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栾仔细查看，道，“这是江水吗？”
“我困了。”明显是敷衍，不想说话。
“好了，看出来了，惊涛拍岸，不过你为何会绣这个？”慕栾态度诚恳地认错。
“没什么特殊意义，我只是暂且想不出什么独特的，毕竟有些东西是不能乱绣的。”
“除了仙鹤、龙凤，基本上都可以，或者你可以绣一对鸳鸯。”慕栾歪了歪头，双眼像是在朝她放电。
林倩揉了揉双臂道，“我敢绣，你敢穿吗？”
“有何不敢的？我要交颈鸳鸯。”慕栾理直气壮道。
林倩羞得有些涨红了脸，道，“你是在赌我不敢绣吗？”
从古至今有谁将鸳鸯绣在衣服上，若是荷包，那就是小姑娘送给情郎的，若是枕头，那也是洞房花烛夜用的。
慕栾‘呵呵’地笑出了声，道，“好了，逗你呢，不过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花样。”
林倩下床准备将绣着的线减去，又被慕栾阻止。
“好好的花样，你剪它作甚？就照着你的想法绣，可以送给安鲁。”
林倩点头道，“也是他那么喜欢中原的东西，也算是咱们对他这些日子的照顾吧。”
昼伏夜出回来的王瑜，周身气息冰冷，让人情不自禁远离。
他面上眉头紧锁，剑眉竖起，一脸凶相，缓步上楼都让人觉得像是遇到了地龙翻身，有些站不稳。
林倩忽觉得脊背有些凉意，道，“相公，把窗子关上吧，好像有点冷。”
“王瑜回来了，似乎在萨曼哪儿吃了瘪。”慕栾坏笑道，“萨曼最不喜打打杀杀，不必说他见到浑身是血的王莞尔心里是什么滋味。”
林倩莞尔一笑，完全能想象到萨曼见到王莞尔时的面色，笑得幸灾乐祸。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你不必怀疑，我就是在幸灾乐祸！”林倩笑得花枝乱颤，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就是笑到咳嗽也还是忍不住笑意。
慕栾伸手放在她的下巴往上抬，林倩抓着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不笑了。”
“你就是幸灾乐祸也没必要搭上自己。”
林倩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我是在忍不住啊。你将王莞尔交给萨曼，萨曼的面色自然不好，王瑜去找萨曼要人，在西域的地界，王瑜又不敢造次，怎么想心里都是舒坦。”
主要是看到他们憋屈，心中就是暗爽。
慕栾抚了抚她的脑袋道，“时辰不早了，睡觉吧，明日一切皆有结论。”
林倩点头，嘴角还是挂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萨曼就住在举办珍宝汇的屋子三楼，一般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基本不下楼。
隔壁屋子安排给王莞尔，叫来好几个姑娘轮流、没日没夜地教她规矩，念叨得王莞尔差点因此发狂，门也锁着。
王莞尔看着在她醒来之后，用蹩脚的言语说着打架斗殴的坏处，还专门拿她的伤口说事的女子们，趁着他们喝水的间隙，虚弱地莞尔一笑道，“姐姐们，我知道错了，你们同萨曼说一声，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再犯。”
女子们坚决道，“既然你知道错了，咱们开始下一步吧。”
王莞尔面上不再有什么抗拒与不耐，积极配合，只希望能够早日离开此处，此事都已经惊动大伯，她出去了也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慕栾、林倩，这梁子咱们算是结下了！
因为她积极配合，所有步骤都进行地十分顺利，第二天中午就将她放了出去。
萨曼出了房门，还是再三嘱咐道，“你既然已经知错，就走吧，跟着你的亲人一起离开吧，别再回来！”
慕栾看她的作品无情吐槽道，“你绣的什么东西？”
林倩板起脸将绣绷丢在桌上，起身去床上躺着，道，“就你是个东西！”
林倩瘪嘴道，“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明日举办珍宝汇要是对上王瑜你怎么办，他不是好对付的。”
慕栾笑得神秘莫测，“担心什么，说起来王瑜还是我请来的，我既然能请他来自然也能让他走。再说，王瑜此行只是为了王莞尔，可不是珍宝汇！”
“那要是张新贵告状呢，说起来王瑜还是张新贵的舅舅呢。”林倩吃光话梅肉，面庞使劲、费力咬开话梅的核。
慕栾不解风情道，“你牙不疼吗？”
“还行，”林倩多吃了一些，心想着挨到睡觉之前应该是没问题的。
林倩继续没做完的绣活，用金线、银线组成一幅惊涛拍岸的画面。
林倩不停落泪哑着嗓子道，“我也不想的。”
眼睛肿的都不好意思见人，所以慕栾只得将晚饭给她送回屋。
林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看着胃口大开的烤羊肉，此时看起来是那么油腻，只吃了两块就放下了，“饱了。”
“张新贵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像王瑜那样的人，他都不敢上前与之对话。”慕栾看她五官皱起的模样真是可爱又好笑。
林倩酸到龇牙咧嘴，将核的壳吐出，又吃了几块羊肉中和嘴里的酸味。
看她总跟仓鼠似的屯食，还喜欢吃肉，但就是不见长胖。
“倩儿，咱们最近的日子也算是富裕，也不缺肉吃，怎的没见你长点出来。”
滚烫泪水落在慕栾手上，像是被灼伤动了动手。
慕栾拂去她的泪水道，“好了，都过去了。”
林倩只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就收进包里，不再过问。
“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吃这个话梅吗？”
“今日胃口不佳，难道非得全部吃完，就不许我私藏一点？”
似是要印证她吃饱似的，打了个闷嗝。
幸亏慕栾拿上来的少，像是测量过她的胃口似的，从兄弟们的嘴中扣下一盘干净的烤羊肉，从怀中拿出一包蜜饯道，“卖汤包时顺带的。”
这并不是林倩的记忆，是去世的那个，好像一潭幽深的湖水，深不可测，在黑暗湖底埋藏的是她最不愿忆起的过往，即便是她去世了，身体的记忆还留着。
相比起过往，杨氏与蔡氏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倩说完却是不再言语，心照不宣无疑是最好的方式，暗自下决心，要让王瑜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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