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正德虚岩辨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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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阁与内廷的矛盾,周廷皓早有耳闻,听刘成故意点出刘健来,知道他对自己有所提防,刘健虽然在家丁忧,但是随时有可能起复,跟那个有牵扯的人,刘谨还是很提防的,怕的是引贼入室。

    想明白了这点,周廷皓于是轻描淡写地说:“下官与刘阁老并无交情,只是刻意结交了他的小儿子,托他求刘阁老说了一次情。”

    “这话倒实在。”刘成点点头,态度明显好了很多,“呵呵,像你这种六品官儿,在京城衙门里,哪间房里都坐了好几个,当年刘阁老哪里都认得过来?你一不是他的门生,二又没有乡谊,他哪能格外照顾你?遇上什么事儿,拿银子抵上,抬手放你过去,送个顺手人情,总还是可以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舍得花银子,顺手人情哪个不会做?盐运使判官你做也是做,别人做也是做,就看谁会办事,胡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见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周廷皓连声附和,“刘大人一针见血。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至理。”

    刘成咧嘴一笑,揶揄道:“嘿嘿,周大人,我看当年刘健也不是成心帮你。虽然你升了个工部主事,还是南京的,这是个什么官儿嘛,穷得家里连老鼠都跑光了。你花了多少银子我也猜得出来,但花了钱买来一股子穷酸,这不明明是捉弄人么?”

    说到这里,刘成顿了一顿,看到周廷皓在勾头思考,又接着故作为难地说:“周大人,鄙人有句话想提醒你,又想到初次见面,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周廷皓抬起头来。

    “那就恕鄙人无礼了。”刘成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说,“周大人,你虽然也算是个老官场了,但其中的道道儿,你还没有估摸透。”

    “哦,不才愿闻其详。”周廷皓见总算入了正题,顿时来了兴趣。

    刘成说:“如今这官场啊!会用钱者,四两拨千斤,不会用钱者,千斤换来一屌毛。”

    周廷皓眨了一下眼睛,问:“请刘兄不吝赐教,何为会用钱者,何为不会用钱者?”

    “会用钱者,烧冷灶,不会用钱者才去烧热灶。”刘成见周廷皓神情疑惑,索性捅穿了说,“比方说吧,你大把大把银子送给李东阳,送不送的进不好说,即使送进去了,但这就是烧的热灶,他那里本来就火焰熊熊,还差你这把火么?呵呵,你上赶着去投柴火,人家并不领情。倒是那些冷灶,靠你这一把火,扑腾扑腾烧出热气儿来,人家才会记得你。”

    “理是这个理儿,”周廷皓思虑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只是人家热灶恐怕才能办得成事,若是个冷灶,终究讨不来便宜。”

    “周大人此话差矣。”刘成冷冷一笑,用手指轻叩茶几说道,“既然入了官场,那就是一生的事业,哪能在乎一时的成败得失。这么跟你说吧,你烧了三年冷灶,表面上看似吃了亏,到了第四个年头儿,说不定时来运转,冷灶成了热灶,你岂不也跟着鲤鱼跳龙门,落进了金窟窿!全都找补回来了。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一点。”

    周廷皓听出刘成弦外有音,就索性也不绕弯子了,说:“刘老爷,不才还要请你指点,现在去哪里找寻这样的冷灶呢?”

    刘成看到周廷皓已经着了道儿,也就不再遮掩,脱口便说:“我家主人就是。”

    “刘公公,他?”周廷皓一下子惊愣了,“刘大人,刘公公现在这么大的权势,还是个冷灶?”

    “嘿嘿,南北两京的内侍太监,总共有两三万人,比起那些一般的管事牌子,他当然是大大的热灶,但……”说到这里,刘成故意卖了个关子,眨了眨有些充血的眼,摇着脑袋说,“算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啊。”

    周廷皓倒也不急,悠悠一笑,说:“刘老爷与我初次见面,信不过我,倒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周廷皓先替对方斟了一杯茶,接着说:“不过嘛,刘老爷吞进肚中的半截子话,就是不说,下官也猜得出来。”

    “哦,是吗?”刘成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一点。

    “呵呵,您要说的是,刘公公的头上,毕竟还有一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这可是为三朝的老臣啊!顶替他,可没那么容易。”

    这回轮到刘成吃了一惊。他盯了周廷皓一眼,心里想:“这小子有点门道,可不能小瞧了这个六品官儿。”嘴里说道:“是啊,现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论资历,论才情,我家主人的确哪一点都比不上,可人家毕竟七十多了。”

    周廷皓一笑,神情矜持起来:“刘老爷方才问我,为何要请您,现在可以回答了。”

    “请讲。”

    “为的是烧冷灶。”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毕,刘成严肃地说:“周大人,丑话我要说在前面。君子无戏言,你说话可当真?”

    “当真!”

    “好!咱们一言为定。”

    刘成显得颇为高兴,一脸横肉松弛下来,额头也泛起了红光,拍着胸脯说道:“周大人,有你这句话,回到北京,我一定在我家主人面前替大人多多美言。”

    “那就多谢刘兄了,”周廷皓改了个称呼,问刘成,“下官这样称呼,您不介意吧?”

    “无妨,本该如此,这样也显得亲热得多了。”刘成点头首肯。

    “刘兄打算何日离开南京?”

    “这次事情办得顺利,我明日就回。”

    “既如此,您走时,愚弟预备一份厚礼,请兄台转给刘公公,兄台处我也另备薄仪。”

    “我这儿就免了,我家主人处,你倒是要好好儿孝敬一下。”

    “如何孝敬,还请兄台指教。”

    “咱们现在也不是外人,我就索性直说了,这个数。”刘成伸出了三个指头。

    “三万?”周廷皓倒吸一口凉气。

    “不错,就是这个数。”刘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看到周廷皓还在盘算,就故意激将说,“哼哼,只要我愿意收,三万银元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多少人想巴结我家主人,只愁找不到门路呢。我家主人天天和皇上待在一起,只要在皇上身边提一下,这个官就等于进了皇帝的法眼,这么好的事到哪里去找?”

    周廷皓点点头,他承认刘成说的是实话,刘公公再不济,也是皇帝爷身边的亲信,他周廷皓舍不得花这笔钱,自然会有人抢着出。

    刘成虽然狡黠,但还是托出了底盘,虽然他没说,周廷皓也算看出来了,刘谨真正的目的还不是为了银子,主要是拉拢一批官员为他所用。银子不过是投名状而已。

    但转而一想,三万银元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差不多两万两银子了。若被刘成假借刘公公名义骗走私吞了,自己岂不就成了天大的傻瓜?但若刘成所言当真,三万银元结交刘公公,还会进入皇上的法眼,又是一件天大的便宜事。

    想到这一层,周廷皓心头一热,开口说道:“兄台,这三万银元,我出了!”

    “好!痛快!”刘成一拍茶几,脸上绽出了难得的笑容,“周大人果然爽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银子虽然出了,但周廷皓还是留了一份小心,紧接着刘成的话说:“等明天刘兄走时,我派一个人和兄台一起进京,还有一些土仪面呈刘公公,以示鄙人的一片孝心。”

    刘成一愣,他知道周廷皓是在担心自己从中做手脚,心中已有些不快,于是没好气地说:“也好,三万银元虽然不多,但既然周大人看重,派个人和我一块见见刘公公,鄙人也就卸开了嫌疑。”

    周廷皓听出话中的骨头,连忙赔笑脸说:“兄台不必多疑,下官只是担心路上,怕万一有个闪失。另外小弟还有五千银元的程仪奉上,还望刘兄笑纳!”

    “周兄,实在太客气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刘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心道这周廷皓还真是个知情知趣的人,刘公公派他来这边,就是招揽一批不得志的官员。如今那内阁焦芳已经投到了刘公公阵营,再加上这次笼络的十几个五六品官,刘公公将逐步掌控朝柄,哼哼,到那时候自己不就会想怎样就怎样。

    想到这里,刘成不由得心情大好。起身踱到临河的窗前,只见各处河房前的大红灯笼都已点燃,把个秦淮河照耀得如同白昼。那河上画船相接,岸上楼阁参差。香雾缭绕,烛影摇红,箫鼓琴筝,不绝于耳,好一片盛世雍容的景象。

    刘成伸了个懒腰,情欲难以自制,于是迫不及待地问周廷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周兄,陈姑娘呢?叫她上楼来。”

    ……

    时间回到大明正德元年正月乙未(1510),这是上元节的正日子。孝宗皇帝去世不到一年,使用新的年号刚刚半月,齐王朱厚炜还在守孝。整个齐王封国,照例不可能有轻松欢乐的节日气氛。

    烟台城西北部,距离军马场不远,有一块空旷的场所,这里是登莱军工厂武器试验场。午时三刻,齐王朱厚炜带着贴身的两名小太监,匆匆赶去。

    齐王内官监太监何鼎和陆战队指挥使戚宁正指挥一群人安置靶标,见齐王来了,都跪下请安。

    “忙你们的吧。”

    朱厚炜皱着眉头,无奈的挥挥手,他晋级齐王后,礼节上的事情就由朝廷专门的礼仪官管理,搞得齐王府这些规矩越来越多。他也没办法,有些传统根深蒂固,他也不能太过另类。

    “谢齐王千岁。”

    何鼎首先起身,拿着一张平面图,站在朱厚炜身边。戚宁和其他军士随之站起,继续忙着调试最新型的火炮。对面的山坡上,有三个靶标,分别是堡垒,模拟的骑兵,模拟的西班牙步兵方阵,约莫和实际战场情况差不多。

    火炮是一种轻型的臼炮,其实就是后世的迫击炮,有六十毫米和八十毫米两种口径。经过多年的研究,基本上已经定型,已经开始装备戚宁麾下的陆战队炮兵,专门研究相关的战术。

    整个试验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看到一门门崭新的迫击炮和堆放整齐的弹药箱,朱厚炜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很好。”

    又问何鼎:“通知王大人没有?”

    “回齐王爷的话,已经通知了。阳明先生待会就会过来。”何鼎躬身回答。

    朱厚炜砸吧一下嘴,遗憾的说道:“老何啊!本王实在有些舍不得啊!金州卫刚刚才有些起色,皇帝哥哥偏偏在这个时候,把王先生调到京城,你说让谁接替阳明先生主持金州卫的工作才好。”

    何鼎微微一笑,说:“殿下,这些年,金州卫发展的太好了,尤其是旅顺,可以说已经成为了北方有名的繁华之地。新学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皇上看样子是打算在京城推广新学了,至于何人接任金州卫,殿下何不问问王先生?”

    “老何,你不明白。京城水太深了!本王不太想让阳明先生去京城,就是不想让他去趟京城那趟浑水。我担心他会折在里面。”

    “多谢齐王挂怀!阳明不胜感激。齐王多虑了。不过为了传播新学,改造已经僵化了的儒学,这京城下官去定了!”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朱厚炜回头一看,来的正是创造金州发展奇迹,号称金州黄金搭档的王阳明、湛若水、黄绾三人组。刚才说话的正是王阳明。

    朱厚炜转过身来,凝视着已经有些苍老了的王阳明,心中百感交集。五年来,金州在王阳明的治理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单是一个旅顺,人口就超过了五十万,经济繁荣,可以说繁华的程度不亚于天津,已经成了勾连辽东的大邑。

    金州民风彪悍,移民来源复杂,并不容易治理。王阳明在任期间,采取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工作方针,让湛若水处理民间纠纷,转移政府的工作压力,他则主抓经济和思想教育。

    经过五年的工作,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蛮横的民风得以解决,一些陈规陋习得以纠正,从此金州人民告别了过去,迎来了新生。

    很多事情,别人没整明白他整明白了,这是能力。别人没做到的他做到了,这是政绩。让地方官头疼的金州卫,在老王手里得到快速的发展,有效解决当地人的草原习气,彻底根治当地的匪患。

    有人说王阳明是新学大师云云,大师也是平凡人,他没有特别厉害的手段,所用的治理方法每位官员都会。放在人家手里半年的工夫摆平了,这就是王阳明,这就是他的水平。没啥高深的,因为很多人达不到他的水平,所以显得他英明伟大。

    王阳明的处世特点: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利益。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高深,那就是水平,那就是不服不行!

    这样的人才,朱厚炜如何舍得放手,可惜这次是他皇帝哥哥的意思。他也不明白朱厚照怎么突然盯上了王阳明,他原来不是对这老夫子不感兴趣吗,咋就转了性子?

    朱厚炜握住王阳明的手,诚恳的说道:“可本王舍不得先生走,但是本王也知道留不住先生,去吧!先生是有大志向的人。知行合一,尊重科学。儒家需要做一些改变了。本王只希望诸位先生保重自己,不管什么时候,不要卷入朝政之争。留得有用之身,打造一个我们心目中的崭新大明。”

    “谨遵齐王教诲!”

    王阳明三人齐齐拜服在地。朱厚炜将三人亲自扶起,然后问王阳明:“先生走后,金州政务交给谁打理可行。”

    “齐王殿下,举贤不避亲。下官推荐自己的学生徐爱。他虽然年轻,但熟悉政务,能力很强。能够延续如今金州的发展势头。”

    “可!就依先生所荐,本王立刻下令任命徐爱为金州政务长官。”

    “多谢殿下信任。”

    ……

    办完移交,又做了一些前期的工作。正德元年十一月,王阳明才入京觐见,再次回到那个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北京的冬天,刮着西北风。一回到北京,觐见过正德皇帝后,王阳明就暂居在大兴隆寺附近专门为他购置的四兮院里,这里距离紫禁城较远,地方宽敞,是一个办学的好地方。它的位置在后世房山区境内,王阳明在此一边开始教学,一边等候皇帝授予新职。

    弘治年间,王阳明在登莱以外传播新学,可以说屡受打击。幸亏登莱行政学院良好的学术氛围,让新学的理论更加完善,各种科目也更加齐全,数理化等科学类课业得到快速的发展,培养了一大批称职的教师,还衍生出农学、工学、经济学等分类,真正做到了术业有专攻。

    五年来,王阳明在登莱和金州经过这些年的磨练和实践,受益匪浅,此前让他的理论水平更加提高。他也学会低调了做人。可他哪里知道,他想低调,偏偏有人不让他低调,或者说如今头顶光环身富传奇色彩的他,想低调都难。王阳明回来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前来拜见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年来,王阳明有两个得意门生,一曰徐爱,二曰黄绾。徐爱留在了金州,这里暂且不提。黄绾,字总贤,成化十三年(1477年)生人,小王阳明五岁,祖籍福建莆田。

    黄绾大有来头,传说是黄帝的直系后裔,这有点太远,说近点是唐开国公黄岸后代。在明朝祖上有点资本,仗着祖荫袭官,官至后军都督府都事,从七品,相当于部队一个干事。

    明朝军队编制实行“卫所制”,朱元璋创立的。军队组织有卫、所两级。一府设所,几个府设卫,如横海卫、鹰扬卫、兴武卫、江阴卫、宁夏卫等。

    全国设有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五都督府,是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军事机构。

    黄绾三十好几的人了,晃悠了小半辈子,没什么建树,终日喜欢思索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想不明白就去看书,这种学习方法值得称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黄绾弄懂了一些问题,曾拜于茶陵诗派重要作家谢铎,学习理学。他本人悟性极高,两三年工夫,哪个老师都教不了他了。

    黄绾有些自鸣得意,感觉自己像个人物,有时候在沙龙讲坛里发表下个人独特建议,与人争辩,鲜有对手。

    学了这么多年,黄绾有自己的一套思想,没几个人能让他放在眼里。弘治十五年时,朱祐樘邀请王阳明赴京讲经筵。听说王阳明回到了京城,有一套关于新学的学说,是二皇子朱厚炜最先提出的儒家理论发展起来的。

    黄绾急忙去拜见。早年他听说过王阳明大名,当时在京城讲理学著名的,一是湛若水,二是王阳明。两人一见面,黄绾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对孔孟之学的所感所悟讲给王阳明听。

    老王听后很吃惊,他发现眼前这个人前途不可限量,他在黄绾那么大时,尚未有如此高的觉悟。

    王阳明称赞道:“孔孟之学断绝已久,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黄绾谦虚地说:“略懂皮毛而已,实未用功。”

    “人惟患无志,不患无功。”王阳明说到这儿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认识湛若水吗?明天,咱们三人共同切磋一下。”

    次日,湛若水、王阳明、黄绾三人齐聚一堂,相互阐述各自的理论学说。其时,湛若水是唯一一位能与王阳明棋逢对手的理学名家,师承陈白沙,他主张“随处体认天理”,即在应对事物时心应有感而发,从而体认到自己内心中正的本体,也就是天理。

    王阳明则主张“天理即人欲”,用“知行合一、法以科学”的格物功夫,去达到心之本体,便是致良知。黄绾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还没有形成具体的理论体系。从当时来看,湛若水与王阳明平分秋色,黄绾次之。

    从后来新学给大明带来的影响来看,王阳明当仁不让。三人遂成了好朋友,后黄绾拜于王阳明门下。他们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眼里没有仇敌对手,那是一种精神上的交流,日必共之,各相砥励。

    为什么这次进京,除了湛若水,王阳明为什么一定要带上黄绾呢?这里面有个最大的原因,那就是黄绾特能忽悠,在金州办学时,他就为王阳明在全国各地招揽了不少学生,他甚至能把本地不识字的都弄来听讲。如果他在后世做传销,绝对是个顶级的骗子。

    转过年来,正德二年(1511年)正月,王阳明调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工作地点在北京。此消息一出,在京师的学生们欢呼雀跃,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德皇帝默默地为王阳明的心学传播大开方便之门。

    没有人知道现在这一举动的重大意义。在正德皇帝和齐王朱厚炜默默的资助下,王阳明就此开始了近两年的讲学生涯,创办了第一家大明皇家孔子学院。这所大学为大明中兴,再创辉煌,培养了大批的可用之才,大明的学术也迎来了百花齐放的时代。

    王阳明、湛若水、黄绾三人组成了学术铁三角,专心在京城大兴隆寺讲学。学生五花八门,来自各行各业,举子有,高官有,普通百姓也有。偌大的大兴隆寺成了百家讲坛,吸引京城大批知识分子。

    譬如郑一初,弘治十八年进士,颇有气节,刘谨上台后,不与阉党同朝为官,辞职了。在潮州府揭阳县(今广东省揭阳市)建了一所书院,名曰“紫坡台”,授课讲学。郑一初自撰一联:万卷讲皇王帝霸,格天事业属儒生;四时咏雪月风花,乐地情怀归隐士。

    本来挺好个事儿,没干几年得病了,绝症,附近著名医生束手无策,只能在家等死。郑一初听说过王阳明,没见过,忽然心血来潮跑到了北京,听王阳明讲课。听了新学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倍十精神,新学照亮了他的残生。正德六年,郑一初去世!

    广州府南海人方献夫,后世广东省广州市人,与后世康有为是一个地方的。方献夫与王阳明是同事,小老王十三岁,但人家时任吏部员外郎,官阶比他大一级。方献夫挺英伟一人物。

    正德二年时,某日方献夫朝见皇帝,朱厚照见他闷闷不乐,就问他为什么不高兴。方献夫回答说,臣在家衣食无忧,但恐后世子孙不思长进,破败家业,不能报效国家。所以,臣为这事儿发愁。

    朱厚照问那怎么办。方献夫恳请皇帝能给方家下一道御诏,方家祖业永不典卖,违者斩立决。朱厚照呵呵一笑,当即御笔下诏。这一做法,令方家后人恪守祖训,引为美谈。

    正德十五年,第一步大明宪法颁布。方献夫被正德皇帝任命为内阁首辅,四年后连任,历任两届,任期八年,成为实行君主立宪后,第一位内阁首辅。

    甭看方献夫官大一级,对老王非常客气,经常跟他谈论学问,从老王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于是,办公室内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早上老王报到上班见到方领导问安请示,礼仪结束后,方献夫再给老王行师生礼。有学问的人,必会赢得尊重。

    这一时期,有不少学生拜于王阳明门下,他们来自社会各个阶层,主要有黄绾、顾应祥、陈鼎、万潮、萧鸣凤(疑似《金瓶梅》作者)、梁谷、穆孔晖、魏廷霖、林达、薛侃、季本(徐渭老师)、应良等及后来的王艮、聂豹(徐阶老师),不计其数,皆一时名士。

    潜移默化之下,不知不觉中,科学的种子在大明开始发芽。

    “刘老爷,实不相瞒,下官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只是仰慕刘公公的声名。”周廷皓说。

    “呵呵,看样子还是信不过我老刘啊。我虽然与周大人今日才见面,但早有耳闻,”刘成说,“金榜题名后,一路放的都是肥缺,守制三年,虽然让人奏了本儿,但有惊无险,依然升了个正六品。哼哼,这事儿,你还应该多多感谢以前的内阁刘首辅啊。”

    “言之有理。”周廷皓称赞,“呵呵,刘老爷看样子是花丛高手,今天长见识了,又学了一招。您这是温柔乡中的孙子兵法。”

    “周大人,咱们都是明白人,也别绕弯子了。我这个人快人快语,有话喜欢明说,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见我有何事?”

    比起刚才与陈小话时的疯态,刘成已是判若两人。周廷皓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这人表面粗俗,其实心思缜密。现在他才领教到此人并非等闲之辈。

    听了刘成这番话,周廷皓在心里暗暗吐槽:“哄鬼呢?既然如此。你不在官场走动,那兵部的勘合是怎么来的?”但出口的话,却又是肉麻的奉承了:“刘公公的高风亮节,是有口皆碑的,刘老爷在他身边多年,耳提面命,朝夕熏染,境界自然高雅。”

    “周大人,别那么多废话。你还没说呢,开诚布公吧,找我究竟何事?”刘成又开始追问。

    周廷皓嘴角抽搐了一下,刘成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让他心中已有几分不快,心中暗骂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自己好歹是朝廷的六品命官,哪容得你这样盘三问四。但一想到他背后站着的刘谨,窝囊气也只好留下自己受用了。

    陈小小千娇百媚地弯腰蹲一个万福,说道:“刘老爷,多谢赏脸,肯到奴家的寒舍里来叙叙话儿。”

    刘成色迷迷地盯着陈小小,嘴里喷着酒气说:“听人讲,陈姑娘的花酒,都订到一个多月以后了。”

    “多谢众位老爷扶持。”陈小小打心眼里头腻味这个什么刘谨公公的大管家,只是碍于周廷皓的情面,不得不强颜欢笑,“其实,奴家是徒有虚名。”

    他下意识抬眼看看这位刘谨的大管家,只见他的两道犀利的目光也正朝他射来。周廷皓毕竟是官场老手,斗争经验丰富。他很自然地躲过那目光,微微一笑说:“呵呵,有意思。刘大人这样子,倒像是个审案子的。”

    “周大人,这得请你担待点。官场复杂,我不得不小心啊。何况我家主人刚刚上位不久,他老人家始终记得恪守大明祖训,不与外官交往,因此也总是告诫我等,不可在官场上随意走动。”

    陈小小如释重负地下楼去了。听着陈小小在楼下指桑骂槐地训斥丫环媚儿,周廷皓小心翼翼地说:“刘大人,您怜香惜玉的方式,好像和一般人不一样。”

    刘成不屑的撇撇嘴,他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周大人,你不懂。再好的女人,也不能宠她。否则,她就会把你缠得透不过气来。”

    “你就是周大人?”刘成上得楼来,来不及进得厅堂,就一边喘粗气儿一边嚷开了,“不好意思,来迟了一点。让你久等了!中午多喝了几杯,睡过了头。”

    周廷皓亲自引进得厅堂,先是让座儿,接着寒暄叙礼。周廷皓把陈小小介绍给刘成。

    “再喝会儿茶吧。”刘成趁着酒意,故意说一阵粗话,这是他寻花问柳的惯用伎俩,看着美人儿粉脸气乌,他心里才有十二分的快活。他瞟了一眼还在咬着嘴唇怄气的陈小小,指着挂在墙上的琵琶问:“看来,陈姑娘想必是曲中高手?”

    “谈不上。”陈小小冷冷地回答。

    刘成却不介意,他哈哈一笑,说:“我刘成是个粗人,生平有一大爱好,就是喜欢看美人儿生气。今天,又过了一把瘾。陈姑娘,去吧。你暂时下楼去消消气,我和周大人谈点儿正经事,待会儿,再一边喝酒,一边听你唱曲儿。”

    “唔,这句话听了受用。”刘成把丫环递过来的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接着说,“在京城,干你们这行儿的,我见得多了,刚出道儿时,有只烂梨子吃也就满足了,权当是解渴。一旦走红了,嗨,就开始架起膀子,自称是圣是贤了。俗话说,皇帝的女儿状元的妻,叫花子的老婆一样的*……”

    刘成的话越说越粗野,眼见陈小小红晕飞腮,两道柳叶眉蹙作一堆儿,周廷皓情知事情不好,于是干咳一声,硬着头皮打断了刘成的话:“刘老爷,你看,是不是把酒摆上?”

    周廷皓还没有走到楼下,刘成已奔到楼梯口儿上来了。只见此人五短身材,一脸的横肉。一双凶神恶煞的双眼,两臂粗壮无比,面孔发黑,没有一点慈祥的眼神。

    看他这副尊容,周廷皓不免心里头犯嘀咕:“刘公公家的大管家,怎么就这德性,十足江湖混混的样子。”但转而一想,“人不可貌相,福在丑人边。刘公公看中的人,必定还是有一番能耐。”

    想到此,周廷皓便迎着上楼的刘成喊道:“刘老爷,下官周廷皓在此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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