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城墙上这样的东西足有30个，虽然射程只有百米，而且没有什么力度和精准度可言，但对于草原人密集的战阵杀伤效果巨大。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东西造价昂贵，而且极易出现故障，哪怕以高坎城的财力，也只有500多个，除了这30个之外全部在东部防线消耗完毕，否则凭什么能够挡住一波接着一波连绵的进攻。
越来越多的草原人陆续冲上了石桥，护城河里早就被密密麻麻泡得肿胀惨白的尸体填满，几乎形成了断流，现在更是几乎被淤塞了整条河道。
几天来每次冲过护城河都是草原人损失最大的环节，尤其是剩余的那些攻城器械，绝大多数都是在这个阶段被床弩定点摧毁的。
这也是老肖恩有信心赢得最后胜利的关键所在。
双方的大战犹如一场史诗般的话剧，遮天蔽日的弓箭你来我往，让城外的大地铺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箭林和尸体。
先锋的10万人只是开胃小菜，足够开阔的战场让草原人可以一次性地投入几十万的兵力，甚至从城墙上都看不到人海的尽头，这给守城的一方造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随着第一个草原人突破了箭雨和标枪的封锁冲到城墙下面的，更加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
五十米高的城墙犹如一只洪荒巨兽，散发着青灰色的光泽，古朴、沉重而又压抑。
幸亏已经进入了冬季否则哪怕是经过清理，那些散落在广场和城墙上的肉块血泥也会散发出腐臭的味道，并带来瘟疫。
可不好的地方，是这些血肉都已经被冻硬在地上，很难清理出来，人为地垫高了城墙前的地面。
第一批二十余个沉重的木梯被立到了城墙上，顶端弯曲的卡脚牢牢地勾住了城墙的边缘，上面的战士冒着箭雨先是用斧子砸，然后再用木杆猛推，花费了巨大的力气才有可能推开。
每一次木梯的摔落，都会让上面的几十个草原人手舞足蹈地发出惨叫，然后像下饺子一样霹雳吧啦地往下掉，倒霉的还会被沉重的梯子砸得骨断筋折。
即便如此，整整两公里长的城墙很快就被草原人铺满，从远处看就好像聚集在台阶下面的庞大蚁群，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一位沃德族战士从垛口探出半个身子，瞄准下面的草原人，射出了手里的弓箭，一米半的木箭一连射穿了两个人才停止了前进。
而这个战士的身上也挨了好几下，叮当作响，幸亏全身都包裹在盔甲之下，才没有受伤，只是多了几处凹痕和浅浅的破口。
高大的城墙让草原人自下而上的仰射威力大减。
但另外一个沃德族战士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刚刚射杀了五六个草原人，杀得兴起，就被梯子中间抛出来的绳子套住了脖子，然后被拉得坠落城墙。
虽然下面是厚厚的尸堆，只是让他被震得头晕眼花，只来得及砍翻三四个，就被一群草原人蜂拥而至，看上去就好像被蚁群包裹形成的圆球。
一个咬着弯刀的草原人从梯子上翻到了城头，大吼着向最近的沃德人冲去，还没等他砍到，就被一只侧面伸出来的大脚踹翻在地。
沃德战士干脆把他当做一块石头，单手抓起来就扔到了梯子上，砸落一串的攀爬者。
还有些草原战士刚刚在城头露出半个脑袋，就被一斧砍中面门，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摔落下去。
一位穿着半身铠甲的肥壮厨子，用发抖的双手握紧切骨的砍刀冲向穷凶极恶的草原人。
一连让两三个草原人身首异处，他兴奋地站直身子继续寻找落单的目标，却没想到两支木箭从城垛的空隙射了进来，一支扎进了他的眼睛，另一支刺穿了他的下颚，有些肥壮的身子吭都没吭一声便轰然倒塌，鲜红的血水在城墙上蔓延开来。
整整十多个草原人嚎叫着从歪倒在城墙上的箭楼里闯了进来，两位剑盾战士并肩牢牢地顶住正面，另两个战士像魔王一般挥舞着巨大的阔剑就把这些草原人连人带弯刀砍成散碎的几段，然后再把那个箭楼推倒，一连撞翻了四个梯子。
而铁丝网、檑木和油罐也不时砸落在城下，制造出一片片的无人地带。
如此惨烈的攻防发生在长达两公里城墙上的每个角落，无时不刻都有生命在绽放和凋零，谱写出一曲壮丽的篇章。
有人做过统计，如果按照每一米城墙分配两个草原人的密度计算。
在每次开战之初，所有冲锋的草原战士里，大概有七成可以冲到城下，但这七成之中，只有一半有机会冲上城头，而这一半里，只有不到六成可以停留三息以上，并对沃德人造成轻重不一的伤害。
总得来说只有不到两成的草原人有机会真刀真枪地搏杀一回，沃德人的压力和伤亡并不算大。
但当战斗持续一个小时之后，随着城头器械的快速损坏和弓箭手开弓次数的增加，这个比例增加到了三成。
当战斗继续进行，每超过半小时，这个比例就会提高半成。
而当这个比例增加到五成之后，也就是说在跨越三个小时的临界点时，沃德人的伤亡人数就会呈几何倍数激增。
尤其是那些战力低下，意志不够坚定的新兵和平民，都是在这个时间段伤亡的。
而当草原人进攻的人数足够的多，导致这个密度扩大时，将会带来连锁的反应，上述时间的统计将会大大缩短，就好像眼下的情况。
这也是沃德人不满足于厚重的坚城，而是在外围建设一条更加漫长防线的理由。
更有几百个新兵被分到了一个好活，蹲在城墙上的箭楼里，摇着手里的把手，身前则是一个巨大盒子一样的东西。
十息的功夫就摇了一圈，二十支无尾的短箭飞速射出，等到十圈之后，再由另外两位费力地踩动轮杆给这个大杀器上弦。
这还是神殿专门配制并派人送来的，神殿内此时已经人满为患，根本无暇专门处理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伤势，只好这么临时应对。
好在虽然对严重外伤作用不大，但细小伤口的止血消毒却格外的灵验。
不过草原人显然也没指望这些鸟群可以把那些皮糙肉厚的沃德斯曼大兵怎么样，与其说是伤敌，倒不如说是骚扰或是掩护。
偶尔也会将剩余的巨网抛出去，将几百名草原人困在里面。
马修指挥着弓箭手向指定的区域泼洒着箭雨，每次都能带走两三千草原人的性命，杀伤效率极高。
射手们脚下的桶里很快就空了，然后被辅助的民夫换上一桶桶满的，继续泼洒。
就好像渔网一样，在重力的作用下，后面的网口不断收紧，让这些象鹨成为了瓮中之鳖。
可惜鸟群的反应很快，而第二轮二十多张飞网也来不及张开到最大幅度，只取得了不到一半的战绩。
混杂了金属细丝的麻绳很是坚韧，鸟群虽然凶猛，但并未挣脱束缚，在地面上变幻着各种形状，然后被汹涌而至的草原人踩在脚下。
就在鸟群还没散尽时，草原人已经趁乱冲到了城下，爬上了城头。
城墙上的床弩和后面的投石机，还在一波接着一波地发射着，草原人的攻城弩只剩下了50多架，威胁大减。
高坎城的边防教育做的还是不错，哪怕不是真正的士兵，这些临时征调的平民多少也有些见识，并没有对伤口上的毒药过于慌乱。
他们顾不得包扎伤口，只是一边惨叫咒骂，一边在近处摆放的大缸里掏着黑绿色的药泥，往伤口上使劲地涂抹，丝毫不顾被药泥弄得一身怪味。
象鹨们来不及减速就一头扎了进去，发出惊慌的鸣叫，但又挣扎不出来，只能跟着越来越沉重的巨网摔到地上。
每一只网里都装满了鸟群，足足有六七百只，二十多张巨网就是一万多只。
城墙上顿时惨叫一片，那些全身覆盖在盔甲之中的正规战士自然不惧，一边挥剑劈斩，一边放出了驱赶的狼烟。
但那些总是穿戴不好盔甲和头盔的平民不行，哪怕已经躲避到了城下，但还是被咬得惨叫一片，尤其是脆弱的双眼，混乱中还打翻了十几个油罐，引起不小的火势和混乱。
好在与草原人战斗多年，高坎城的各种应对手段准备得还算齐全，在斩杀了近一万只之后，或许是怕了，或许是受不了混杂了草药的特制狼烟，鸟群终于还是散去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城墙和削弱了至少三成的防守密度。
余下的近三万只象鹨就好像巨浪一般猛地砸到了城头之上。
象鹨的力气不小，生性凶猛好斗，虽然并不是鹰鹫或灰隼那样的猛禽，但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啄咬一下也会留下一个血口，更何况阴险的草原人在每只鸟喙上都绑上了一个金属的箭头，上面还涂满了毒药。
“放！”
当鸟群飞至距离城墙1000米远，高度开始降低的时候，随着马修的一声令下，二十多个直径三米多的圆球被抛上了天空。
在边缘坠物的牵引下，圆球在空中解体，向四周的空间蔓延，逐渐在城前500米的天空扩张成直径百米的巨网，恰好拦在了鸟群俯冲的道路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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