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们已经超过了弓箭仰攻的射程，菲利普才挽了挽缰绳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杀回去。”
此时远处的草原人大部队已经离得很近，只有不到300米的距离，无数的人影从林间的空隙里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足有上万人。
而原本围住他们的小部落还剩下一千多人，只是骇于他们的强悍战力，只是站在远处不断地用弓箭骚扰，却不敢靠前。
缺少保罗两人后，他们恰好剩下了三十个人，以钱德为首的五名持盾战士作为箭头，众人齐齐呐喊一声，向来路开始了反冲锋。
达木是草原边缘一个小部落里最英勇善战的年轻人，刚刚22岁就已经觉醒，同时他也是老头领的儿子。
去年老头领病逝，在临死前曾经拉住他的手告诫，在与沃德人战斗的时候千万不要冲在最前面。
只是年轻气盛的达木并没有经历过十三年前的那场大战，这让他对沃德人的强悍一无所知，总是幻想着可以凭借自己的勇武赢得更大的草场，统领更大的部落，甚至迎娶到西边大部落首领漂亮的女儿。
于是他自告奋勇地成为了探路的先锋之一，带领着部落里的两千多名勇士第一批开进了这片蛮荒的大山。
当发现菲利普一行人的时候，他欣喜若狂，以为这是苍神朗多的眷顾。
但是他的勇气只持续了几秒钟，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士好像传说里的魔鬼，带着冰冷的眼神呼啸着从他身边咆哮而去。
部落里的战士只是一个照面就成片成片的倒下，手里的弯刀击打在他们的身上，甚至连道凹痕都没有留下来。
如果不是他的老仆人在关键时刻挡在了他的身前，此刻他已经倒在地上成为几个残破的尸块。
现在这群魔鬼又冲了回来，仅仅30多骑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隆隆的铁蹄敲打在地面上就好像敲打在达木的心里。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可是一回头就看到了部落勇士们怀疑的目光，于是达木知道自己不能后退，也不敢后退，否则等待他的将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铁骑越来越近，仅仅几个呼吸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近到可以看清独角兽嘴里长长的舌头。
达木大吼一声，开启觉醒就冲了上去。
至少也要留下一个，或者留下一条胳膊或大腿也好，那些做工精良的锋利武器绝对可以成为传家的宝物。
这也是达木最后一个想法了，他突然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甚至越过了树梢，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还有手里握着的半截断刀，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钱德只是感觉手上一沉，好像受到了某种阻碍，紧接着就恢复了正常，他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发现，就继续左手盾牌右手阔剑地向前方的人群撞去。
同来时一样，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觉醒者作为矛尖插入一千多草原人单薄的防线，就好像热刀捅到奶油里，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什么阻碍就穿透了过去。
仅仅有一位战士的独角兽被利箭射中了眼睛，嘶鸣一声就站了起来。
这名战士连忙顺势从马上跳下，摔在人群里打了个滚，手里阔剑横扫就砍断了四五柄弯刀。
伸直胳膊张开手掌，就被后面跟上的战士拽上马去，两人一骑虽然有点吃力，但是也要远远好过徒步的冲锋。
凿透阵型之后的钱德等人慢了下来，并自觉地向两边分开，把菲利普等人让了过去。
直到三十个自己人全部通过之后，才又重新合上了通道。
钱德在左右大腿粗的树上砍了几剑，顿时两边的大树倒了一片，彻底把追击在后的骑兵挡了下来。
而在林子里穿行的那些草原人则受限于地形的影响，根本追不上他们的速度。
后面的草原人大部队终于追了过来，但是却被达木的部落挡住了去路，万夫长挥舞着鞭子破口大骂，询问他们的头领。
部落勇士们在一堆没有了脑袋的尸体中找了半天，才发现了达木的残骸。
而菲利普这边除了损失了一匹独角兽之外，还有几匹坐骑受伤比较严重，哪怕有替换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向墨菲营寨的方向赶去。
草原人的韧性很强，收编了达木残余的万夫长远远地追在几百米外，好像不肯善罢甘休。
菲利普扬了扬手，众人在一处拐角后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六名手持弓箭的战士排成两排，弯弓搭箭。
好在他们这次出来全部按照重装的配备，否则绝对无法应对过兽潮之后还能保持如此的战力。
箭囊里剩余的弓箭不多，全是米长的铁杆重箭，所以之前冲锋和防守的时候都没有舍得浪费一枝。
随着万夫长一马当先地冲出拐角，六枝钢箭带着啸声飞了过去。
万夫长只来得及磕飞了一枝就被射中，至少中了三箭，全部对穿而过，将他的身子钉在了树干上。
一枝在脑袋上，那是杜克的杰作，从眼睛进去后脑出来，还有一枝在大腿上，一枝在胸口。
剩余三枝慢了一步，却命中了万夫长身后的几人，平均每支都射穿了两三人还余势未消，翻滚着飞入人群之中。
草原人顿时惊叫一片慢了下来，而菲利普等人却趁着他们更换新的万夫长之前偷偷跑了。
“这些都是小部落的炮灰，杀多少都没用，他们人真的太多了。”钱德和菲利普并行，保罗走之后，他就是菲利普的贴身护卫。
菲利普也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过万人的草原狼寇。
不得不说，就像书里说得那样，人数只要一过万，看上去就好像无边无际。
好在这是在茂密的树林里，他们的人马不可能完全展开，否则将会更加吓人。
又翻过两个山头，后面的狼寇渐渐看不到踪影，好像并没有追上来，因为原本天上十几只盘旋着的鹰雀已经消失了，菲利普猜想他们大概原本就有任务在身。
天色眼看就要黑了，希望夜色可以帮助他们彻底摆脱。
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群人引到墨菲的老巢，但至少他们要去带回自己的战友。
“啊！”
眼看再翻过最后一个山头就会看到墨菲的营寨，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亚当斯惊叫一声。
“是乔姆！”
“该死的草原狼！”
“杀光这群草原人！”
随着一片悲愤的痛骂声响起，菲利普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惨烈场景。
密密麻麻地躺着上百具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面山壁的前方，几乎全部都是红色皮肤身材矮小的草原人。
只有最上面的一具格外的显眼，因为他惨白的皮肤和身无片缕，典型的草原狼的做法。
草原狼寇不仅扒光了他所有的盔甲和衣服，还残忍地砍下了他的右耳当做记功的战利品。
菲利普蔚蓝的双眸瞬间血红一片，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战死的同袍，但如此惨烈的却是第一次。
无论是这百多具残破不堪的尸块还是乔姆身上横七竖八皮肉翻卷的伤口，无不证明了他的抵抗得有多么的顽强。
菲利普没有矫情地说什么不该放弃他。
这里是战场，从看见草原人的那一刻起，这片蛮荒的山林就变成了噬人的怪兽，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这只怪兽的美食。
从乔姆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菲利普知道，乔姆知道，钱德他们也全都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距离他们分开不过短短的两个小时而已，就连太阳都还没完全落下，可是他的战友已经回归了大地母神盖娅的怀抱。
在最后的时刻，他应该是很孤独的吧。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可这里是距离最近的帝国边境还有几百公里的蛮荒大山。
钱德等人收敛着遗体，菲利普命令道：“修整十分钟，注意隐蔽。”
“这群草原狼和之前的那些不同，身上都是制式的皮甲，武器也要好得多，应该是大部落的主力。”钱德提醒道。
最终他们挖了一个深坑，几个人合力贡献了几件衣服，把乔姆的身子平放了进去，上下都垫了好几层的树枝，他们不想自己的战友太冷。
然后这群战士沉默着走在黑暗中的大山里，手里握紧武器，走在去复仇的路上。
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他们还需要向导，能够指引着他们走出这片大山的当地人，墨菲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今晚的月色不够明亮，也没有点火把，所以他们走得很小心。
可是当他们爬上山岭，远远地看到墨菲的营地时都大吃一惊，因为那里冒出滚滚的浓烟，刺眼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还有无数厮杀呐喊的声音传了过来，那里正在战斗，营寨还没有陷落。
“大概8000人，应该是个万人队，怎么办？”钱德悄悄问道。
菲利普知道他的意思，这群混血杂种和他们没有关系，坐视他们杀个两败俱伤仿佛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哪怕里面有墨菲的存在。
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墨菲不能死。现在每一个战力都是宝贵的，有他们在，我们的人就能少死几个。”
“他们能听我们的吗？”钱德问道。
菲利普摸着下巴，看着远处熊熊的火光说道：“短时间应该没问题，只要有墨菲在，你知道他的能力。”
钱德点头表示明白。
墨菲站在营寨的寨墙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草原人，脸上身上血污一片，不过都是别人的，手里铁锤的手柄都有些弯了，可见之前的战况是如何的激烈。
他心里苦笑着，没有想到这群草原人来得这么快，竟然连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
看来这片大山里有不少他们的秘密盟友，否则怎么会这么精准地找到他们的营寨。
他并不是不想投降，可是他的这张脸可没有什么说服性，就像对面那个草原人的头领一样，远远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下令开始进攻，连让他使用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下午使用了能力，让新来的几个小头目暂时还算安份，否则墨菲真的不敢确定这些人会不会把他献出去以换来归附。
营寨里乱成一片，女人和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咆哮声和伤员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对了还有烈火焚烧木头的呼呼声，让这里仿佛深处地狱之中。
经过两个多小时断断续续的战斗，现在寨子里能战的男人只有不到一千人了。
如果不是略胜于草原人的战力，如果不是依托由巨大原木搭建的寨墙，恐怕早就被敌人攻下来了。
远处人影晃动，敌人的下一波进攻又要开始了。
“准备！”
墨菲大喊一声，混血武士们呼啦啦地站上了寨墙，不少人甚至缺少了一两个零件，可是依然满不在乎。
是啊，草原人比那些沃德人还要无耻和可怕，至少沃德人不会在他们死后还要扒光他们身上根本并不值钱的衣服。
下面的黑影冲了上来，从阵型上看来算是训练有素了，至少比他的这群手下强多了。
还是老套路，先是成排地从距离寨墙一百多米的距离上呼啸而过，几千支木箭从黑暗中的天空落下，压得墨菲他们站不起身子，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自己这方倒霉鬼的惨叫。
然后是人潮般的进攻，十几把仓促制作的粗大梯子被搭在了寨墙上，无数草原人前仆后继咬着弯刀向上攀爬。
好在当初选择营寨时的地形很好，正面只有不到200米的宽度，剩下几面都是高耸的山壁和已经变得密不透风的四彩桦林。
后面的密道倒是有，但是这么多女人和孩子，晚上行进不可能不点火把，在黑暗的山林中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
谁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草原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在这时候撤离的，只要坚持到明天早上，他就会放火烧掉寨门，趁乱离开这里。
墨菲大喝一声，脑袋大的铁锤就砸在木梯的上端，伴随着吱吱嘎嘎的碎裂声，木梯向后仰倒，连同上面的四五个草原人也被压在了下面。
不远处又有一个草原人爬上来了，墨菲左手的钢刀轻轻一挥，那人叫惨叫声跌落下去。
突然一支冷箭射来，墨菲缩头闪躲，木箭擦着他的脑袋飞进夜色之中，吓出了一身冷汗。
两名手下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一个被射中了肩膀，一个被射穿了脖子，闷哼一声就摔下了高高的寨墙。
“再上来几个人。”墨菲高喊道。
“那是什么坐骑？”远处的菲利普问道。
他发现这些草原狼寇骑乘的并不是鸵鸟，而是一种类似穿山甲一样的野兽，浑身布满鳞片，样貌丑陋，个头也比穿山甲大得多。
开启觉醒之后他的身手灵活得像只猴子，两三分钟就爬到了一半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他扔下一根绳子，老波特绑在了自己的腰间，被保罗拉了上去。
菲利普冷声说道：“钱德会陪着我，我们会退守墨菲的营寨，然后向西转移。”
“你跟我一起走。”保罗挣扎道。
“不要啰嗦了，你带着老波特一起。
菲利普点了点头：“一路保重，拜托了！”
为了更加轻便，保罗脱掉了身上大部分的盔甲，只留下胸前的护心甲。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菲利普，爬上了陡峭的山壁。
只是令他们绝望的是，刚刚翻过山岭，就看到远处一片红褐色的人影，密密麻麻足有上万人，不仅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更向这边合围而来。
“还有其他路吗？”菲利普问道。
老波特想了一下，才指着众人身旁的山峰不确定地说道：“只要连续翻越三道石峰，就能在山脚下找到一条小河，顺河东下就能汇入我们要去的那条大河。”
这是我，菲利普·奥·斯内普，狂狮家族继承人的命令。”菲利普斩钉截铁地说道。
保罗知道不是矫情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同意：“我会把消息送到的，然后再回来接你。”
菲利普当机立断地说道：“保罗，看你的了，翻越这条天堑，把这个消息带回去。我们这群人里恐怕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
保罗抽飞一根飞来的羽箭，说道：“你怎么办？”
不一会的功夫，远处也传来同样的号角，是那里的草原人在回应着。
终于到了那条小路，菲利普等人调转着马头，沿着小小的山路向上方冲去。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有人刻意爬上去的。
除此以外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路了，至于我们来时的那条路，恐怕现在草原人会更多。”
眼见周围汇聚而来的草原人越来越多，队伍后面不时传来兵刃交接的金鸣和惨叫。
“翻过之后不会有草原人吗？”
“这我可不敢说，不过这里是马里兰山脉的支脉，也是这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几乎全是光秃秃的山岭。
这些木箭的做工很是粗糙，而且用料极省，只有个别的会凑巧扎在盔甲的缝隙里，用剑锋轻轻一划就掉落一地。
草原人不甘心地追在后面，咬住他们的尾巴就不放，但是在保罗的剑下只是几下轻巧的刺击就惨叫着掉落鸟下，然后消失在滚滚的洪流之中。
只见一个头带红巾的草原人吹响了号角，呜呜的声音传出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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