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投向城下。
如同点点梅花状分布的大小营帐，一队队呼啸而过的龙骑、一具具极具冲击力的狰狞巨弩……
镇北军，已经将整个黑水城团团围在中间。
这段时间以来，整个战场两方的攻守之势，早已逆转。
黑水城现在已经只能据城而守，落在下风。
原本想着倚仗狼骑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特长，狠狠让镇北军吃个大亏。
可未曾想，镇北军直接通过海路，自南方几州，直接调来了好几艘蒙冲斗舰。
这些东西，可是专门用来对付水族妖物所用。
哪是白狼族这些，连浪都少见的旱鸭子所能对付的。
专门抽调出来的万余啸月狼骑，第一次偷袭镇北军后路，就吃了个大亏。
而有了黑水河，这条流动的大动脉。
镇北军趁着黑水城，被打懵了之际，直接狂飙突进。
不过几天时间，便将黑水城围了起来。
大占优势的镇北军，并没有急躁冒进。
反而仗着黑水河之利，大肆往城外输送物资。
镇北军在黑水城外大兴土木，一副要在这里长期僵持下去的架势。
以前白忠天也为之迷惑不解。
可就在昨天晚上，收到后方游骑，好不容易送来的消息后。
他终于明白了，镇北军到底在等什么？
白狼神殿被灭，据闻昆仑山已经在上面重新修缮，准备用做将来的大京道院。
三大祭师或死或失踪、白狼神疑似神魂俱灭，大京城更是成了一座死城……
最让他不可接受的是，动手还疑似是白狼神！
白忠天初闻此事时，都差点崩溃得想要杀人。
想想也明白，在现在的白狼族人心里，白狼神是个什么形象？
白忠天一想及此事，只觉得心里戾气上涌，牙齿咯吱作响。
白行天回头看了他一眼，隐、晦的警告了他一下。
现在这些消息，还在瞒着下面的人。
如果传了出去，那都不用镇北军来攻，只怕狼骑们自己就先崩溃了。
特别是，数万最为精锐的啸月狼骑。
那都是白行天，自大京城带过来的。
家眷大多都是大京城里的土著。
可这个消息能瞒多久，就连白行天都没有把握。
就在这时，一阵嗡嗡如同蜂群迁移的声音，传入了一行人耳中。
白忠天脸色一变，条件反射下，一把抓过身边亲卫巨盾，挡在白行天身前。
嗡嗡声迅速变大，成了尖利刺耳的撕裂声。
一朵巨大的黑色乌云，在半空中急速向着黑水城落下。
一根根儿臂粗细的符文箭支，闪烁着寒芒，狠狠砸到城中各处。
轰得巨响接连响起。
各种建筑物，如同积木玩具般轰然崩塌。
尘土四溅间，隐隐有火光冲天而起。
城池里到处响起了怒吼、咒骂声，间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嚎痛呼，宛如末世一般。
白忠天气极败坏的怒骂。
“这杨蛮子，难道就只会用钱砸人？
他娘的，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打进来呀！这都是第几回呢？”
白行天轻轻推开挡在身前的巨盾，脸色肃重的，看着城下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狰狞巨弩，心底暗叹。
人家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呀！
巨盾刚一推开。
一支符文箭支好像长了眼睛般，咻的一声，带着巨大的动能，直扑白行天面容。
不待周边那些亲卫反应过来，白行天轻描淡写的往前一伸手。
那闪烁着寒芒的箭支，便如同一条乖巧的鱼儿般，落入他大手中。
可这时箭支上的符文，逐渐亮起白光，轰得一声炸开。
白行天冷哼一声，五指成爪状狠狠一握。
那巨大的爆炸冲击，全部他那只手掌紧紧握在手心，没有泄露半丝。
周边众人只听到一声巨响，刺目白光炸开。
可光芒散去后，白行天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
双手负在背后，看着城下一言不发。
见到自家主帅如此神勇，亲卫们情不自禁就要欢呼喝采。
可还没等他们发声，又是一阵似曾相识的嗡鸣，再次传来。
众人口中咒骂不已，轻车熟路的各找地方，躲避箭雨。
可这次咻咻声落下之后，城池里再没有了爆炸声。
无数纸张随着轻微的爆鸣声，洒得到处都是。
攻城以来一直都是面不改色的白行天，脸色却第一次大变。
若是仔细看去，甚至都能见着，他眼底深处的惊骇恐惧。
他厉声命令道：“这是镇北军的攻心之计，将士们……”
白忠天苦笑一声，却没有反驳。
镇北军确实没有进城，可现在的黑水城，却也出不去呀！
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开了自己。
他猛然抬起头，远眺北方。
可惜入目处，全是无尽的风沙和荒原。
白行天眼中闪过痛苦、悔恨神色，可转瞬即逝。
看着如临大敌的白忠天，他肃声呵斥。
“别大惊小怪，镇北军还没有进城呢！”
顿了顿，仿佛是想要说服不说话的柳妙儿。
又可能，根本就是杨念自己想要说出心里话。
他又继续说道：“或者说，从白狼神殿建立的那天起。
白行天身子一顿，紧跟在其身后的白忠天，立时反应过来。
他浑身紧绷，如鹰鹫般的眼神环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回头看去，还能见着容婆婆，呆愣愣的坐在两人身体旁边，好像从来未曾动弹过……
在白莹莹身死的那一刻，正行走在黑水城高耸城墙上的白行天，突兀觉得心里一空。
“对于他们两夫妻来说，可能确实残忍。
可这，并不是我们的罪孽，我们尽力了！”
说到这里，杨念也突然回头，再次看向那两具尸首，接着说道。
“也注定了白莹莹他们的悲剧……”
三人骑上灵鹰，飞出老远。
从白狼族，将一头畜生摆上神坛开始，罪孽就开始滋生了。
也注定了大京城的浩劫、白狼族的崩落……”
杨念轻轻拉住她的小手，安慰道：“别看了，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是不是觉得太过于残酷？”
柳妙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杨念也不知道她听懂了什么，自顾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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