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吴氏苏芙早就见过，一副小家碧玉的风范，身后乳娘抱着的四公子林昱还小，白白胖胖的倒也可爱。
柳姨娘一直默默地跟在林见深后面，除了中途帮她说过一句话，一直很安分。
三公子林景长相随了柳姨娘，过于清秀了些，显得有些弱不禁风，不过看眼神也是个比较有心眼的主。
反而二小姐林沁雅相貌随了父亲，相貌平凡，少了分灵气，看着沉默老实。
林家二夫人焦氏雍容华贵，言语得体，之前嘉山寺前，也帮苏芙说过几句话。大小姐林沁雪容貌端丽，气质大方，已经初具大家闺秀的气势。
二公子林显亦是举止有度，不过看起来性格要比林晏活泼开朗许多，这才是个大家公子该有的样子嘛，不像某人。
苏芙想到这里偷偷瞄了眼不动如山的林晏，哼，小小年纪，老气横秋的。
谁知林晏十分敏感，对她探究的目光立刻就感应到了，警告地丢了个眼刀过来。
果然是个妖孽，苏芙暗暗警惕，马上垂首而立，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眼角的余光依旧兴致盎然地观察着林家诸位主子。
李姨娘容貌其实挺不错的，但行为却很低调，衣裳黯淡，行止都小心翼翼的，三小姐林沁怡长得玉雪可爱，甚是乖巧。
至于大老爷林见深，倒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只是脸颊深陷，年纪轻轻眉头就已经有了川字纹，再加上一大把自认为美髯的大胡子，猛一看去倒像是四十来岁的人。
古人这个二十来岁就开始留胡须的习惯，苏芙是无力吐槽，想象中的古风美男没见到几个，满街都是大胡子怪叔叔。
走的时候众位主子自然没人还惦记她，唯有二小姐林沁雅，经过她身边时，竟然着意看了她两眼，让苏芙有些奇怪。
等到众人一一请安散去，林晏这才起身，他就住在荣熙堂东厢房，自然不急。
“祖母，我看你今儿没吃几口，是不是胃口不大好？”
挨着老夫人坐下的林晏，感觉整个儿的气质都变了，很放松，也带着些孩童的稚气。
苏芙有种感觉，仿佛此时的他，才是最真实的样子。
老夫人慈爱地拍拍他的手，“看见你那个满脸丧气的爹，我哪里吃得下饭。”
这答案真叫苏芙大跌眼镜，想不到林老夫人私下里竟然有如此幽默的一面，再想想林见深严整端肃的样子，还真是形象呢。
一时没忍住，嘴角微微地勾起，急忙低下头来掩饰，只是身子仍然在轻微的抖动。
老夫人目光如炬扫了她一眼，会意一笑，她要的就是个活色生香的古精灵，不是那些循规蹈矩的奴才。
“要不孙儿再给您拿些点心过来，不然半夜里饿了难受。”
要说林晏和祖母的感情确实很深，听丰儿说他出生没多久母亲就过世了，基本上都是老夫人将他带大的。
“算了，年纪大了，吃多了反而搁在胃里头。”
老夫人摩挲着他的头顶，又问了些学业之类的闲话，这才打发他去睡觉。
苏芙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原来林晏的饮食起居平日里都是浣雪在照顾，另有一个奶娘王嬷嬷，据说年纪大了，如今已经不怎么进来了。
浣雪熟练地安排林晏洗漱上床，他倒没有一般大家公子的依赖性，基本上生活方面都是自己动手，并不需要丫鬟贴身服侍。
苏芙松了口气，这样她要少很多麻烦事儿了。
眼见着林晏睡下了，浣雪这才笑着招手让她出去，显然是有话要交代。
天色也不早了，林老夫人略略有些疲倦地撑了下额头，一众晚辈立刻知趣地起身告辞。
今晚因为林见深的出席，一大家子全都到齐了。
苏芙一口气憋在肚子里，转了几圈，强行压了下来，低眉顺眼地走到他背后站定，心里恨不得画个圈圈诅咒他。
“母亲，听说三弟来信了，可有说些什么？”
林见深望向母亲的眼神有些热切，三弟虽说只是个七品编修，但好歹是在皇帝身边，各种消息比他灵通多了。
可惜，林见深并不领会这番深意，反而时时刻刻想着调回京城。
“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日常问安罢了。”
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林见深的期待，让他很是失望。不过最近他已经通过关系联络上了中书省李侍郎，他可是当年父亲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也不可能忘恩负义吧。
嘴里却不得不恭顺地福礼道谢，因为她被正式定了二等，这可是好多小丫鬟奋斗多年的目标。
“是，红衣谢老夫人恩典，以后必尽心尽力服侍大少爷。”
林见深显然也有些意外，母亲向来对晚辈管束甚严，只是他再不满意，也不能对她老人家的安排表示反对，到底忍不住出声敲打了两句。
老夫人斜眼看了看大儿子，心内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年丈夫在世时便说了，长子好大喜功，才德不济，万万不能放在京中，否则将来贻害无穷。
所以才特地将他外放，希望他能凭着万岁的一点同窗之情，安安稳稳地做个地方官。
事情自此告一段落，林家上上下下自然也不会为了个奴才的去向再搁心，苏芙垂首退下，正准备回后院，不料林晏却瞪了她一眼，低声骂道。
“又想开溜，老实在我身后待着。”
苏芙却有些失望，虽然没被逐出林府，但恐怕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那个林晏明显看她不顺眼嘛。
唉，哄孩子什么的，真是麻烦啊，何况还是个冥顽不灵的熊孩子。
老夫人听得差点笑出声来，她真的好期待啊，一个别扭矛盾，一个古灵精怪，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肯定会生出多少有趣的故事来。
嗯，人老了，最怕寂寞，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心怀感激的林晏还不知道，她最最敬爱的祖母正在算计他呢。
“红衣，既然母亲看好你，从此以后要安分随时，谨守规矩，莫要辜负了她的厚望。”
得，瞧这熊孩子给自己惹的麻烦，苏芙深深低下了头，“谢大老爷教诲，红衣铭刻在心，时时当以此自勉。”
第6章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老夫人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慢悠悠说道：“如此你就到晏儿身边去，做个二等丫头。”
老成持重的林晏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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