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指间夹着烟，转过头问：“怎么了，还有事吗？”
“没什么。”乔西脸色复杂，“只是有个问题想问。”
大米点头：“你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乔西微微抿唇，艰涩地吐出一个个字句，“如果说，我想要追查过去发生的事情……你觉得，我这个决定，是不是很不理智？”
大米愣了下，嗤笑出声：“过去？乔乔，你的想法不要太可笑了。你连未来都没有，追究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
乔西沉默。
良久，她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大米腰肢轻摇，姿态曼妙地走了。
乔西一个人呆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其实大米说得对，很对很对。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不理智。
她也知道，接下来要走的路无比复杂和困难。
可是，这条路，她一定要走下去。
不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当年的姜玉华……
唯独，不是为了封霆川。
乔西咬紧了嘴唇，苍白缺乏颜色的下唇一点点沁出血来，染红了唇瓣。
……
几个小时之后，阑珊阁的夜班公主下了班。
乔西换好衣服，从阑珊阁里走出来，一路回到贫民窟的家里。
这两天，也不知道石川到底在干什么。他总是想办法待在外头，不乐意回家。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凡她有另外一个选择，像这样贫民窟里的家，她也不会愿意待太久。
不过，这倒是正好方便了她。
乔西唇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只蛇皮编织袋，开始打包行李。
她要带的东西不算多，只有几件衣服，还有十几捆现金而已。
就连手机这种东西，她都不需要。
封霆川手眼通天，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是她难以想象的。
如果继续将手机留在身边，只会被他通过追踪技术追查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她一定会倒霉……甚至倒霉的人还不止是她，很可能会牵连到何奕薇。
她必须彻底斩断和这里的联系。
乔西转头看了手机一眼，狠狠心捡起一块砖头，把手机砸了个粉碎。
做完这一切，她松了口气，换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把脸涂抹得肮脏不堪，背着蛇皮袋走出了贫民窟。
乔西的打扮，肮脏邋遢得有些夸张，但在贫民窟里，这种打扮并不扎眼。
许多人路过她身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乔西一边往外走，一边暗自庆幸。
如果她能一直维持这样，不愁没有办法逃脱封霆川的视线。
来到大路上，乔西伸手打车。
许多出租车司机从乔西身边路过，都用嫌恶的眼光看着她，不想让这样肮脏的人上车。
乔西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连自己都有些气馁，心里又有些隐隐的恐惧，唯恐封霆川追上来。
终于，一辆白色的出租车来到旁边。
司机从车上下来，去路边买了瓶水。
乔西眼前一亮，赶紧跑过去：“司机师傅，您走吗？”
“走啊，当然走。”司机下意识回答一声，回头却看见乔西的模样，瞬间厌恶地皱眉，“就凭你，也想打车？快滚快滚，我不拉你这样的人。”
乔西连忙表示：“我有钱。只要您能让我离开这里，让我付多少钱都行！”
“你有钱又能怎么样。”司机冷笑，啐了乔西一口，“瞧你这副德行，你配坐我的车吗？”
这样的侮辱和轻蔑，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她必须要忍！
乔西咬了咬牙，强颜欢笑，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哀求：“师傅，您就行行好拉我一程吧。我、我实在是有事，要去长途汽车站一趟……”
司机冷哼：“去长途汽车站？也对，你这种人也不配坐高铁和飞机。”
大米说完，转身就要走。
乔西忍不住叫住她：“大米，你等等。”
监狱三年，她看惯了人情险恶。对大米的善意，她格外珍重。
“谢谢你。”乔西冲大米笑笑，“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大米耸耸肩，拿出一根烟叼在唇齿之间，打火机啪地一声，一朵小小的火苗蹿升上来，“那当然是因为，你经历的事情，半年前我通通都经历过一遍。”
乔西颔首：“你说。”
“做我们这一行的，最不缺的，就是廉价的同情心。”大米一字一顿，“所以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至于什么同情心，什么过去和未来，通通都是不需要的东西。你现在要考虑的，就是该怎么活下去！”
乔西听得一凛。
“让我猜猜。”乔西好整以暇地问，“接下来，你是不是想问我要钱了？”
心思被乔西一口道破，梦梦无话可说，表情尴尬。
“你要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乔西收起唇角的讽刺笑意，脸色冷下来，“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钱，我也不会给你。就算我拿去洒在海城郊区的江里，也不会给你。”
乔西恍然：“原来如此。”梦梦欺骗的人，看来并不只是自己一个。
大米淡漠一笑，吐出一个烟圈，两只眼睛直视着乔西：“乔乔，我听说过你的事情。所以有句话，我要提醒你。”
乔西看向大米的眼神有了几分温度。
仔细想想，大米帮过她不止一次的忙。虽然大米也不过是个公主，人微言轻，最终没能帮上她多少。然而，乔西还是承这份情的。
“这……”
梦梦脸色一僵。
大米恰好路过。看见梦梦的表情，她挑了挑眉，走过去几步追上乔西：“乔乔，你等等。”
乔西停下来，语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戒备：“怎么了？”
“没什么。”大米摇摇头，淡淡说，“以后，你最好尽量离梦梦远点。”
说完，乔西扭头就走。
梦梦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尴尬。
“但我就算再后悔，也已经晚了。”梦梦哽咽，可怜巴巴地拽着乔西的衣角，“乔乔，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现在只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的错误！”
乔西不为所动，冷眼看着梦梦的表演造作。
等梦梦说完，乔西顿了顿，微笑：“你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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