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芷微微合眼，关于阶级的鸿沟，她比谁都清楚，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跨越的，景宣帝就算是对她放宽了条件，也绝对是出于对秦千俞的考虑。
而他把秦千俞叫回来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制约秦书煜。
所以她在他眼里又能算作什么？
“夫人，等我们脱身，我们就走，远走高飞！”
周歆芷睫毛动了动，也没拆吧… 说话。
次日
几人总算回了京城。
“夫人，这衣服早早给您裁好了，多合身的衣服呀，正好是进宫用的！”
巧翠上下打量着周歆芷，一身杏色宫服，配着窗外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好看吗？”
周歆芷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穿着这一身华服她恍然才发现，这也是她。
“当然好看了，夫人这一身气度，穿什么都能撑得起来。”
“进宫吧。”
周歆芷扶了扶头上的首饰，即使是按照小姐的规格穿的，也依然压着她有些受不住。
她的身份和秦千俞不同，所以只能走侧门。
“夫人这太不公平了，明明你已经嫁给二皇子做正妃了，在这里却仍然只能以小姐的身份。”
巧翠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周歆芷浅浅的笑了笑：“别这样，只有这一次而已。”
巧翠忍着泪点点头。
进了宫，先面见皇上。
景宣帝静静的看着周歆芷，却并没有叫她起来。
“无论是上次的治水，还有这次的鼠疫，你都做的不错。”
这是先礼后兵吗？
周歆芷声音沉沉：“多谢陛下夸赞，民女和来的荣幸，能得到陛下如此夸奖。”
“无妨。”
景宣帝的脸色好看了几分，“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份还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周歆芷心底轻笑，她能不对皇权低头吗？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单独先把你叫过来是什么意思，你和二皇子的身份悬殊太大，但你的功劳却又不能忽视，因此我决定封你为县主。”
封为县主？
周歆芷来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最没有可能的就是想到给她这种没有名誉的虚头，毕竟作为天下至高无上的人物，应该比谁都清楚人性的贪婪。
怎么会让她做县主？
“陛下，民女只不过是一个区区民女，无根无底不配接受这样的名誉，若是陛下愿意赏赐黄金万两，那民女可以接受。”
“放肆！”
景宣帝一个奏折直接摔了出去！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女人，竟然敢直接问朕要东西！”
周歆芷顿了顿，昂起头：“陛下，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虚名，更喜欢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好比着黄金，民女更喜欢这些可以直接拿出去换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你倒是个聪明的。”
景宣帝挥了挥衣袖：“皇上一言九鼎，圣旨无法收回，这个县主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只不过这个黄金万两，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周歆芷一愣：“那给我多少？”
“两万两银子。”
周歆芷忍不住嘴角一抽刚刚沉浸的那个情绪氛围完全被破坏了，这哪里是打折，简直是大甩卖好吗？
“陛下，咱们这个账号不是这么算的呀。”
别的可以不给，但这个钱也未免再打折了，她这两次脱手出去的可不止这么多钱！
这么要一回赏赐，不仅连那些钱都没有，要回来估摸着也只要回来那么十分之一。
“行了，就这样了！”
景宣帝挥挥手，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
“父皇。”
秦千俞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夫人，你怎么提前来了。”
周歆芷眼神闪了闪：“只是正好提前来了，所以就提前进来了。”
秦千俞点点头：“父皇，歆芷在这两次的灾情面前，所作出了不少的贡献。”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写好给这个丫头的封赏，你且看看。”
董公公在一旁宣读圣旨，秦千俞的脸色也慢慢变僵，这县主，再往上一级就是公主，到时候他们可就再没有机会成亲！
父皇这么做，难不成再警告他？
“父皇，此事恐怕不妥，歆芷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封了县主，恐怕无法跟大臣们交代。”
“朕说过的话，一言九鼎，怎么，这你也要让我收回成命？”
景宣帝本来想着如果能借此机会逼秦千俞妥协什么，可这周歆芷张口就是万两黄金，他如今的国库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弥补这个亏空！
所以这个绝对不能改！
“父皇！”
“行啊，这事儿没的商量！”
接受完封赏，周歆芷总算松了口气，秦千俞忍不住有些愧疚：“歆芷，这次是父皇做的过分了，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决的不肯改变圣旨，如果是要改变的话。”
“他当然不会改变，因为改变的话就得付给我二两黄金，还会逼你妥协一些什么东西，所以我想倒不如就这样吧，再说了只不过是封一个县主，我还不放在眼里。”
周歆芷当然能想到会面临什么样的东西。
只不过马上就要处理寺庙的事了，那些皇子公主想要找她的麻烦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我对不起你。”
周歆芷松了口气：“别这样说，说实话我现在也得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即使我想要或者不想要，这份财富都是万人羡慕的。”
“而且……我们一定可以一起走，秦千俞我是因为你那些话才绝对不走的，如果你以后有一丝的松动，我会毫不犹豫的离你而去！”
“不会了当然不会了，我不可能会改变对你的心意，这个地方不……所有的地方，普天之下的皇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你！”
周歆芷忍不住噗嗤一笑：“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不敢接话了，忽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当然了，你在我心里，最重要。”
周歆芷抿了抿嘴，脸蛋泛着红：“好了，赶紧走吧，我头上的首饰太重了，再不回去，我可就受不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叫马车。”
回到宅院，周歆芷躺在熟悉的床上，一晃神儿便昏昏沉沉的要睡去。
可门外传来一阵聒噪的声音。
“姐姐，姐姐呢，她回来怎么也不叫我，还有你们这些狗奴才，不知道她是我姐姐吗！回来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看来你们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秦千俞抿了抿嘴，景宣帝的性子，他暂时是琢磨不透，但周歆芷的功绩如此，甚至一些小官都比不上，再怎么说，也应该给她一些名分。
“千俞，我其实没有想过景宣帝回这么快接受我。”
姜皇后瞪了她一眼，“祸从口出，说多错多，这道理我教没教过你！”
“是，奴婢知错！”
柳儿赶紧扇了自己几巴掌：“是奴婢失言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干完工作就可以回去了！”
周歆芷眨眨眼，她这几天算的还真不是过的人的日子，要是再等个几天，她这胳膊估计是没得救了。
“是，这两次都是你的功劳，父皇他不会这么苛刻的。”
景宣帝动了动心思。
“臣妾的意思是，与其一味的反对，不如暂时先同意订亲， 一旦定亲就要参加贵女们的社交活动，到时候她便能感觉到自己与京城中天生大家族的小姐们的差距。”
姜皇后心里这算盘打的响，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了，这学习礼仪可是一大难事，而且一个乡野村妇，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学会，到时候出尽洋相，这以后还是也没办法在这圈子里面立足。
“知道就行！那丫头只不过是做一点生意，赚了点钱而已，皇上竟然如此看重她，从小地方出来的女人，能有什么胸怀，真是不明白！”
姜皇后长出了口气，还是回了宫。
“娘娘，陛下真的愿意吗？这事儿能不能成。”
柳儿扶着她，语气恶狠狠：“那乡野丫头，怕不是知道了二皇子的身份，背着滔天的富贵，给迷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满脑子就只想着要死死的抓住二皇子吧。”
“陛下，臣妾知道二皇子痴迷于那个姓周的乡野村妇，可这姓周的再有本事却也没有贵族天生的几代世家底蕴的礼仪和教养，如此行径，又岂能配得上二皇子妃之位？”
“你的意思是……”
姜皇后咬咬牙，勉强笑了笑：“陛下，臣妾虽然不懂这些，却也明白女人若是能打理好后院才是对男人真正的助力，若是干了男人的事，那后院又该如何？”
景宣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钦天监那件事，容朕再考虑考虑，这件事儿也暂且往后放一放，你先回去吧。”
姜皇后应了声，福了福身子便下去了。
景宣帝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皇后，这女人并不是普通的贵女小姐，她做的事情，超出了普通小姐的范畴。”
他并不认为这样一个有胸怀的女人会在意这些事情。
付出的代价不得不让景宣帝多做考虑。
“陛下，可是觉得不想与二皇子骨肉心相离间？”
景宣帝冷眼扫过，姜皇后感觉背后一阵冷汗冒出，可又不得不咬着牙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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