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东郊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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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伯点起一支红杉树,抽了一口伸头看了看屋里,“其实你奶奶是个草婆。”

    “什么婆?!”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名词把我给弄得一头雾水。

    “草婆就是草鬼婆,又叫蛊婆。”

    我没明白,“哪个草,哪个蛊?”

    “花草的草,养蛊的蛊。”

    听完我一口凉气把牙缝抽的生疼,半晌,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名词用来阐述我对这两个字的理解。

    “我奶奶是巫婆?”

    二伯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容易找到个问题刚想问,二伯开口打断了我,“一会儿你听到的所有事谁都别透露出去,有些事听着还好,说出来就麻烦了。”

    我死命的点头,见状二伯接着说,“记得你奶奶嘴唇上那一圈疤吗?”

    “记得记得!”

    我当然记得!

    奶奶的嘴唇上确实有一圈细小的竖着的小疤痕,那些疤痕一个一个排着队整整齐齐的围着奶奶的嘴巴绕了一圈。

    不过那些疤痕很细小颜色也不算突兀,不仔细看一般发现不了。

    二伯又扭头看了一眼奶奶房间的门,“你奶奶十岁到十九岁之间这九年,嘴巴都是被缝上的,你看到的那些疤都是针眼子。”

    “啊?!”

    这话如五雷轰顶一般,说的我脑子里一阵发麻。

    二伯给了我几秒钟让我消化消化,继续说道:“你奶奶是个咒口,就是专门诅咒别人的人。她入门十九年遇到了你爷爷,两人好上之后她担心邪术伤人,从此以后便闭口不言,这一闭就是几十年。”

    院里的夜风伴着二伯嘴里的话,把我给吹得浑身冰凉。

    “大侄子,我不知道有件事你有没有留意过,那就是你奶从不用自己的左手。”二伯踩烂烟头,接着说道。

    这件事我倒是没有特别留意过,但是听二伯说完我再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见我暗自点头,二伯说道:“烫的不摸尖的不碰,细的不勒糙的不蹭。”

    随着二伯这嘴里句押着韵的词我也回忆起了一些童年往事,脑袋也是点的越来越厉害。

    “对对对!奶奶端菜都是一碗一碗端,宁愿跑两趟也不用左手。带我去买菜拎塑料袋也是,多沉多重的东西都全落在右手上!”

    二伯又看了一眼屋里,“对喽,因为她左手上有个小人儿。”

    “小人儿?啥玩意儿?”

    二伯直接拿起我的右手让我张开手心,然后他用手指轻轻一扒拉绷带,那个刚被他割破的新鲜伤口便就露了个边角出来。

    我有些疑惑:“这个“大”字怎么了?”

    二伯摇了摇头:“大个屁,这就是小人儿,也叫阴身。”

    我恍然大悟!

    之前我一直先入为主的把它当成了一个“大”字,二伯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一个简体画的小人儿啊。

    “这是下咒用的。你奶奶为了不伤别人,把自己的身子附在了左手的阴身里,所以她必须很小心的保护左手,不然是会伤害到自己的。”

    我脑子里又是一道五雷轰顶…

    这不就是我在电视剧小说里经常见到扎小人的桥段吗…

    那些个宫里嫔妃之间整天的互相斗智斗勇,她们就经常用对方的生辰八字做个小小的草人放在枕头下面,然后拿着大头针连咒带骂的插。

    我奶奶的左手…居然就是那种所谓的“诅咒娃娃”…?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心渗了血的绷带,有些出神。

    “二伯…那这么说…是不是我也可以诅咒别人了…?”

    “想得美。”

    二伯张开自己的右手手心,一个小人儿的疤痕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二十一岁那年夏天被你奶奶画了小人儿。还诅咒人呢,打蚊子都经常打不到,得了吧你。”

    听完二伯的自嘲我有些泄气。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继承了奶奶的衣钵,却没想到被亲手给我划了小人的二伯一盆冷水给泼了个透心凉。

    我脑子里胡乱想了会儿,忽然很好奇一个问题,于是赶紧问道:“二伯,你见过奶奶诅咒别人吗?”

    我没想到,二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记得我七八岁那会儿村子里有个出了名的老混蛋,仗着自己身强力壮一天到晚打这个踢那个,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后来那人生生逼死了一个寡妇,你奶奶实在看不惯他这样闹腾,就让我去猪圈里夹了一块猪粪回来。”

    “夹猪粪干嘛?”

    二伯抽了口烟,接着说道:“你奶奶生抽了一根带血的鹅肠子,然后把肠子刨开裹着猪粪含在了嘴里,跪在正午的大太阳下面咒了那个人。”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奶奶咒他什么了?”

    听我问完,二伯却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第二天那咒就应验了。”

    “那人咋样了?是不是死了?”我急得要命,巴不得冲进去亲自问问奶奶。

    二伯看我这模样神秘的一笑,“你很好奇?”

    “对啊!我好奇死了!”

    二伯一挑大拇哥指了指身后,“我带你去看看他不就得了?”

    大半夜一点出头,二伯带着兴奋到极点的我走上了村里的大路。

    二伯说那老混蛋以前是住在村东头的,要是现在没死也没搬家的话咱们去了那里就一定能看到他。

    我很好奇,大半夜的那人不回屋睡觉吗?

    二伯很坚定的告诉我,那人要是在屋里他就不会带我来了。

    咱们村子不大,顺着大路走了几分钟,我就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破砖房。

    路过破砖房继续走,前面就是一大片荒田。

    农村的黑是真的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月光下,我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人的轮廓,而且那人好像是趴在田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他脑袋一动一动的非常怪异。

    二伯让我别害怕,拉着我就下了田里。

    随着脚步不断的靠近,我也看得是越来越真切。

    那是大概一个八多十岁骨瘦如柴满身伤疤的赤luo老人,那老人四脚着地的趴在荒田里嘴里呼噜着怪叫,正大口大口的啃着地上的烂泥。

    回看大伯还在挠着屁股打呼噜,我和二伯便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院子里。

    “二伯,你就都告诉我吧。”

    直到鲜血,滴满了地面上的那把剪子…

    大概一分钟之后,二伯松开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瓶双氧水和一卷纱布。

    “怎么了…”这时候我才敢问。

    又是规矩…

    我想起了自己一肚子的问题,赶紧就问了出来:“二伯,家里从小就好像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二伯认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走,去院儿里说。”

    忽然身后大门一响,吓我一跳。

    赶紧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几,身形样貌都极其标致的帅气中年男人面色沉寂地推门走了进来。

    二伯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手心的血口子,先是给我用双氧水彻底冲洗了一遍,然后又把我的伤口认真地包扎了起来。

    一切完毕,二伯才开口解释道:“规矩,我不做明天就得你奶奶做,她都那么大年纪了,我不想看她再把自己手划了。”

    霎时间钻心的疼痛杂糅着火辣的麻bi,我差点就叫出声来!

    接着二伯就用他自己刚被划破的右手,死死握住了我的右手,两人就在这莫名奇妙的尴尬气氛中面对面,紧紧握着手。

    之后我们就这么枯坐着,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夜。

    大伯拿四把椅子拼了个木板床,躺在上面豪迈的打起了呼噜,而我则依旧傻不楞痴的坐在客厅里看着面前的那把剪子。

    他迈步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捡起了地上的剪子就在自己的掌心划了一道!

    我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二伯抓过我的右手就用剪刀在我的手心飞快的划了一个“大”字。

    正是我二伯!

    我刚准备起来打个招呼,二伯却给了我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得不说,这种交流习惯是真的累。

    大伯又点起一支烟,吧唧抽了一口,“其实啊,在外面我们该怎么说话还是怎么说话,只是回到家里就要守规矩,不想惹不开心!”

    说着,大伯指了指我奶的房间方向,我顿时明白过来,下意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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