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曾经的主仆这种亲近的理由，实在是难以被旁人理解。
如浅秋这种身份提升后还念旧的，委实是不常见。
大多数人还是会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
白素心眯眼笑了笑，“浅秋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平阳郡主。”
浅秋被话说的一愣，心中更是一咯噔。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急于跟她撇清关系？
还是在提醒她，说话做事要小心，万不可拖累的父亲。
认真想来，应当是第二种吧。
姑娘又怎么会想要跟她撇清关系呢？姑娘又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一切确如姑娘所说，即便是她觉得没有变，可实际上还是变了的。
身份地位的改变，确实也是无力为之。
浅秋莫名觉得有些伤感，虽然她认回的父亲，找到了自己的家。
可唯有待在姑娘身边，才会令她觉得安心，就比如像今日这样的场合。
父亲和她是血亲，但却抵不过在姑娘身旁多年的感情。
姑娘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璃乐郡主见浅秋这丫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便只当是她觉得不好意思。
因而赔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开你玩笑了。你这次来京城，打算何时再回去？”
浅秋被这么一问，快速看了一眼白素心，“这如今也不好说，还是要看父亲的安排。”
她这样说，总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吧。
担心说错话被别人横加利用的浅秋，此时总算是松了口气。
白素心在心中暗自赞叹，昔日她身边的小丫头，确实也成长为一位给言谈有度的郡主了。
简单寒暄几句后，平宣帝、许皇后、佟太后一前一后来到了此处。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平身吧。”
待到平宣帝落座后，站立多时的众人才终于有了坐下的机会。
这么一落座，那些宫女便鱼贯而行地将膳食一一摆放在各自面前的桌子上。
不难看出膳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切都显得万般和气，浅秋与白素心坐的距离不算太远，也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她。
在浅秋看来，只要能时时看到姑娘，她也就觉得心安许多。
若是允许，她还想直接坐到姑娘身边呢。
越是这样想，她反而是越羡慕姑娘身旁的璃乐郡主了……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原本安静地宴会，被平宣帝的一句话所打破。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道笑容，“诸位，今日除夕宴，还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众人皆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态度谨慎小心地听着平宣帝后面的话。
“柔然与我国曾有不和，因为这样的原因，北地的百姓和西府军的士兵多有折损。若是这样下去，对大晋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如今柔然送公主前来和亲，朕心甚慰，决定册封柔然公主为茹妃。诸位觉得如何？”
平宣帝的眼中那抹淡淡的笑意，却仿佛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不过是在宣布一道旨意罢了。
众人皆是附和道：“皇上圣明。”
这件事一看便是平宣帝已经决定了的，怕是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反驳的意见。
况且柔然公主前来和亲，那是多日前平宣帝就与柔然使臣商议好的，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
这种时候，说什么也不会再有人出来反对。
平宣帝随后笑着吩咐身边的赵德海，将柔然公主传来，在大家面前露露脸。
台下众人也只是敢暗想着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时候多说一句话。
不多时，柔然公主便已经是身着盛装款款而来。
她身后的几位婢女，也是大晋女子的打扮，想必是宫中的宫女，而非是她从柔然带来的人。
“参见皇上、皇后、太后。”柔然公主逐一行礼道。
她行的，乃是柔然的礼。
在赵德海当着她的面宣读圣意后，柔然公主再次行礼。
可这次，她行的是大晋的礼。
自此之后，她便是实打实的大晋人。
柔然，也成了她的娘家。
但愿两国能和平相处，也不枉她来到大晋和亲。
可是身份这种东西，一旦改变，也就不会跟以前一样了。
所以日后若是浅秋想要与她亲近，便也就剩下成为她的嫂嫂这一条路。
得到父亲同意的浅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按捺住心中的窃喜，步伐沉稳地走到了白素心的身旁。
旁边的璃乐郡主抿嘴笑了笑，“方才竟然一时没注意，咱们浅秋如今倒是生得越发好看了。”
她本就与白姐姐相熟，也算是跟浅秋打过交道。浅秋这丫头，在当侍女的时候就坐过她的马车呢。
“璃乐郡主说笑了，不过是人靠衣装，我其实还是那个浅秋。”浅秋一脸郑重其事道。
还是那个浅秋，还是那个姑娘身边的小丫头浅秋，从不曾有过什么改变。
白素心勾了勾唇角，自当是明白浅秋的意思。
可她分明只是打了个瞌睡而已呀。
此处虽然面朝富丽堂皇的宫殿，可也太无趣了些，她犯困不也是正常的一件事情嘛。
被父亲这么一提醒，浅秋反倒是困意全无了。
这么说起来，浅秋当时还觉得配不上那辆马车，如今却是完完全全能配得上了。
浅秋被璃乐郡主这般开玩笑，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毕竟是熟悉的人，让她在这不熟悉的地方感到极为心安。
在他看来，白素心也算是成熟稳重之人，女儿想要跟她打招呼，应当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随即摆摆手，“去吧。”
平阳王叹了口气，却也只是小声提醒道：“孩子……”
浅秋猛然睁开眼睛，竟然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罪恶感。
无意之中转头，浅秋瞥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她的脸上扬起了笑意，轻声对一旁的平阳王道：“父亲，女儿去跟白姑娘打个招呼。”
平阳王寻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只见白素心正与拓跋忆在跟几个旧识打招呼。
唉，在这皇城之中，还是打起精神好了。
浅秋即便是心中有些不情不愿，却也还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来到宫中参加除夕宴的皇亲贵胄们，皆在大殿外站立等候。
而今晚的年夜饭，便也就在殿外进行。
等候多时的浅秋耷拉着眼皮子，因为无聊而险些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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