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衔福险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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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雪澜三人本欲返回客栈,围观之人中却有一人高声喊了一句“他们是杀人犯拦住他们。”

    本已被吓的三魂七魄丢了两魂的围观之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竟然自发的围起一堵人墙

    要拦住三人。三人并未理会,既不将这些愚民放在眼中,也不愿与他们多做解释。长了眼睛的人看不到那侏儒脸上的胡痕?若是不敢探查尸体因而未辨认清楚,那么女子手中的软剑众人也瞧不见?先前女子对云雪澜出剑可是有目共睹。

    云雪澜如是想着却摇了摇头,人在这般恐惧之下,早已失去辨别是非的能力。就像一只只在黑夜中漫无目游荡的孤魂,充满畏惧。而先前人群中那一声大喊,就如同召集孤魂野鬼的哨鸣,驱使着这些丧失理智的游魂,并非人欺而是自欺欺人。

    三人向前迈步,众人便缠斗着向后腿去。与其说是众人拦阻三人,倒更像是三人在逼迫众人后退。“大家不要怕,他们难不成还敢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不成?”又是一声大喊从人群中传出。像是给这些鬼魂背后都贴上了什么悍不畏死的符咒一般。众人竟真的停住脚步。虽然眼神中已经闪烁着惶恐,可直到他们眼中的这三只恶魔逼近,也依旧不曾后退。

    在这一刻,云雪澜心头先后浮现出两个念头。

    若是南梁铁骑扬尘,兵戈直指我大夏时,在场之人可否依旧悍不畏死?这一州之人,这一国的百姓,可否依旧站立成人墙阻挡南梁兵马?你们究竟是真的不怕死,还是知道自己不会死而沽名钓誉?

    若是将来,我们云家军同今日一样,扫除敌患,而你们却被一叶障目,难辨是非,阻我云家儿郎攻伐,断我云家儿郎退路,甚至在背后给我云家儿郎捅上一刀?我们当如何?像此时这般身痛更心痛?还是对你们拔刀相向?z

    城防军的驻地,有一座鼓楼,鼓楼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站在其上可以俯瞰整个仙福城。鼓楼本是城墙的旧址,后来城池扩建,拆除了原有的城墙却将这座鼓楼保存至今,划归给了城防驻军。

    此刻在鼓楼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一名身着翠衫的年轻女子扶着栏杆看着下方被众人围住的三位身影。女子身侧的英俊男子则是目光随着城防军的队伍移向事发之地。

    “能确认是他吗?”男子问道并未转身。

    女子轻声应了一下表示肯定,看着那个红袍身影的眼神中满是惊奇与玩味。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女子的异样,男子侧头捕捉到女子双眸中的异彩,“对此人动了心思?”男子的语气中略带一丝调侃。

    “哥!”女子瞪了一眼陈楚河,却并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娇羞,眼神中的神采不加掩饰,“此人与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哦?”男子看着身旁女子,嘴角蠢动着似乎在忍着笑。

    “传言此人是个废物,不仅无法修武,且为人色厉内荏,顽固任性。若不是有云隐山庄的势力庇护早就是一具尸体。可今日一见,却知传言为虚。”

    “何以见得?”陈楚河斜靠着身后的一面牛皮巨鼓。

    “若真是传言中所说,面对在场众人,他大可以直接出手离去,而他却隐忍不发,倒是颇具云家门风,这还不够?”见到男子笑着摇头,女子撇撇嘴道:“原来兄长是拿我寻开心。”语气中颇有不满。

    “我怎敢,怎敢啊。”男子哈哈大笑,“只是见你第一次对一男子这般,为兄便有些好奇。这人除去云隐山庄少庄主这重身份,还有什么值得我妹子对其评价如此之高?”

    “哥你莫要忘了信上之言。来信直言信誓旦旦说只有两人,且言辞间志在必得。可如今却是一行三人,毫发无损。你还不明白?”

    还不待男子回话,女子接着说:“哥,你愿信你妹子一回?与我豪赌一场?赢则祈安可期,输则万劫不复。”

    男子见到眼前女子这般郑重,便收敛了先前的玩笑神色,“我自然信你,若不是你这些年为我筹谋,我怕还是个伍长。只是你究竟要赌什么?我倒不是害怕输了以后万劫不复,只是在这衔福城做个城防将军真的腻了,难不成还真要做一条盯着云隐山庄的柴氏看门狗?若真是有那一日,也不过是炮灰,何以真的有所作为。”

    女子闻言,只道一句:“我改变主意了。”不待男子反应,便纵深一跃而出跳下鼓楼。如一只翠蝶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落向云雪澜一行人的所在。

    众人皆痴翠蝶舞,不知寒心慕红服。

    陈楚河闻言有些尴尬的笑笑,“昨日酒吃的的确有些多,还好有寒儿你在,不然我这浑浑噩噩的还真的坏了事。”

    两百身穿铁甲的城防军铿锵的进军城隍庙。

    见到本欲起身前去城隍庙的陈楚河突然又坐回到椅子上,前来请求支援的这名衙役有些费解,他自然听不懂这二人之间打的什么哑谜,便试探性的问道:“陈将军,我们大人还在城隍庙等您,您看……”

    陈楚河闻言皱了皱眉,侧头看向翠衫女子。女子道:“信上只说让我们莫要插手此事。前日那么大的动静,哥你都没有派人前去查探,举动何其明显。若是写信之人在山中没有成事,今日又在城中下手却依旧败露,那么杀人的人我们也万万得罪不起。此刻若是派人前去捉拿,若真是我们猜测的那个人,你就算说是误会赔礼一番,恭恭敬敬的护送出城,但若是他结合前日你的毫无作为和今日的所作所为,难免会以为哥与那些人乃是同党,即便不是同党也必定早早知晓此事。日后若是计较起来……”女子言尽于此。

    陈楚河叹息一声,“那当如何是好,两边都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女子一笑,“哥你派人是去查案的,去调查事情始末,朗朗乾坤之下,怎可有武者公然杀人,所杀之人身份必定有疑。莫言先入为主的以捉拿凶犯为名前去。若真是那人,便接回府上好生赔罪,若不是那再捉拿也不迟。”

    “若是请回府上,写信之人会不会?”

    “哥。怕不是你昨夜酒喝多了,今日脑子坏掉了?若是你得知了此人的身份反而视而不见,既不邀请也不拜会实与官场礼制不合,这才会让人怀疑你是不是与之为敌或是参与了那些事。唯有你大大方方,做的最合情合理,才会让写信之人觉得你是问心无愧,只是官场之人的明哲保身,这样两边才不会都得罪。”

    陈楚河是位年近而立的英俊青年,平日里虽不苟言笑但为人却甚是恭谦,并未因为自己的官位比县令高上两阶便目中无人或是对城中诸事指手画脚。相反,在此人的治军之下,城防军平日里极其低调,非公差不得以军士身份在城中行事。若是衙门中有些棘手的事情,陈楚河也皆是有求必应,派遣手下协助了这位人前人后好多次竖起大拇指,毫不吝惜夸赞自己之辞的余县令多次。

    正在府中与一名翠衫女子对弈的陈楚河,听到来人描述城中命案,得知有两名修武之人打杀了三名百姓,面无表情的脸上乍起怒容。他怒斥了几句这些大胆狂徒,便欲叫人调派城防军前去捉拿,同时安排自己的亲卫为自己着甲。

    只是刚欲起身的男子手被一双纤细玉手摁在膝盖之上。男子转头问道:“寒儿,你作甚?”

    女子思索片刻后道:“哥可以派亲卫带人前去?”

    男子疑惑的看着女子,“寒儿你说的可是前后矛盾。”

    女足叹息一声不知是在幽怨眼前男子的不解风趣,还是在惋惜他的蠢笨。“哥,你忘了,前几日的信?要来的可是何人?”

    男子闻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这事,还好你提醒我。你是说杀人的人是他?”说着陈楚河便坐回到椅子上。

    大年初一辖境内便出了如此事情的县令只觉得晦气,大怒之下叫人召回了所有休睦的官差,亲自率领同样满腹怨气的众人,气势汹汹的赶赴城隍庙。

    驻扎此地城防军话事人是位名叫陈楚河的从五品将军。此人并非云家嫡系,而是从外州调来此处的。这种两州接壤之地,尤其是出了西城门后便是一马平川的直入离阳州腹地,大夏柴氏是不会放心将此地交由云隐山庄把持。若是哪一日云隐山庄起了异心,先不论其是否叛夏投梁,单是云家军矛头直指中垚州,便也是大夏之患。因而这座衔福城便是大夏柴氏的第一座烽火台。

    只是男子的手依旧被叫做寒儿的女子握住,陈楚河有些气恼女子的不懂事,刚要开口责骂,女子却开口道:“哥,切勿心急,你都未曾询问这些武者特征,便这样火急火燎的去?”女子说着还对着陈楚河眨了眨眼。

    “特征?什么特征?”陈楚河自言自语道,显然并未明白女子的意思,只是先前的急不可耐倒是收敛了一些。

    见到女子依旧对自己笑着眨眼,想了片刻却无果的陈楚河有些不耐的问道:“寒儿,莫要卖关子耽搁时间了。”

    翠衫女子嫣然一笑道:“哥,你平日里向来冷静稳重,怎么今日犯起混来?”

    “你这是何意?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武者在大年初一杀了城中百姓。若是开朝时此事被刺史上报朝廷,先不说陛下是否怀疑我治军无能,在我辖境内竟有如此有辱朝廷颜面的事情,若是不赶快将凶手捉拿安抚民心,必定是免不了言官们的诟病和陛下的责罚。更何况今天是新年伊始,便给我找这种晦气,我怎么能放过这些狂徒?”陈楚河显然是想快点同身旁女子解释清楚。

    城隍庙这里的骚乱很快惊动了城中的官兵。县衙听说有武者在城隍庙的庙会寻衅滋事,便派人请了驻扎在城中的城防军协同衙役共同前去查探。

    在大夏乃至其余各国,武者之间的相互争斗和打杀本是常事,只要武者没有恃强凌弱屠杀普通百姓,或者做出挑衅皇家与朝堂威严的事情,当地官府便不会干涉这些江湖恩怨,顶多是等这些脾气和修为同样不太好招惹的老爷们大打出手一番离去后,派人来打扫一下战场,核对尸体的身份。将有势力宗门出身的尸体送回各自山头,而那些山泽野修便会被送到就近山林,化作春泥更护花。

    只是不知是有心之人刻意的安排,还是在场都是寻常百姓,没有分辨出是三人作剧意在杀死红袍少年。在衙门报官时便成了一名红袍少年与之护卫丧心病狂的杀死了一名稚童及其母亲,一名卖糖葫芦的摊贩仗义拦阻却也惨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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