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布鲁斯的话，你们先去，妈妈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可是已经快要十岁的小艾玛远比年龄表现出的更加成熟，相比一直在哭泣的小贝拉，她表现得非常沉稳，甚至还有模有样的组织起了那些初级学院里的大孩子，一起帮助凯瑟琳管理起了城堡里的大小事务。
小艾玛认真地看着凯瑟琳，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匕首，坚定地说道：“爸爸和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他会来救我们的，我们不走，就在这里等他。
我也是狂狮的一员，我学武技了，我会保护大家的。”
凯瑟琳感觉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并没有把马修的噩耗告诉她们，只是希望用时间在未来让她们慢慢理解并消磨这份悲伤。
此刻在这座城市里，还有无数个和她们一样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她们的父亲都是高坎城的英雄。
她紧紧抱住两个女儿，挨个在她们圆鼓鼓的脸蛋上亲吻着，然后说道：“嗯，我们不走，我们一直在一起。
听妈妈的话，和安迪嬷嬷一起，把这些吃的分给小朋友好吗？”
艾玛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并给了凯瑟琳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才牵着妹妹的手离开。
凯瑟琳看着女儿们的背影，站了起来。
除了送走，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密室，就在城堡深达20米的地下。
只能容纳不超过百人，里面还储存了足够消耗一个月的水和食物，门口是沉重的断龙石，一旦落下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虽然并非万无一失，但在危难时刻，或许能让女儿们多活一些时间，争取那渺茫的希望。
凯瑟琳仰头看着飘荡着浓烟的天空，耳边回响着震天的喊杀声，感觉这个世界很不真实，就如同做梦一样。
我的儿子菲利普，你在哪里，多么希望在临死前可以再见一面。
她摸了摸怀里的匕首，叹了口气，狂狮家族的荣誉绝不允许草原人的亵渎。
就在这时，一块巨石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砸到了城堡高大的外墙上，破碎的石块和烟尘引起了城堡内一片惊恐的尖叫。
紧接着，更多的石块飞来，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十几个用木板和石块密封起来的窗户垮塌下来。
凯瑟琳扔下手里的木勺，跑进了城堡，这说明草原人已经结束了混乱的抢劫，把那些工程的器械搬运了进来，并完成了组装。
狂狮城堡乃至整座高坎城的全面沦陷，正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布鲁斯砍掉一个草原人的脑袋，一脚把尸体踢了下去，低头闪过一轮箭雨，然后又砍断了三个草原人的腿，抓住一块板砖狠狠地砸向十多米外的一个箭手。
哪怕这些小矮子杀起来并不难，但是连续厮杀了两个小时，他的觉醒能力已经全部用完，不仅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就连手中传奇品质的巨斧上面都遍布着细小的缺口。
这些草原人虽然矮小，但是骨头很硬。
到底亲手杀了多少狼崽子他已经数不过来了，300个，又或者500个，谁在乎呢，反正眼前的草原人依然堆满了整个小广场和街道，要看就要与城墙齐平了。
现在那些草原人已经不用梯子就可以直接踩着尸体堆砌的斜坡冲上来。
他的身上插着五六支弓箭，虽然仅仅是刺破了表层的肌肉，没有伤到要害，但上面的毒药依然让他痒得厉害。
尤其是肋下那一箭是从盔甲的锁扣缝隙里钻进来的，现在每呼吸一下，都感觉嘴里一片腥气，胸口也隐隐作痛。
旁边的米莱狄更累，他不仅要杀草原人，还要尽量地保护布鲁斯个人的安全。
在南部防线听到噩耗的时候，他就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硬仗，但打到如今的模样，濒临绝境，还是让他没有想到。
对面这些草原人的顽强和勇敢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和南部防线外的那些很不一样，在攻破高坎城的城墙后这一点感受得格外明显。
相比布鲁斯，他的盔甲残破得让人落泪，胸口小腹和肩膀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甲片，全部都布满了裂口。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中了多少刀，又替布鲁斯挡了多少刀了，即便如此布鲁斯身上的伤势比他只多不少，如果不是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他绝对会裹挟着布鲁斯撤出战斗。
相比之下，克里斯要不幸得多，被脑袋大的石块砸飞了出去，现在躺在城墙下面生死不知。
现在站在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遍体鳞伤，但是哪怕是那些女人都在咬牙坚持着，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退无可退，后面就是他们的亲人。
他们能做的很简单，那就是不停地杀下去，直到被人砍下脑袋。
三四个草原人扑了上来，抱住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妈就跌下了城头，手里的弯刀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挥舞。
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丝毫看不出往日酒会上的腼腆和高贵，紧紧地抱住其中一个草原人的身子，无论弯刀怎样的伤害都无法让她松开一丝一毫。
她怀中的那个草原战士瞪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脱离这个丰满的怀抱，可惜他只能惊恐地听着自己的骨骼发出咯噔咯噔断裂的声音，直到他大张着嘴巴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气息和鲜红的血水，双眼失去了焦距也没有挣脱出来。
布鲁斯跳下来，三两下砍翻了草原人，可是女人却躺在地上抽搐着，脖子上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滚烫的鲜血从里面翻涌出来。
布鲁斯看着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咬了咬牙，又返回城头，继续厮杀起来。
这也是作为堂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凯瑟琳蹲下，摸了摸艾玛漂亮柔顺的白金色长发，然后又抱住正在哭泣的小贝拉，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凯瑟琳绑好胳膊上的绷带，那是顺着护城河偷偷潜入的上百个草原人留给她的纪念。
虽然很快就被她带着二十几个女仆砍杀殆尽，但女仆也倒下了五人，她的胳膊也被射穿。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手往火堆里添了几块煤炭，一字排开二十几口大锅，里面煮的是清水、肉粥和白布。
看着那些眼神中带着惶恐不安的孩子，凯瑟琳的心里慢慢沉了下来，转身向外走去。
“妈妈，我不想走。”小艾玛一只手紧紧抓住凯瑟琳的胳膊，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妹妹。“我不想离开你。”
这是布鲁斯安排的，他会派人把两个小家伙还有两千多个不超过12岁的孩子送到巨熊城堡，再由那里设法突破草原人的围堵送到东部防线，为高坎城留下一点希望。
每一息，都有人死去。
另外则是一万名老弱男性和三万多名身强力壮的女人，另外还有三万名女性被组织起来。
凯瑟琳给她们每人都发了两把武器，一把长的，还有一把短的，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城墙上的战士们需要，城堡里的两万名妇女和孩子也很久没有喝上一口热的了。
没有办法，其他几个城堡已经人满为患，绝大部分的女人和孩子都被送到了猎影和巨熊城堡，这些和狂狮师团密不可分的，全都自觉地留了下来。
他们利用城市战场狭隘的特点，在每一条街道上屠戮着草原人，甚至就连最为精锐的阿荀团，在他们面前也束手无策，伤亡惨重。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数太过稀少，只能局限在神殿外围的十几条街道与草原人周旋游斗，根本无力改变大局。
得到了巨大人力支撑的防线稳定了下来，作为城堡的主人，对军务丝毫不通的斯蒂芬妮根本指望不上，所以现在只能由凯瑟琳配合着亲侄子布鲁斯，将城堡里十万人的生死撑起来了。
现在守在城墙上的是不到四千人的正规战士，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从病床上爬起来的伤兵，他们拖着断腿残臂，在与每一个试图翻越城墙的草原人殊死搏杀。
即便如此，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战斗之后，所有外围的防线全部失守，他们被迫退回到了城堡之内。
另外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就是神殿骑士团牢牢挡住了草原人正面的兵峰，将一部分压力吸引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神殿骑士团的强大，哪怕只有区区500人的规模，但无论草原人如何地阻拦，都无法阻挡他们冲锋的脚步。
那些猪狗不如的草原人不会放过这座城堡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女人。
战斗能够支撑到现在，这些女人起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那些将士的家眷和贵族的妇女，她们绝大多数或多或少都受过军事训练，哪怕多少年从未用过，但沃德人优秀的体格让她们至少可以在一对一时保护自己和孩子。
简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得知小儿子马修的噩耗就昏了过去，凯瑟琳只能强忍着悲痛，在斯蒂芬妮的陪伴下硬撑着组织起狂狮城堡的防御后勤。
凯瑟琳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狂狮城堡也有这么一天，简和巴顿一定会和那几位老人一样，与这座城堡共存亡。
但她还没有想好，因为她的牵挂还有很多，例如可爱的艾玛和伊莎贝拉，她也不甘心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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