自然理应奉陪——不过诸卿切记点到为止,我周吴两国几十年来首开通使之例,莫要伤了远来的贵客才好。”季炀明的眼神似乎下意识地看向了淳于彦,得到对方的首肯后这才出言许诺。

    这么多年的唯唯诺诺,早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而这也是淳于氏所乐见,而吕氏所不容的关键。

    “吴国副使云骑尉祝汲,望周国诸君不吝赐教!”不等吕奕缓过神来,那个人已经跳上了擂台。

    “祝汲?没听说过,放心,陛下有旨,我不会伤你!”上一场的胜者是羽林郎苏绽,如今羽林卫一百二十八羽林郎中的一等好手,自然不会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放在眼里。

    他的兵器是对一长一短的刀剑,刀名“扰红尘”长三尺三寸,细如叶,弯如眉;剑名“断乾坤”脊厚刃宽长近等身,一眼看去便重逾百斤——世人皆以为刀重刚猛,剑走轻灵,偏偏在他手里却刚好反了过来。

    一刀一剑互为表里,阴阳相济,却因为雌雄颠倒而令人措手不及,是以之前他已连胜了四场。

    “陛下,外臣既然上得台来,便是诚心领教贵国勇士的绝艺,若是强令留手恐怕难见真章——请陛下赐诸位全力施为,在下若败,死而无憾!”

    “放肆!点到为止是陛下给你留着面子!怎么?以为座下的济济英才会怕了你不成——陛下,外臣治下不严,恳请赎罪!”

    “无妨无妨~既然这位... ...这位祝都尉兴致勃勃,好,今日朕特许开血光之禁——只要不伤性命,不致残疾,场中之人尽可全力以赴!”龙椅上的皇帝季炀明再次露出了兴致盎然的轻佻模样,原来之前的恢弘气度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而已,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心无城府的浪荡子罢了。

    “吾皇圣明!”山呼万岁之后一道道带着愤恨和轻蔑的眼神射向了吴国的使团和场中的祝汲——那些眼神之中写的都只有六个字“让你有来无回!”

    “祝将军,选兵器吧!”苏绽指了指陈列于场地四周琳琅满目的刀剑兵器说道——吴国使团中诸人早已按规矩卸下了武装轻身入宫,故此祝汲上场之时两手空空在他看来也并无不妥。

    “不必了,苏将军,请吧。”祝汲竟然只平伸右臂对着苏绽招了招手,另一只手却傲然负于背后。

    “小子!找死!”苏绽怒了,他何曾被人如此轻蔑过,低声切齿挤出了这四个字之后,“断乾坤”已经如惊涛席卷而至。

    而“扰红尘”就如同惊涛之下的暗涌,隐藏在狂暴的剑势之中。

    左手挥剑挑右臂,右手持刀刺膻中——即便躲得了残废,也注定要武功尽失成为废人。

    偏偏这连最雄壮的战马都会被一刀两断的剑势却被对方的右手掌背轻描淡写地顺势拍飞,接着苏绽就感到左手寸关尺一阵剧痛袭来,“扰红尘”也脱手而去直入云霄——仅仅一掌一脚,苏绽不仅武器尽失,而且还断了一腕。

    “苏将军,承让!”苏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惊愕甚至于让他忘了手腕的疼痛和从空中落下直插他天灵的“扰红尘”——只不过这把刀早已经被两只手指稳稳地夹住,在离他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在下... ...认输... ...”苏绽悻悻然退场,片刻之后场上依旧一片死寂,刚才的喧嚣和热血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吕奕饶有兴味地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眼神之中尽是贪婪和狂热。

    “这个人,不简单~”

    “怎么?想上去试试?”

    “不急,再看看,他还没出全力。”

    吕奕和柳慎之故意提高了声音,把话说给身旁不远处的另一人——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昭武校尉焦同。

    “老子会会你!”轻蔑地看了一眼好似犹豫不决的吕奕和柳慎之后,他果然提着自己的“万刃山”排开众人直上演武场。

    焦同是东羌入侵时的遗孤,他的母亲曾经做过东羌人的“膏羊”——东羌惨无人道,所过之处不仅淫辱妇女,更以之充军粮。

    他的东羌血统曾一度让他的童年饱受欺凌,但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比同龄人更高大、更强壮,于是渐渐没有人再敢欺负他和他母亲。

    十四岁参军,十六岁便斩敌过百,二十二岁便获封昭武校尉,所凭借的便是强健的体魄和惊人的蛮力。

    “万刃山”是他随身的兵器,外形像两面硕大的圆盾,最薄弱之处也至少有两寸厚,但与盾不同的是,其边缘布满了长约半尺的锯齿状利刃——所以这东西即是可以抵御刀枪箭矢的防具,也是可以开山劈石的利器。

    一看即知,这兵器走的是刚猛霸道、攻守兼备的路子——只不过若非身高逾丈的焦同,寻常人光是举起来恐怕都难如登天。

    “昭武校尉焦同——小子,受死!”他略一拱手,之后毫不客气地暴喝一声如猛虎下山之势直奔祝汲而去。

    一对“万刃山”交叠护在身前,猛然间双臂一挥,仅仅是带起的风压就折断了不远处竖立的几杆马槊。

    可本来已经避无可避的祝汲却如乘风而起的孤鹜般直上云霄。

    “好力道!”一声轻语从身后传来,焦同却毫不惊讶,他暗暗扣动了藏于内侧的机关,接着左臂排山倒海地顺势挥出,“万刃山”带着铁链的铿锵呼啸而出,犹如飞旋的巨斧,带起无俦的杀气。

    祝汲很显然没有想到这个莽汉的兵器上竟然会有如此歹毒的变化,眼看着就要被拦腰斩成两节!

    场外众人中有的已经不忍直视接下来的血雨腥风。

    焦同回过头时,祝汲已经倒下,他得意地一抖连在挽手上的食指粗的铁链,咔啦啦的一阵暴响之后,“万刃山”又倒卷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倒地的祝汲,原本一张粗鲁率直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狡诈——谁说大个子就一定只会逞匹夫之勇?若不是心机与武功同等杰出之人,怎么有资格二十余岁便官秩比两千石?

    三步,两步,一步,他一脚踢向祝汲的同时,倒地的“尸身”却突然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本应该被斩成两截的尸体依旧完好,倒是被这诡异的起身惊呆的焦同猝不及防之下被祝汲双拳直击两肋,一口鲜血喷了足有三尺,壮硕的身躯飞出了少说两丈,立时倒地不起。

    “承让~”祝汲对着四周抱拳拱手,脸上的笑出恰如其分的谦恭友善。

    “... ...”柳慎之神色凝重地看向吕奕。

    “以巧破巧,以力破力,这小子是在挑衅啊~”吕奕倒是一脸的轻松,只不过眼神中的狂热之火又盛了几分。

    “在下骑都尉殷文焕,请了!”说罢长枪一抖,人如惊鸿而去。

    “祝汲... ...要是被他徒手破了殷文焕的‘雾雨飞花’,咱们周国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柳慎之苦笑着揉着额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不适还是对于战局的担心。

    “... ...吴国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无名高手?”

    “... ...此人年过三旬,这种身手竟然没有扬名天下,真是奇哉怪也~”

    正在二人正疑惑之间,殷文焕也被一脚踢飞,连人带枪跌出了演武场——相比前两人,他在祝汲手下撑了足足十七招,只不过,对方依旧是徒手。

    接着又上去了三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交手的时间越来越长,祝汲似乎似乎也越发难以招架,可他依然坚持徒手对敌。

    “奴婢御马监掌印乌瀚思,特来请教!”淳于彦早已羞愤难当,但见吕放丝毫没有动静,他终于忍不住对乌瀚思使了个眼色。

    “宦官?”不带任何语气的轻轻两个字,声音不大却直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毫无疑问,他这是有意在嘲讽周国无人。

    “请!”乌瀚思不气不恼,只是一副恭顺的模样揖手躬身。

    “好,承让!”祝汲身形飘忽,话音未落人已如箭离弦。

    两人俱是徒手,拳掌对拼之下,空气却传来铿锵之声。

    “灭生六道?”祝汲似乎很是惊讶。

    “阁下见多识广~”乌瀚思笑得灿然,俊秀的脸上却是冷气森森阴寒逼人。

    “想不到竟能在此重见我吴国大内的不传之秘!好!再来!”祝汲也有些兴奋,这世上虽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吕奕一般嗜武如狂,但身为武者惊逢绝学又如何能不跃跃欲试?

    雀跃归雀跃,只是在场诸人都看得出,此刻祝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若不想死,现在认输。”乌瀚思的话音似乎都带上了某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令人心惊胆战。

    电光火石间乌瀚思攻势简直如阴风蚀骨,锋锐的十指甚至撕裂了祝汲身上坚韧的文犀铠,并在他身上留下了道道血迹——而他自己却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一时间高下立判。

    灭生六道,据说是源出化外异教的武道秘籍,顾名思义共分六层,分别是红尘道、鸷兽道、无餍道、幽冥道、修罗道和天人道——传说成就天人道者,便可如创功的玄机上师一般白日飞升。

    当然那只可能是个传说。

    “浑身的阴寒之气凝聚不散... ...年纪轻轻便可以堪破生死达至幽冥道,不简单~不简单!”

    换音刚落,祝汲周身上下猛然间杀机汹涌。眼中神光也一改之前的随意散漫,瞬息之间暴烈澎湃战意如狂。

    “修罗道,请指教!”

    凶威摄人,脸上却笑意如初,修为显然更在乌瀚思之上。

    日久年深,先帝恐怕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季炀明对于他很可能仅仅是宗室名册上的一个名字而已,而他对于自己的父皇印象也是颇为模糊——其实他一直到十六岁也仅仅见过这位父亲区区三十二面,分别是每年的端午和除夕,而且是远在众皇子之中最不起眼的角落。

    可俗话说天欲与之,必先取之,就在他度过了人生中看似尊贵实则无比孤寂的十几个春秋之后,突然间,他就成了遗诏中皇位的继承人——先帝宠爱的晋王生母邓贵妃是太尉邓彻的亲妹妹,而邓氏一族行商天下富可敌国,无论大权在握的吕放还是苦于无所出的淳于瑾都不会允许晋王登基,于是皇冠就莫名其妙地落在了这个“自幼丧母,由淳于贵妃抚养长大”的六皇子身上。

    一轿,一骑,却仿佛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夜幕虽然深沉,但赶着入宫的官轿却不在少数,可无论多大的排场气势一旦遇到吕家的车马,都无一例外乖乖地避让。

    羽林卫彻夜不眠,宫门前看似风平浪静实在早已戒备得水泄不通。

    “相爷贵安~”

    轿子穿过宫门时,身负禁卫之责的卫尉余镇同依旧极为恭敬地揖手请安,身子似乎比往日躬得更低,而吕放也好像对羽林卫连日来的异常全无察觉一般和颜悦色。

    时辰未到,臣子们均需恭候于朝房,因为天子必须要待吉时才可以登殿——当今天子是先帝第六子,生母为宫人殷氏,一次先皇酒后临幸了这名即将满二十八岁行将出宫的女子后,她意外得怀上了龙种,自此一步登天由奴婢成了贵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命薄无福,殷贵人生产之时因血崩而过世,产下的男婴也因此甚不得宠,甚至于避而远之形同陌路——倒不是因为先皇对这个殷氏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他觉得这个孩子克死生母,不吉利而已。

    “父亲,一定要穿这一套么?穿着这浮夸虚华的玩意儿,今日殿前演武的时候难以尽力施为啊... ...”

    “殿前演武?现在你还有闲心在乎这个?”

    “身为武人,能与天下英雄同场较技,难道不值得在乎?”

    “嗯... ...小心值守,万勿懈怠。”

    “是,下官遵命!”

    一乘八台的大轿,整个大周朝也只有吕放有资格在京城之内乘坐。

    一匹雄壮的凉州战马,鬃毛如流云飞瀑,通体乌黑油亮,唯独双眼之间一点白毛好像生了三只眼一般——若是在北疆,光是这匹马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好,走吧。”

    吕奕也换上了御赐的金甲,这是一副雕饰精美的两档鱼鳞铠,肩铠和头盔成双龙斗宝之形,裙甲和战靴如二虎出林之势——可惜形制虽然极尽华美,但若是实战,却远比上吕奕自己的那一套坚韧轻便。

    “住口!咱们吕家是为了匡君辅国,又不是要篡位夺权!这种欺君罔上的话能乱说么!”

    “是,孩儿失言!”

    “... ...知错就好,走吧,别误了时辰。”

    “你... ...哎~~~你呀,从小便是如此任意妄为不分轻重——该安排的事,都妥当了么?”

    “父亲放心,今日一过,咱吕家便可只手遮天,再也无须忌惮任何人!”

    天边刚有一抹鱼肚白,吕放已然一袭正红的华服,独自危坐于正堂之上,眼观鼻,鼻观心。

    那柄先皇御赐的龙头檀木杖正横于膝上,一双苍老枯干的手不断地摩挲着早已乌黑油亮的包浆——虽然神色如常,但他的指尖却说不清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而在微微地颤抖。

    “父亲,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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