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江没有骗她的理由。
“我…柯江，我真的…”
一连串的打击让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复好的舒婉有些支撑不住，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依偎在柯江的怀里，然而，身体上的温暖丝毫未抵达内心深处。
“婉儿，别乱想，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苍白的语言让舒婉更加焦灼，视线落在双手。
恍惚间，舒婉看到自己满手是血！
“啊！”
舒婉凄厉尖叫，身体向柯江怀里靠了靠，使劲挥舞着双手。
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满手的血甩出去。
“婉儿，你别怕，什么都没有。你手上什么都没有！”柯江抚摸着舒婉的背部，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冷静一些。
然而，怀里的舒婉仍是不敢睁开双眼，她害怕满手是血的自己。
“婉儿，你睁开眼睛看看，什么都没有。”
柯江并不着急，缓缓安慰着舒婉，这种情况，只有温柔能让舒婉心安。
颤巍巍睁开双眼，舒婉看着灯光下自己的手依旧素白，没有任何血迹。
在放松的那一瞬间，舒婉紧张的看着柯江：“我是不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
这一刻，连舒婉也开始怀疑自己。
“你别怕，我明天带你去看医生。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柯江好言相劝，可是舒婉在听到医生时强烈抗拒。
猛地离开柯江的怀抱，舒婉一边向后退，一边快速摇头：“不，我不要去看医生！”
舒婉对去看医生的抗拒超乎柯江的想象。
无论柯江怎样劝说，舒婉仍旧坚定拒绝看医生。
无奈，柯江只能把佣人重新换了一批。
新佣人的到来让舒婉又燃起了一些希望，一个上午过去了，她的耳边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舒婉此时此刻如同在玻璃渣里寻找糖一样，在绝望的废墟中扒拉希望。
喜悦没有持续多久，一杯水还未入口，耳边猝不及防响起了让舒婉紧张的声音。
“她就是那个杀人犯！”
“她应该去死，去死！”
………
“啪”熟悉的声音刺激的舒婉扔出手里的玻璃杯。
杯子触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舒婉直直盯着杯子上的碎痕，如同她的心，破碎不堪。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无论舒婉在哪，总能听到佣人们在议论纷纷，主题都是关于她，这个杀人凶手！
“我没有，我没有！”舒婉紧紧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狭小的空间缺给予她安全感。
可是即使如此，她的耳边还是能够听到佣人们的声音。
舒婉使劲捂着耳朵，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仿佛要时时刻刻提醒她：“你是个杀人犯！”
这话似乎要刻在舒婉的骨子里。
终于在再次崩溃的边缘，舒婉的下唇早已咬出血，一把掀开被子，赤脚走到阳台上向下看去。
是那些新佣人在议论。
她们抬头看到舒婉，愣了愣。
“闭嘴！你们给我通通闭嘴！”舒婉恶狠狠的警告，全然没有半分冷静，而又又重新回到床上。
这次，是一个安眠的夜晚。
翌日，舒婉下楼时，对着昨天几个在花园里议论的佣人们狠狠瞪了一眼。
在柯江再次来的时候，舒婉还能够和他打招呼。
这一次，舒婉笃定，她的精神没问题，都是那些佣人们在背后说她，勾结在一起，诬陷她。
当耳边的声音复又响起时，舒婉第一时间去求助柯江。
“柯江，你相信我，这一次是真的。”
舒婉握着柯江的手指关节处泛着白，眼神直直盯着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的依赖。
“是，我的确是从那天开始听到那些声音的。”舒婉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婉儿，我相信你真的听到了那些话，可是婉儿，那天管家的确和我在一起。”柯江欲言又止的说出后半句，舒婉的脸色立刻惨白。
“婉儿，你别激动，我相信你没有撒谎。”柯江紧紧扶着舒婉，生怕她突然摔倒在地。
此刻舒婉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般，刚刚还没来得及品尝的喜悦又消失了，如今，连舒婉自己坚定的意志都在逐渐崩塌。
“婉儿，你一定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产生癔症！”柯江见舒婉的态度没有刚刚那般抗拒，知道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耳边第一次出现那些声音时，正好是她从外面回来的那天，当天晚上她就做了噩梦。
在梦里，没有柯江，只有她和那些受害人的家人，他们疯狂的追赶她，她只记得她拼命的跑，可是前方却始终是黑暗，最后，她堕入深渊。
随着回忆的深入，舒婉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柯江见状更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够依赖的只有柯江。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舒婉转身急促走到柯江身边，冰凉的小手握住柯江的大手：“柯江，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没有撒谎对不对？”
舒婉内心笃定，柯江一定是相信她的。
柯江走上前，把舒婉扶到沙发上坐下：“婉儿，你想一下，是不是我们那天从外面回来后，你就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了？”
随着柯江的话语，舒婉陷入回忆。
柯江把舒婉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再次开口：“刚刚你说管家在昨天早晨在花园里说你是杀人犯，那个时候，管家和我在一起。”
舒婉惊讶的张了张嘴，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
不仅不能给舒婉半分安慰，反而让她内心滋生愤怒。
这一刻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袭上舒婉的心头。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舒婉由衷的舒了一口气，所有的委屈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喜悦占满了她的心间。
可是，柯江复杂的眼神却让舒婉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柯江…”
舒婉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她在害怕。
可隐隐，又带着一丝不安。
“婉儿，我相信你，你没有撒谎。”柯江爱怜的摸了摸舒婉散乱的头发，为她整理了一下碎发。
刚刚争执那么久，管家除了一开始的解释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同情绪激动的佣人们相比，管家的态度一直很冷静，可舒婉仔细看，在冷静中有她无法忽视的同情。
这同情恰是舒婉最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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