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死去无知万事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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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呀嘛采莲花啊把船儿来轻划耶!

    穿过青鱼塘耶前面就是白莲漥,

    划呀划耶向前划划呀划耶赶快划!

    莲花开呀莲花落怕的就是落莲花,

    采呀嘛采莲花啊心里嘛心牵挂耶!

    到了白莲漥耶和他谈谈知心话……

    这歌声是那么的娇甜、清脆,如荷叶上滚动的晶莹露珠,它们在暮色四合的田野上弥漫,更具有某种不可抗拒的诱惑的力量。

    但是,坐在吉普车里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没有从这歌声里分享到采莲女对爱情的渴望与憧憬。而是仿佛感到有一条毒蛇钻进了老人的心,滚烫的泪水从他的双颊流下……

    老人就是朱厚炜,他已经是一位九十三岁的老人了,身体依然是那样的强健,只是头发眉毛全部白了,这在别人看来真是件好事。可在他看来,简直是一种煎熬。尤其是,这些年他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离世让他难以忍受。虽然说他的子女们已经是六七十多岁的老人,也算不上夭折,但他就是受不了这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分离。他活的太久了!以至于朱厚炜都认为自己是一种负担。

    汽车开到一个岔路口,一直朝前走便是杭州城,向右拐是一条满是泥泞的小道。司机放慢车速,副驾驶位上的马永贞问道:“老王爷,您不想先进杭州城去看看?”马永贞是马三炮的孙子,他爷爷和父亲都给这位老王爷当了一辈子的护卫,现在已经轮到他了。

    “不了。直接去墓地吧。”朱厚炜悠悠的说道。马永贞劝道:“老王爷,这时候去平安公主的墓地,天道实在有些晚了。那里上不巴村,下不巴店,很荒凉。”

    “不要紧,走吧!”朱厚炜依然坚持说。

    “开车吧!去墓地。”马永贞无奈的吩咐司机。朱厚炜已经很多年没有露面了,已经淡出了公众的视线。除了万历皇帝,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人们禁不住会问,这十几年他老人家究竟隐居在哪里?他为何又选在今天前来杭州?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却说那年冬天,朱厚炜和万历皇帝在齐王府与进行了一次摊牌式的谈话之后,朱厚炜从此就真正过上了安度晚年的生活。他去了夏威夷,每日除了驾驶帆船钓钓鱼,享受几个重孙儿的绕膝之欢,他再也不想就朝廷的政事发挥一丁点作用。

    除了齐王府的一应侍役长随,朝廷的任何人,再也没有人能够拜谒这位有“活神仙”之称的老王爷。往日这位为天下人称道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圣王,再也不愿意听任何来自外面的消息,可惜的是,朱厚炜的最后一位妻子法蒂玛这位波斯公主两年前患病过世,年龄还不到五十岁,这给他带来的打击很大,一直消沉了一年才缓过劲来。

    没想到,去年平安公主朱巧巧也不幸染病,香消玉殒,年龄也才五十二岁。接连失去亲人,万历皇帝怕老王爷伤心,就一直让人隐瞒不报。但纸终究包不住火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前段日子朱厚炜得知真相以后,心中大恸,破天荒回到了大明。

    得知三女儿去世,朱厚炜真的很痛心,长子和次子十几年前早已经过世,其他几个儿子倒是身体健康,看样子都会长寿。不说别的,长子和次子至少还活到近七十岁才离开人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几个女儿寿命都不长,差不多个个都是五十几岁就过世,大女儿永安公主是这样,二女儿长安公主亦如此,如今,三女儿平安公主也已经不在了。他现在只剩下唯一的女儿新安公主维尼尔,她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又远在遥远的西域。这让这位老王爷非常挂念。

    朱厚炜乘坐的汽车,在一处稍高的土阜前停下。这时暮色渐浓,归鸟的羽翼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走出汽车四下一张望,他脚下站的地方很明显的是原来的神道,两旁摆了不少的石人石马,神道铺着石板,坟包两丈多高,不远处还有几间守墓的草庐。便问司机:“那就是吾儿平安的坟包吗?”

    “是的,老王爷。”司机擦了擦满头的汗珠,答道,“公主去年过世以后,灵柩是从扬州运回来的,在这里安葬的时候,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为她举行下葬仪式,杭州参加的官员有上千人。这坟是皇上命工部派官员来督修的。”

    夕阳西下,已近黄昏。此时周遭一片冷寂,没膝的蒿草,摇曳着令人发怵的凄凉。朱厚炜沿着石道缓缓前行,马永贞亦步亦趋跟随在老王爷的身后。十分钟后,两个人来到了墓地。天渐渐黑了下了,距坟包前的墓碑足有三丈来远。墓碑高五尺,昏暗中还可以看见镌有万历皇帝亲自书丹的“平安公主之墓”六个大字。

    朱厚炜呆呆的站在墓前,借着暮霭中最后的光线,盯着这块高大的石碑,眼前却像放电影一样浮现出巧巧当年那时而英姿飒爽、时而娇憨的模样,往事历历在目。顿时百感交集,禁不住心如刀割。他不由自主走上前用手抚摸着墓碑,泪水潸潸,声音颤抖地说了句:“巧儿啊,乖囡囡,阿爹看你来了。”说罢泪如雨下。

    周遭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偶尔三两只萤火虫,在杂草间明明灭灭。一声宿鸟的鸣啼,将沉浸在悲伤中啜泣的老王爷惊醒。马永贞默默的摆好祭品,上前磕了几个头,这才静静的跪立在一旁,缓缓地焚烧着纸钱。夏日的微风中,那燃烬的纸钱慢慢的变成了一只只哀婉低回的灰蝴蝶。残月如勾,月光照得朱厚炜的脸上惨白惨白的,他呆呆地看着它们旋转、蹁跹、破碎、沉落,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渐渐地跟随着它们旋转、蹁跹、破碎、沉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朱厚炜才好不容易止住了悲伤,他面对墓碑盘腿席地而坐,亲手焚烧着纸钱,嘴里面亲身呢喃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忽听得远处什么地方隐隐地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朱厚炜没有理会,马永贞却迅速站了起来,朝声音响动的地方迎了过去。手放在腰间低声喝问:“来者是谁?”

    “是我!”

    只见一个人影从草庐左侧的山道转了过来,马永贞本能地后退一步,厉声追问:“你是谁?”

    “曹孟阳。”来人回答。马永贞听说过此人的名字,知道此人是平安公主的丈夫,但是他没有见过,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追问:“你真是驸马爷曹孟阳?”

    “在下正是。”那个人影已经踱到跟前,与马永贞面对面站着,只见他拱手一揖言道,“小哥不用担心。在下的确是驸马曹孟阳,小哥,是我岳父来了吗?”

    “永贞,让他过来吧。”

    背后传来朱厚炜有些沙哑的声音。马永贞答应一声“是”,便侧身让道一边。曹孟阳比平安公主大五岁,今年还不到六十,作为天下曹记的大掌柜,他却麻衣麻鞋,一副村夫野老的打扮。曹孟阳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地上多年未见的朱厚炜,赶紧抢上两步,叩首说:“小婿曹孟阳叩见岳父大人。”

    “起来吧!平之,多年不见,你也老啦。”朱厚炜看着曹孟阳满头的白发,见他麻衣素服为妻子守灵,心中感动,又感慨的说道,“平之啊,听说你为平安守灵整整有一年了!有心了,平安有你这样的夫君,也能够含笑九泉了。不过,你没必要这样做。死了的人就让她好好安息吧,活着的人要把日子过好。不要因为平安是位公主,就这样苛刻自己。太委屈你啦!”

    “岳父大人,小婿不委屈,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守灵,哪怕是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曹孟阳说完也盘腿坐在老王爷的对面,然后又默默的往火盆里面添了几张纸钱,继续说道,“平安走的时候很安详!她跟我说,这辈子她真的很幸福,他有一位格外疼她的父亲,还有一位爱她的丈夫。她已经很满足了!临终之前,平安让我转告岳父,千万不要为她伤心,她只希望下辈子还能做你的女儿……”说到这里,曹孟阳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朱厚炜沉默了半晌,转移了话题问道:“平之,你和平安的孩子们都好吧!”

    “孩子们都好!“曹孟阳忍住悲伤,说道,”老大和老二都在海军服役,老大已经当上驱逐舰的舰长。老三大学毕业后,现在也在北京攻读医学博士。岳父大人,请您原谅。小婿怕耽误孩子,就没让孩子们守孝三年。时代不同了,孩子们也有自己的事业。做父母的都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出息。一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吧。我想公主能够理解的。“

    “嗯,这样做是对的!平安不会怪你的。你自己呢?所有的事情都不管了吗?”朱厚炜又问道。

    曹孟阳脸上流露出苦涩的表情,感慨地说道,”我现在也老了,把商行交给二弟打理,算是退休了吧!这样也好,能够有时间多陪着平安说说话,就很满足了……说心里话,岳父,我好后悔呀!以前为了生意忙来忙去,陪伴平安的时间太少了。那时候总以为自己还很年轻,时间还长着呢。没想到,这人啊!说没她就没了,挣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到底图个啥呀?我这心里好痛……”看着泣不成声的曹孟阳,朱厚炜也不知道怎么劝解,长叹一声,轻轻的拍拍他的肩膀。

    是啊,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个啥?当别人说朱厚炜看起来总是那么平静与淡然,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而今的平静与淡然是用多少眼泪学回来的;此时此刻的波澜不惊,又是曾被多少波澜几乎淹没过。正所谓:人生就是听不完的谎言、看不透的人心、放不下的牵挂、经历不完的酸甜苦辣。

    ……

    地球少了任何人,还是会照常运转的。因为朱厚炜这个穿越者的干预。本时空的十六世纪伴随着大明帝国的崛起度过去的。到了本世纪末,大明的科技进入了一个大爆发的时期,越来越多的新生事物让人目不暇接。与此同时,大明人们对世界的认知也变得越来越清晰,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好奇心。

    时间到了本世纪之末的九十年代末,大明的人们开始俯望这个没有秘密的世界。人们突然发现,大明的科学家已经把地球上所有陆地都探索过了,即使是最遥远的海洋上也有大明的船只在破浪航行。人们开始了解自己生存的星球。

    人类的好奇心和探索的意志,更加激发了人们寻求新的路,这在大明的科学界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譬如人们要求自己必须向下潜入深海奇妙的动物世界,或者向上飞进无穷的天宇,因为只有海底和天上才有无人走过的路。自从地球不能满足人类的好奇心亦无秘密可言以来,钢铁的飞艇或飞机便竞相冲天奋飞,力求飞上新的高度,飞到新的远方。

    不过对于大明的科学家来说,地球还有一个最后的谜,在世人目光之前隐藏她的羞涩,这就是她那被肢解、受折磨的躯体上两个很小很小的尚未遭到人类的贪欲荼毒的地方,它们就是南极和北极。这两个几乎没有生物、没有知觉的小点是地球躯体的脊梁骨,千万年来,美丽的地球以她的轴围绕它们旋转,并守护它们,使之保持纯洁,未被人类亵渎。她在这最后的秘密之前筑起坚冰的壁垒,召唤永久的冬天充当卫士防范贪婪之徒。严寒和暴风雪有如不可逾越的围墙封锁进入的通道,死亡的恐惧和危险迫令勇士却步。甚至太阳也只能匆匆一瞥这封闭的地区,从来没有人见过那里的情景。

    正因为如此,这个星球最强大国家的大明人急不可耐地期待着,他们知道,这是我们的生存空间最后的秘密。万历二十四(1598)年,在皇室科学基金的资助下,大明科学院的地球物理系正在组织科考队作从阿拉斯加向北极进军的准备,另外还有两艘船将驶向南极:一艘是特制的科考船,由大明科学院教授、著名的地理学家徐弘祖(又名徐霞客)指挥,另一艘科考补济舰由大明海军上校沈有容指挥。

    咱们故事的主角沈有容,1557年出生,今年三十三岁,字士弘,号宁海,宣城(今安徽省宣城洪林镇)人,青岛海军学院毕业。是大明帝国的海军上校。他的履历就是一张军阶表。他在军中服役令他的上级满意,一直是按部就班成为了一名上校。在外人看来,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使人认为他是个英雄。

    这位原时空的抗倭名将从照片上看,此君的面孔和成千上万的大明军人一样:冷峻,刚毅,肌肉仿佛因内在的精力而凝冻了似的,毫无表情。乌黑发亮的眼睛深邃,双唇紧闭的嘴巴。这张显示出意志和注重实际的面孔没有一处有一条浪漫的线条,没有一处有一道欢快的光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会觉得沈有容是古板而毫无梦想的人,一个讲求实际的狂热派,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明军人。

    在外人看来,这种人即使是天才,也像是从大明军队这个模子里模压出来一般,高度恪尽职守。他参与过征服波斯湾的战斗,在英格兰的利物浦当过驻军司令,多次参加打击地中海海盗的战役,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总是以钢铁般坚强的毅力,同样的集体意识,同样冷漠、不流露感情的面孔出现。在事实面前,人们早就感觉到他的意志坚强如钢。

    没有人知道,沈从容是主动申请参加这次科考的。从众多的候选人中,万历皇帝一眼就看中了他。这次科考行动专门配备了一手可以破冰的船,这艘要把他们运送到冰盖边缘的奇特的科考船叫做“企鹅”号。说它奇特,是因为它的装备是双重性的,它的一半就像是满载着活物西方人传说中的诺亚方舟,而另一半又是有上千种仪器和书籍的现代实验室。

    因为要进入这空荡荡渺无人迹的世界,人在身体和精神方面不可缺少的一切都必须带去,于是原始人简陋的工具、毛皮、活的牲畜和大明帝国最精良的复杂设备搭配在一起。整个行动就像这艘奇特的船一样,也有双重性:这是一次像一桩买卖那样仔细计算的探险,一次处处谨慎小心的大胆行动。为了应付无数意外事故必须进行种种没完没了的精密计算。

    1599年5月1日,南极科考探险队全体成员乘坐着企鹅号和平安公主号离开了天津的码头。出发的时候,天津城外阳光灿烂,芳草如茵,鲜花烂漫。温暖明媚的太阳高挂在这晴朗世界的上空。海岸线渐渐消失的时候,他们异常激动,深知此次告别温暖,告别太阳,一去经年,有些人或许将永不返回。但是,船头飘扬着大明龙旗,想到这一世界的标志也一起前往被征服的地球上唯一尚无主人的地带,他们心中深感责任重大和自豪。

    翌年一月,经过短暂的休息,他们在冰海边缘新西兰的埃文斯角附近登陆,修建了一座过冬用的房子。那里12月和1月是夏天的两个月,因为在那里,一年里面只有这时白天才有几小时太阳在白色的金属般的天空闪亮。房子是就地取材木头墙壁,和早先那些以前的科考探险队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里面可就能感觉到时代的进步了。十几年前,大明曾经派遣过一支探险队来到这里,但是他们失败了。他们的先行者使用气味难闻的、冒烟的煤油灯,待在半明半暗中,厌倦了自己的面孔,不见天日的单调的白昼使他们精疲力竭;而本世纪末的这些人在他们的四壁之内却拥有整个世界、整个科学的缩影。

    乙炔灯投射出温暖的白光,电影放映机变魔术似的把远方的图像、春意融融之地的温带风光映现在他们眼前,一架磁带式收录机自动发出家乡的音乐,资料室里存放有当代关于地理的所有资料。一间房间用做暗室,冲洗电影摄像机的胶带和彩色照片底版。另外几间实验室里,地质学家正在对岩石作放射性分析,动物学家从捕获的企鹅发现了它身上的寄生物,气象观察和物理试验交替有序地进行。

    在那光线昏暗的几个月里,人人都分配了一定的工作,一个聪明的系统转变了孤立的研究,使大家共同获得教益。这五十几个人每天晚上举行报告会,在冰层和极地的严寒中讲授大学课程,每个人都尽力把他的科学知识传授给另一个人,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在活跃的交谈中日臻完善。这里,科学研究的专门化绝不伴随着高傲,人们在集体中寻找相互理解。

    置身于这仿佛史前世界的自然状态中,这五十几个人在感觉不到时间流动的极度孤寂之中,他们彼此交换大明十六世纪近百年的最新成果,而在内心,他们不仅感觉到世界大时钟的钟点,而且感觉到它的分分秒秒。当这些人高兴地在营地里庆祝春节,并出版取名为《南极大明日报》的幽默小报,在上面开些小玩笑,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态度乐观而积极。每当附近的海面上冒出来一条鲸鱼或者有人被企鹅追逐这一类小事,都成了他们津津乐道的事件。而另一方面,炫目的极光、可怕的严寒、极度的孤寂,那些平常人看来是非同寻常之事,却成了这里的人们心目中习以为常的平凡现象。

    在等待出发的日子里,他们外出举行各种准备工作。譬如试验机动雪橇、学滑雪、训练那些雪橇狗。他们修建了一个仓库,为日后的长途行军作准备。日历很慢很慢地翻到了南极的夏天(12月),从大明来的破冰船穿过巨大的浮冰给他们送来家人的书信。科考队员们分成若干小队,现在也敢于在极度酷寒的冬季锻炼白昼行军,试验帐篷,积累经验。

    并不是每次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然而正是层出不穷的困难给予了这些大明的勇士新的勇气。他们出去探险回来,浑身冰冷,疲惫不堪,迎接他们的是欢呼声和温暖的炉火亮光。度过了物资匮乏的数天之后,他们会觉得这个位于南纬七十七度的小小的舒适的家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居留地了。

    前进基地的观察哨设在离木头房子一公里远的山冈上,每隔一小时换一次人值班。那里,在陡峭的高地上,架设了一台仪器,孤零零的像一尊大炮,瞄准看不见的敌人:这是一台测量移近的太阳最初热量的仪器。他们等待太阳升起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反光已在黎明时分的天空变幻出神奇明丽的彩色图案,那圆盘仍未跃出地平线。但这一片天空,这充满日出前的魔幻光线的天空,反照的开始,已使这些性急难耐的人很受鼓舞。终于响起了电话铃声,从山冈上给感到幸福的人们传来了消息:太阳出来了!

    几个月来第一次举起她的头探进寒冬似的夜里达一小时之久。她的光十分微弱,稍显苍白,几乎不足以使冰冻的空气活动起来,她摇曳的光波几乎不能在仪器上激起活跃的信号,但仅仅看见太阳就已使人们心中产生了幸福感。为了最充分地利用这短时间的阳光,探险队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因为这一小段时间就意味着春天、夏天和秋天,虽然对于绝大部分大明人的温和的生活概念而言,它依旧一直是残酷的冬天。

    雪地摩托雪橇在前面开路。在它们后面是西伯利亚矮种马和狗拉的雪橇。整个探险的路程被资深的探险家徐霞客细心地划分成几个阶段,每走两天,他们便建立一个储存点,为返回的人们储备新的服装、食物,以及在这基地里生死攸关最重要的燃料煤油,这对于探险队的生存非常的重要。

    当极昼来临的时候,全队将一起出发,然后分成若干小组逐渐分批返回,最后一个小组是被挑选出来征服南极的人,探险队将给他们留下最多的装备、最有活力的牲畜和最好的雪橇……

    (未完待续)

    不觉十一年过去,到了万历十六年(1589)六月廿一,也就是平安公主一周年忌日的这一天。薄暮时分,只见一辆很普通的军用吉普车从杭州城外的码头开了出来。

    斯时正值三伏天,杭嘉湖平原上暑气蒸人,幸好正午时分刚下过一场骤雨,拂面的南风变得凉爽。小车上路的这一刻,但见傍晚的霞光,红过三月的灿烂桃花,映衬着路边荷田的无穷一碧,这景色本已令人心旷神怡。沿途水网密布,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再加上七八只缟素的江鸥翩跹其中,两三队灵巧的紫燕舞蹈其上,更让人觉得天地悠悠生机无限。恰在这时,不知何处的莲荡里,传出了采莲女银铃般的歌声:

    土耳其人在波斯人身上占不到便宜,还被打的满头是包。惹不起俺躲得起!于是,土耳其人再一次去迎接匈牙利和多瑙河的挑战,这次他们要面对的是罗刹国残暴的伊凡四世。

    腓力二世则投入了大西洋的较量。他将注意力转向西方,并颇具象征意义地将宫廷迁到里斯本,以面对一片更广阔的大海。他自己的勒班陀还没有到来,西班牙舰队在不列颠海岸遭遇英格兰人的暴打!虽然这场突冲突中,大明帝国一直表示中立,但实际上卖给英格兰人的武器更加先进。

    1580年之后的岁月里,真主教和基督教世界在地中海脱离了战斗,前者转向内部事务,后者则开始向外探索。双方的力量开始远离地中海。官僚机构过于集权化、坚信君权神授的土耳其人和哈布斯堡家族都无法理解这一点。趁着这一和平时机,从伦敦和阿姆斯特丹出发的新教徒水手在积极进取的中产阶级资助下,乘坐坚固的帆船,开始打算从新大陆获取财富。越来越先进的帆船让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南美大陆。

    本时空,一直到1815年,也就是拿破仑滑铁卢战役的那一年,还有158人被海盗从撒丁岛劫走;最终解除海盗威胁的是来自新大陆的大明人。威尼斯和土耳其被永远封锁在没有潮涌的地中海上,继续争夺希腊海岸,一直到1719年才告一段落。但世界霸权早已转移到了东方那个古老的帝国一百五十多年了,而且还会继续延续下去。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交战双方都很快遇到了经济困难。1575年,腓力二世因为拖欠了大明的债务,不得不把靠近太平洋的位于南美洲西南部,安第斯山脉西麓的土地抵了债,大明人还算是很厚道。拿到这块地后,立刻免除了腓力二世的大部分债务,还给了他新的贷款。这才让哈布斯王朝缓了一口气。在外人看来,大明人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也实在太傻了!

    花了五亿龙元的代价,只是让大明帝国多了一块狭长干旱而又有大量贫瘠沙漠的海外领地,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在原时空,名字叫做智利,拥有非常丰富的矿产资源、森林资源和渔业资源。在后世,它是世界上铜矿资源最丰富的国家,又是世界上产铜和出口铜最多的国家,享有“铜矿王国”之称号。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它还是原时空世界上唯一生产硝石的国家。在合成氨还没有出现的现在,这绝对是一笔最大的财富。以后任何国家要打战,大明可以卖更多的炸药给你们。诸位,究竟谁才是傻子?!

    1585年之后的岁月里,阿拉伯世界也受到了财政危机的困扰。花费巨大的海战和勒班陀战役之后重建舰队的庞大开支使得苏丹的帝国不得不大幅度增税。同时,美洲输入的大量金银开始以人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破坏奥斯曼帝国的经济。土耳其人有足够的资源在战争经济中超过任何竞争者,但无力保护自己的稳定、传统、自给自足的世界去抵御现代社会的更险恶的影响。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理解和应对物价上涨和白银大量流入造成的通货膨胀。

    但是很不幸,他们在南美洲遭遇了倭人、朝鲜人殖民者的顽强阻击,陷入了苦战之中。即使是面对拿着火枪的印第安人,他们几乎占不到很大的便宜。除了一些边边角角的偏僻地方立足,这些新教徒根本无法像原时空一样为所欲为,对这片大陆予取予夺。世界真的不一样了!在这个时空,就连倭人、朝鲜人也看不起这些野蛮的白皮猪。显然,他们的骨子里都透着东亚人千年以来的骄傲!

    1580年之后的岁月里,就连北非的土耳其海盗们也抛弃了奥斯曼苏丹的事业,开始自行在马格里布的荒芜海岸沿线杀人越货。地中海还将面临两百年的海盗肆虐,几百万白奴将在南美和波多黎哥的奴隶市场上出售。

    为此,波斯新的国王实在是过意不去,他一咬牙把自己的妹妹,波斯最美丽的妮卡尔·扎德甘公主嫁给了大明那位病殃殃的太子,成为第二位嫁到大明的波斯公主。投资以桃,报之以李!大明帝国就是这么讲义气。用五艘蒸汽动力的机帆军舰作为聘礼。这让国王巴尔沙迪喜出望外,只恨自己的妹妹太少了。要多几个好妹妹,岂不是能够建一支舰队出来?

    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呢?无他,万历皇帝是因为内疚,才特批了五艘机帆船。因为他知道那个叫科威特的下面蕴藏着大量的石油,不知道将来某一天,自己的这位亲家会不会因此哭泣?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那地方有大量的石油,因为他现在也算是半个穿越者。齐王朱厚炜的宝典让他更加懂得如何才是最好的取舍!

    这场战争严重消耗了双方的人力和物质资源,其惨烈程度是双方都不愿意承受的。塞浦路斯和勒班陀两场战役让土耳其人损失了超过八万名士兵;虽然土耳其人口众多,但技艺娴熟的战士却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达克斯主教目睹土耳其人自豪地成功重建的舰队时,并没有感到印象深刻:

    “我看见土耳其这一支舰队离开这个港口,舰船全是新建的,用新鲜木材制成,操帆手都是之前从未上过桅杆的新人,奥斯曼帝国已经穷的当裤子了,他们的政府再也没有能力购买大明的火炮了。船上的火炮都是土耳其人匆匆铸造而成的,这些火炮威力很小,射程很近,还很笨重。好几门火炮是用被腐蚀和破烂的原料制成的,向导和水手都还是学徒,士兵们还因为上次战役而心惊胆寒……”

    总之,从十六世纪末开始,全球化力量开始隐秘地摧残奥斯曼帝国的传统社会结构和力量基础。真主教世界与东西方的关系都呈现出这样的模式。正因为如此,地球另一边的宗教战争到达了极限,谁也无法支撑下去了!最终,1580年的和约承认了两个帝国和两个世界间的僵局。

    从这时起,横贯整个地中海、从伊斯坦布尔到直布罗陀海峡的对角线状的疆界固定了下来。两个自以为是的竞争者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其他方向。土耳其人刚开始选择与波斯作战,结果被波斯打得灰头土脸,因为波斯背后站着强大的大明帝国。

    波斯新国王通过自己的姑姑法蒂玛公主用波斯湾几块不值钱的沙漠,就从大明帝国换来了比土耳其人更加先进的武器。波斯新国王巴尔沙迪为此感慨不已,心中充满了感激。到底还是姻亲之国啊!那些不值钱的沙漠竟然能够换取这么大的军援,大明的万历皇帝陛下真是太讲义气了!

    1566年,也就是马耳他战役后的那一年,开罗的黄金铸币厂,奥斯曼帝国的唯一一所铸币厂,用来源有限的非洲黄金铸造货币,将金币贬值了30%。和欧洲一样,大明的龙元和银币成了奥斯曼帝国境内最受欢迎的货币,别说是龙元纸币,奥斯曼人根本无法铸造出与它等值的精美货币。

    与此同时,奥斯曼军队发放军饷给士兵们的银币越来越薄,当时一位奥斯曼帝国历史学家称,它们的银币“薄得就像杏树叶,像露水珠一样毫无价值”。这种现象的冲击,带来了更加致命的物价上涨、物资短缺和本地制造业的逐渐衰败。大明帝国和欧洲部分国家(大明的藩篱英格兰和葡萄牙)的出价更高,生产成本更低,于是将奥斯曼帝国的原材料和金银逐渐吸走。

    真主教和基督教争夺他们心中所谓的”世界中心”的战争不是以罗得岛战役发端,也不是以勒班陀战役结束的,但在1520~1580年,宗教热忱和帝国霸业合二为一,使得这场战争达到了可怕的强度,战争的形式也是人类历史上两个迥然不同时期的巅峰。

    这场战争的风格开始是原始的,随着大明开始影响这个世界,它又是现代的:既有荷马史诗的青铜时代人性本能的残暴,也有火枪火炮武器的巨大破坏力。这一时期,查理五世和苏莱曼都相信他们在角逐全球的统治权,大明出现以后,他们又认为是在争夺地球的另一面的统治权。

    勒班陀战役及其后续事件却表明,即便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地中海也不值得去争斗了。用带着火炮的帆船无法轻松地赢得被密集陆地包围的地中海,不管可用的资源是多么取之不尽。双方都为了一份让人难以捉摸的奖品而加入一场极其昂贵的军备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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