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默默听着摊主的唠叨，没有为自己辩解。
至少这份唠叨，心存善意。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触到这种带着善意的话语。
很快，摊主把馄饨面端了过来：“来，吃吧。”
“谢谢。”
乔西充满感激地答应一声，掰开一次性方便筷，吃了起来。
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心平静了许多。
谁知，就连这样的善意，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没过多久，旁边忽然有人开口：“哎哟，这不是乔西吗？”
乔西悚然一惊，猛地抬起头。
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被人认出来。
对方看见她抬头的动作，越发确定了乔西的身份，嘿嘿八卦地笑了起来：“想不到，这还真是乔西啊。乔大小姐当初害得继姐高位截瘫的时候，不是挺得意的吗？怎么现在却沦落到在这样一个小摊子上吃面的地步呢？”
摊主一下子就惊呆了：“什么，把别人害成了高位截瘫？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
乔西瞬间愣住。
旁边的食客听见八卦男的话，一个个用看戏的眼神瞥了过来。
乔西张了张嘴，想要给自己辩解。
然而，她只能说出脆弱的一声：“老板，我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确不是这种人。
可是，又有谁会相信呢。
就连和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的封霆川，都不信她。别人又哪里有相信她的义务？
摊主眉头紧皱，嫌恶地拿了扫帚过来：“走走走，快走！像你这样的蛇蝎女人，留在这里，简直就是脏了我的摊子！你再不走，我就揍你了！”
乔西被扫帚上的枝子擦到脸上，生疼。
她抬手摸了摸脸，摸到一手的血，是被扫帚抽出来的。
老板也被乔西脸上的血痕吓了一跳，丢开扫帚色厉内荏：“滚啊！你怎么还不滚，等着我出钱给你买棺材吗？”
乔西无声地垂眸，苦笑。
看来，她注定是个不受欢迎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最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
“老板，您别撵了。我自己会走，不用您再动手。”
乔西长出了一口气，礼貌地点点头，就要沉默地离开。
谁知她刚一站起身来，头猛地就是一晕。下一秒，她直接抱着头蹲下，因头部的剧痛而痛苦地低鸣出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乔西的模样给惊呆了。一时间，也没人敢去碰她一下。
……
皇夜大酒店。
封霆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眉头紧皱。
想想乔西刚才说过的话，他忍不住地嗤笑出声。
安静柔的瘫痪，明明就是事实。在乔西嘴里，却成了故意伪装的？
真是可笑。她居然以为，他会相信这样的话。莫非，乔西是在拿他当傻子骗么？
不过……
想想乔西临走时的憔悴恍惚模样，封霆川忍不住拧眉。
那个女人该死的纤瘦羸弱，让他只是想起她，心里就一阵控制不住的翻江倒海。
封霆川沉思片刻，起身大步出门，来到客厅。
唐泽言还在客厅里等着。看见封霆川出来，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点头：“封三爷，您来了。”
封霆川沉声问：“乔西呢？”
“呃……”唐泽言一怔，乖乖回答，“乔西出去了。”
封霆川皱眉：“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唐泽言赶紧说，“我看乔西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想必她也走不远……封三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唐泽言一句话还没说完，封霆川已经抓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从贵宾电梯上迅速下楼的时候，封霆川皱紧了眉头，心里说不上的烦乱。
刚才乔西体力不支还作死要离开，说到底，这都是她自己不长脑子。该死，他又在为她担心什么？
他根本就不该为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而担心才对！
封霆川烦躁不堪地下了楼，坐进限量版迈巴赫跑车里，一脚油门发动车子。
仔细想想，这真是令人心酸的事情。
摊主一边下面，一边摇着头，唠唠叨叨地念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太喜欢减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你们再怎么喜欢减肥，也得先把自己的健康照顾好才行啊。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吃不喝的……”
乔西想说自己没事。
然而，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就连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也很难用足以让人听见的声音说出口。
馄饨摊主赶紧扶着乔西来到摊子上，关心地问：“你是不是低血糖了，要不要我给你煮碗面？”
无端接受路人的赠与，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然而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挑剔和清高的余地。
即使一个路人，也愿意对身处绝境的她施以援手。而封霆川，却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肯。
毕竟乔西唇边这可疑的黑红色污渍，看上去的确是有点吓人的样子。
“不必了。”乔西却是一口回绝，“唐泽言，谢谢你。不过……真的，不必了。”她已经自讨没趣过一次，绝对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说罢，乔西直接扭头离开。
“谢谢。”
乔西感激地点点头，声如蚊蚋。
摊子的主人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扶起乔西：“哎哟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
只是，就算再怎么擦拭，存在过的东西，到底也是存在过。
唐泽言担心地看看乔西，又看看封霆川的房间。想要将封霆川叫出来，却又不敢。最终，他皱着眉头问乔西：“乔西，我送你去洗个澡吧？”
乔西没有回头。
她下了楼，跌跌撞撞地走了一路。既不知道自己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只是一直茫然地走着，仿佛要将所剩不多的力气挥霍殆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西终于在一个馄饨摊子旁边摔倒，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来。
“乔西！”
唐泽言在背后叫她。
然而在乔西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唇角却是无比紧绷。
乔西笑着笑着，咳嗽一声，感觉嘴边暖呼呼的。抬手擦了擦，发现是血。
身边还有唐泽言。乔西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咬着牙将血丝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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