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
“不用，我也算是林蕴的学长，这件事我终究有亏于心，只要不追究我的责任就好，哪还敢提什么要求。”
“嗯，去吧，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
“好的，那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南方佬，多么有意思的一个词汇。
对于帝国以北的国家来说，沃德斯曼帝国全都是南方佬。
在帝都的人看来，连同高坎城在内的整片南部地区全都叫做南方佬。
但是只有真正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人才知道，真正的南方佬指的是生活在帝国南部费农平原那部分地区的人。
他们脾气暴躁，崇尚暴力，极度排外又很抱团，对所有除沃德族以外的族裔发自本能的痛恨和鄙夷。
在他们眼里，只有沃德族的血脉才最为高贵，就算是菲利普这样具备1/8织羽族血脉的人，恐怕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看来自己的圣城求学之路，算不上一帆风顺了。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继续责怪保罗的心情，只是板起脸对他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能不能做到？”
保罗低着头，咬了咬牙说道：“给我一天时间。”
菲利普摇了摇头：“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不管是谁隐藏在背后算计我，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保罗点头离开，只是菲利普并没有发现他眼中隐藏的一丝忧虑和无奈。
当晚，菲利普是不可能拉走蕴儿了，只要把她安排在了这里休息。
而他自己则再次返回神殿，求见梅丽莎主教，要求净灵花和血空草。
梅丽莎在听说了事情的详细情况之后，同意了菲利普的请求，但是每种只给了他三株，算是勉强可以完成一次血脉的净化。
菲利普自然感恩戴德，把梅丽莎夸得像一朵花一样漂亮。
“好啦，不要在我这里贫嘴了，你今晚的事情还有很多，快去忙吧。
照顾好莫妮卡，要是她少了根汗毛，我拿你这个臭小子试问。”
然后他又回了一次城堡，把情况向简和凯瑟琳简要说明了一下。
尽管对于那个女人依然保留着一丝怨恨，但是凯瑟琳也无法和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计较，只是很担心蕴儿的状态。
简的岁数要大得多，见识和经历自然也多了一些，她是亲眼见过类似病人的惨状的。
她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吩咐巴顿从库房里拿出一些草药，让菲利普带过去，算是有备无患吧。
从这一点上说，斯内普家族对于那个女人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照顾好蕴儿，她的身子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健康。这时候她一定害怕极了，身边只剩下你了，你要多担待一点，拿出点那人的样子来。”临走之前，凯瑟琳还不放心地嘱咐道。
菲利普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妈妈。你们也早点休息，不要太过担心，蕴儿那边有我在。”
等到菲利普再次赶到城外监狱农庄的时候，蕴儿正陪着亚历桑德拉吃着早饭。
她几乎一晚上没睡，就拉着女人的手坐在床边，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固执地不肯离开这个房间。
憔悴的小脸有点蜡黄，那两条撒娇肉几乎肿大了一倍。
反观亚历桑德拉，或许是因为女儿的陪伴，或许是莫妮卡的治疗得当，白天看起来神色倒是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坐起来吃上一些流食了。
她看到了菲利普眼中的关切，笑着招了招手，转头对蕴儿说道：“去洗把脸，休息一会，样子都丑死了，也不怕人笑话。”
蕴儿扭扭捏捏地不肯离开，还是菲利普看出亚历桑德拉有话要对他说，便说道：“我带来一些草药，你去交给莫妮卡神官，顺便给她打打下手好了。”
蕴儿这才不情愿地走出房间，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差点绊了一跤，显然腿上已经没了力气。
菲利普坐到床头，正对着女人，等待她的嘱托，否则这时候再也想不出，女人还会对他说些什么。
果然，亚历桑德拉在菲利普的脸上看了很久，才说道：“自从你被墨菲带到营地，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简单的孩子，至少和那些被拐来的孩子不一样。
如果你没有死在穆迪的手里，那么将来一定会是个大人物。
墨菲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初才会让你带走小蕴，可惜他看不到小蕴现在的模样，否则一定会认不出来的。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无论是对小蕴，还是对我这个老女人。”
菲利普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女人有些苍老的面容。
世上最悲伤的莫过于美人迟暮，容颜不再，亚拉桑德拉年轻时是个漂亮的女人，所以才会成为穆迪的禁脔。
可是现在，岁月和疾病让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令人唏嘘。
女人毕竟元气大伤，说起话来有些喘，语速也不快：“能看得出来，你对小蕴很好，几乎宠到了骨头里。
我就要死了，这没有什么，只是可惜看不到你们结婚的那天了，小蕴穿上嫁衣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别看她一副冷冷的样子，实际上她比谁都胆小，也脆弱得多。
小时候她每天晚上都要赖在我的被窝里，不肯自己一个人睡，因为只要听到山里那些野兽的嚎叫，就能吓得她浑身发抖，用被子蒙住脑袋。
有一次......”
女人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有些语无伦次的，几乎全部都是蕴儿小时候的事。
能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对于自己的生死已经看得很淡，反而却放心不下蕴儿，哪怕这么多年来每年只能看见女儿两次，却一点怨言都没有。
直到最后，女人才说了这样一句：“如果有一天你们再回到那片山林，就把我的骨灰洒进那里的大山里。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虽然在你们眼中，我们都是低贱的混血杂种，但是那片土地，却是我们永远的故乡。
这片土地上的仇恨太多了，对于不同的种族总是充满了歧视。
我很担心小蕴的将来，答应我，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你的宠爱，就放她离开。
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只有那样，她才会像棵小草一样坚强地活下去，而不是在这片不属于她的土地上枯萎凋零。”
但是因为得罪了大人物，被开除了，所以只能跑到这里成为一个医官。
而且我还听说，他极度痛恨混血杂种，因为他就出生于圣城佛罗艮下面的一个小镇，是一个典型的南方佬。”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是针对自己还是斯内普家族。
想到这里，他冷眼看着那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守卫，没有了再问下去的欲望。
他一个小小的监狱守卫，就敢私自瞒报如此重要的消息，给他个胆子都不敢自作主张，必然是背后有人这么要求他的。
只是待守卫离开之后，那位医官反而留了下来，小声在菲利普耳边说道：“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是关于夏洛克医官的。”
“你说。”
“大伙儿都在说，也不知真假，据说夏洛克医官原先是在维拉迪城神殿供职，是正式在籍的神官。
这里并不在神殿的体系之内，我们都只是医官，而不是医疗神官，算是被四大师团聘用的。
换算成神殿的等级，我现在只是相当于三级的助祭，负责这里的混血犯人和那些孩子，普通的头疼脑热还可以，用点草药即可。
但是这种噬元血脉今晚才是第一次听说，见都没有见过，更别提医治了。”
不过他也没有拿这些小人物发泄的意思，赶苍蝇似的赶走两人，就要找保罗的麻烦。
即使这几个月他的重心都在跟随自己去帝都的事情上，也不是玩忽职守的理由。
菲利普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除了这几个人之外，无论是这里的典狱长还是那位名为夏洛克的医官都没有现身。
突然之间，菲利普意识到这里隐藏的问题恐怕很大，至少在高坎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敢于这么公开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不多了。
菲利普的眉头皱紧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是医疗神官？”
那位医官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咱们高坎城神学院的毕业生，算是林蕴的学长吧，因为一直没有觉醒才在这里找到一份工作。
毕竟神殿不可能派驻过多的医疗神官进驻军队，否则无论是军队还是神殿，恐怕都不会满意，这是千百年来互相妥协的一个结果。
但是因为以前接触的很少，所以忘了。
那位医官回道：“他是三个月前才上任的，以前的卷福大叔回老家开医馆去了。”
“夏洛克？他是几级的医官，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没听说过他？”菲利普明白了，神殿内部的竞争也十分激烈，并非所有从神学院毕业的学员都能够进入神殿，他们算是没有执照的医疗神官。
这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菲利普知道这些人，在几大师团里有很多，算是一个特殊的军种。
“他只是给这个女人开了一些常用药，就没再过问。
至于她肚子里长了一个东西，还是我偷偷问了他的助手才知道的。
这两天营地里感冒的孩子很多，我也没有顾得上她，直到今天再见到她已经昏厥了过去，才让守卫通知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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