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安静的剧组，顿时又乱了。
助理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墨镜的大胡子，提着一个喇叭，在颐指气使叫嚷，“不要磨蹭，道具……快，动起来。”
在他的催促下，一帮人团团转。
看似混杂，又有几分秩序。
片刻，一切井然有序，大胡子坐下来，挥手道：“开拍！”
“啪！”
一个人打板。
演员入镜，拿着把道具木剑，一脸呆滞的神色。
几个镜头之后，大胡子举手，“咔！”
其他人没动，等大胡子回放视频，喊了一声“过了”，其他人才涌上去，补妆、递水……
助理皱眉，在云月白耳边，小声道：“云总，这在拍什么？”
云月白没吱声。
因为她也看不出来，这拍的是什么内容。
不过她有耐心，继续观望下去。
拍戏的流程，她并不陌生。很多琐碎、无聊的镜头，经过剪辑、配音、配乐之后，变得十分有趣。
这样的事情，也不新鲜。
所以她没有急于下结论。
可是……
拍了几条镜头，新的演员出场，连台词都讲不利索。
这种情况下，大胡子导演居然给过，还赞许演员表演有灵性，原生态风貌……
这个出乎她的意料。
她微微皱眉，最终没说什么。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
大胡子起身道：“高雯，你来看镜头，随便拍几段。”
“……是！”
高雯兴奋，快步上来掌镜。
其他人见怪不怪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云月白眼中，却流露几分异色。因为她非常清楚，这个行业对于女性导演的歧视。
她自己是特例，没有参考的价值。
孙玉竹导演这种，才是最有代表性的范本。为了获得一个执导的机会，她努力了十几年，付出了很多心血、精力，甚至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才凑足了拍片的钱。
这是启动资金。
勉强拍了十几分钟的片花。
大大小小的投资人，看到了片花之后，才算是认同了她掌镜的能力，愿意投资她，给她一个机会。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
但是其中的冷暖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月白谈不上感同身受，却清楚女性导演在这个行业的弱势。现在看到，大胡子似乎有意栽培高雯，难免有些惊异。
不过这时，她也来不及沉思。
因为这时候，大胡子走了过来，直接开口道：“云总吗？”
“是我。”
云月白收敛了心神，落落大方伸出了白皙纤秀的手掌，“周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但是大胡子没反应，转身招呼道：“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跟我来……”
伸出去的手掌，居然被人忽视了。
霎时，云月白有些失神。旁边的助理，也有些发懵。她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随之，她小心翼翼观察云月白，口中批判，“过分，太失礼了，粗鄙的野蛮人。”
“……走！”
云月白微怔，伸出去的手掌，不自然一撩秀发，然后迈起了纤纤秀足，跟上大胡子的脚步。
隐隐约约之间，她感觉前面的人，有几分熟悉气息。
但是仔细回想，她又没有什么头绪。
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让她有点郁闷。
……
一行几个离开，本来喧闹的片场，更是沸腾起来。
许多人在兴奋探讨八卦。
不管高雯、程梓怎么喝止，都压制不住。
就在这时，咣！
后台一侧，一个窗户打开了，露出大胡子阴沉的脸，墨镜恰好反射一道阳光，凌厉如刀剑锋芒。
一瞬间，片场顿时安静，然后一个个人，乖乖老实地开始工作，不敢有丝毫的作妖！
周牧环视一眼，才任由窗户开着，转身坐了回去。
对坐，云月白轻声道：“周先生好大的威风。”
语气真诚，又有几分意味深长，一语双关。
周牧不搭这个茬，烧了壶水，沏了两杯茶递过去，“云总，条件简陋，你将就一下。”
“不过料想，你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喝茶。”
周牧单刀直入，“银河TV，打算怎么跟我们合作？”
这么直接……
云月白笑了，“周先生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
“我们要全部的广告分成。”
周牧立即道：“视频版权归我们自己所有。”
“……”
云月白气笑了，“周先生，好处都归你了，银河TV可以得到什么？”
“对赌吧。”
周牧淡声道：“在视频发布期间，我们可以承诺，让银河TV的VIP用户，增加50万。”
“完成条件，享有广告分成。如果对赌失败，视频版权归你们银河TV所有，相当于我们给你打白工。”
周牧问道：“这协议怎么样？”
“……”
云月白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50万太少。”
“最起码要……”
她吐出一个数字，“100万。”
“60万！”
“90……”
两个人讨价还价。
最终确定了一个数字。
当然，具体的细节，还要找律师磋商，拟定详细的条款。
不过大方向敲定了，剩下的都是旁枝末节。
助理瞠目结舌。
她全程观看了，两个人三分钟，就敲定了一笔生意。
关键是她清楚，在大侠卢小鱼火爆之后，许多商家闻风而动，要在视频短剧中打广告。
其中的报价，基本是以千万为单位。这意味着，云月白与周牧敲定的合作，绝对是以亿计算。
不知道几个亿……
反正肯定很多钱。
但是他们，似乎在谈几块钱的买卖。
简单还个价，就确定了。
啧！
助理心里，不是滋味。
云月白就算了，家底丰厚不差钱。
大胡子，凭什么啊？
还是说他傻，不知道广告分成的价值？不对，真不知道，就不可能提这个条件了。
提了，却这么淡定、从容，太能装了。
助理审视，觉得很稀奇。
然而这时，周牧却站了起来，“我去拍戏了，等合同出来了，再去找你签约。”
“等等。”
云月白忽然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有吗？不记得了。”
周牧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云月白蹙眉，她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碰触到了真相。但是始终有一层迷雾笼罩，让她不得其解。
“……云总。”
助理咳了声，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
云月白点头，“回去，准备合同。”
两人离开，最多引发一些人侧目，但是多数人，在周牧的支配之下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再顾及其他事情。
喧嚣热闹，充满生机活力的场景，让云月白轻声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奥秘。”
“云总，你在说什么？”
助理连忙询问，怕是不是自己听漏了什么指示。
“没什么，走吧。”
云月白再看一眼片场，就钻进了车厢中。
助理随行，关上了车门。
引擎声响起。
低调的车子，缓缓驶了出去。
两天之后，银河TV法务部门，带着一个律师团，抵达片场与剧组签了一系列的协议。
值得一提的是，这协议是以草莽文化的名义签订的。
自始至终，周牧都没有露面，而是有公司的法人代表程梓，与银河TV签署了合同。
如果有人调查，就可以发现，这个草莽文化工作室，其中的股份构成，也比较复杂。
除了游戏公司的注资，还有一个影视公司的风投。再往下调查，还可以发现，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不过银河TV，没有这个闲心。合同一签，他们就拿到了草莽文化提供的另外一部短剧。
万万没想到！
这短剧一上线，一宣传，一推广，顿时火遍半连天！
助理有点得意，与有荣焉。
冷不防，一个刺破耳膜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嘛，一个个不想干活马上滚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不专业，乱。
幕后工作人员，进行各项工作，居然频频出错。导致了一些人，大吼大叫，斥责声接连不断。
然而，就是这样的草台班子，居然在银河TV中，打败了一个个精心打造的节目，创造了“奇迹”。
云月白走下来，那么一瞬间。
乱糟糟的剧组，忽然变得格外的安静。众人的目光汇聚，空气仿佛凝滞住了。
看傻了吧。
她干脆挑明，“你们导演呢？”
“在里面拍戏啊。”高雯解释，“还在赶工呢。”
行吧。
她过来考察，就是想亲自研究其中的原因。
忖思中，车子停下，助理率先下车，打开了一把伞。
车子缓慢，云月白透过车窗，打量外面的场景。
这个剧组，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
这是最基本的礼节，懂不懂！！！
助理心中咆哮。
助理回头，钻上了车，跟云月白汇报。
云月白自然不会计较这个，直接挥手让司机开车进入剧组。
车子进入，门栏放下来。一些游客好奇拍了照片，可惜却不知道车里坐了什么人。
听到这话，一个不擅交际，一心闷头工作的技术宅……咳，不，应该是工作狂导演的形象，就映入助理的脑海中。
算了。
之前，只是投名片，没说银河TV总经理亲临，那么剧组随便派几个人迎接，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现在，明明告诉他们了，有大人物来了。
作为剧组核心的“莽哥”，于情于礼也应该过来迎接，表示一下对于云月白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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