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未再说话,只是跟着江怀隐走了。
陈璟的指尖冰凉。
她定然是对他极失望了。
什么掩人耳目,或许只是托辞罢了。
——
江茉引截住了将要离开的江兰潜,而江兰潜已作妇人头,着妇人衣衫。
江兰潜漫不经心道,
“哪来的丧家之犬,挡路了,烦请让让。”
江茉引长吸一口气,才能略略平复下心里翻涌的愤怒,
“替我嫁给陆蔚漳,你很是得意是不是?”
江兰潜却笑了,轻蔑她一眼,
“怎么,你羡慕啊?”
江茉引却静静地看着她,
“你以为,陆家会是什么好去处吗?”
江茉引慢慢贴近江兰潜的耳朵,
“不怕告诉你,大婚那日,我没有被你放药药倒,我是故意让你替我嫁的。”
江兰潜秀眉皱起,警惕道,
“为什么?”
江茉引侧眸却看见陆蔚漳正向着这边来,她连忙后退几步,佯做摔倒,扑在地上,她身边丫鬟立刻叫道,
“二小姐,我们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抢了我家姑娘的婚事就罢了,我们姑娘也不计较,你缘何还要推我们家姑娘!”
陆蔚漳正眸看去,江茉引摔在了花泥边上,满身染污,发髻松散。
陆蔚漳立刻上前扶起了江茉引,急切道,
“你还好吗?”
江茉引缓缓抬眸,却是一滴清泪登时落下,可她却避而不谈,
“二姐夫,你别怪我二姐,二姐是长姐,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就是发泄出来,也算是一句长姐教诲,我不碍事的
清秀的容貌却因为这滴泪变得楚楚可怜,揪着人心。
陆蔚漳愤慨道,
“你不必替她说话,这算是什么教诲,她自己已是泼皮无赖,有什么能教诲你!”
“茉引,你别哭啊。”
江兰潜看着陆蔚漳竟自去扶江茉引,还说她泼皮无赖,恼羞成怒,
“我怎是泼皮无赖?那是她自己摔了要嫁祸于我的,于我有什么关系!”
陆蔚漳却生气了,
“够了!”
“我已经忍你许多,今日归宁本想做出一副和乐样子来,却不想你竟然主动挑事,还弄伤自己的亲妹妹。”
“你心怀不轨,故意替嫁是真,害她被知情人耻笑是真,嫉妒心狠亦是,怎么还有颜面说她栽赃你!你以为全天下都是像你一样歹毒的女子吗!”
江兰潜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用拿着帕子的手按住心口,
“你怎能这般说我?”
“我难道不都是为了你吗?”
“你新婚之夜宿在万花楼,我被陆家笑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连奴仆都能给我脸色瞧!”
“明明当初信誓旦旦非我不娶,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陆蔚漳扶着江茉引,
“你妹妹有多单纯良善,我难道不清楚?且不说她今日如何会栽赃你,就说从前,我难道也会瞎了眼决意要娶一个看上去便蛇弓虫相的你为妻,而不选择良善单纯的你妹妹?”
江兰潜气得脸色发青。
江茉引却静静看着她,眸光冰冷,
若弗没有说错。
江兰潜,终究会因为偷龙换凤而自寻死路。
现如今,她要亲手推江兰潜下地狱。
——
江若弗靠在窗边,一壶酒就放在身边,她看着窗外那梨花树开得正好,却愈发心里难受。
她笃定心意嫁给陈璟。
只是如今,她却不知道陈璟是不是她的良配了。
在最紧要的关头,终究不是他来护她。
他也护不住她。
却有一道身影趁着月色翻进墙内,江若弗立刻警觉,
“谁!”
温孤齐却落在她身前,捂住了她的嘴。
江若弗看清眼前的人,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醉意太重,眼花了。
温孤齐松开手,她尤自揉了一下眼睛,惊讶道,
“世子?你怎么来了?”
温孤齐却站在窗下,
“为何坐在窗上吹凉风?”
江若弗只是笑道,
“有些想不明白今日的事情。”
温孤齐跃上窗子,与她隔着一尺的距离坐下,
“想不明白便不用想了,纵使没有我,你兄长也会用尽所有方法保你平安。”
江若弗笑笑,
“希望能做到吧。”
她趁着醉意,问出了今天白日不敢问的话,
“世子,你今天在殿上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温孤齐静静道,
“自然是假的。”
江若弗已经猜到,却并不敢细想,也不敢失望,笑着捧起酒杯,
“原来是这样。”
可她却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世子没说谎?”
温孤齐只是看着她摇摇摆摆,面上酡红,却强装清醒的样子。
他迎风看着她,
“没有。”
“倘若你不信,我与你打一个賭,倘若我将这些酒都喝了,那便证明我没说谎。”
江若弗笑起来。
世子不能饮酒,哪怕一杯也会倒。
这么多酒,只怕今晚就醉得走不动了,可明日还要与岳国谈判。
这个代价大。
江若弗喜笑颜开,倒了一杯酒,递到温孤齐面前,
“那你喝。”
温孤齐看着她醉醺醺的模样,伸手接过了那杯酒,一饮而尽。
江若弗很快给他满上第二杯。
温孤齐依旧喝得一滴不剩。
江若弗晃了晃酒壶,
“还有很多呢。”
温孤齐捏着酒杯看她,却故意将手伸出窗外,玉指一松,那酒杯落在草地上。
江若弗不解,
“世子,还没喝完。”
夜风缱绻而来,他眸中如醺,眼尾略红,清俊的容颜在她眼前放大了些许,江若弗只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在她耳畔喃喃道,
“我输了。”
梨花迎风飞起,洁白无瑕的花瓣在夜色茫茫里慢慢翻卷,风送夜凉。
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细风吹动风帘,在他们身后飘摇。
温孤齐一点点倾下身来,一点极轻的吻落在江若弗唇上。
烟青的纱帐不断吹起落下,挡着两人的人影时隐时现。
江若弗背靠着窗框,而温孤齐一手抵着窗框,一手扶着她,怕她醉中倒下去。
江若弗脑子里好像打了死结,有那么一瞬间居然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温孤齐此刻离她很近,而且不是寻常时候的近。
是男女之情的近。
温孤齐看着她,声音低沉地似要将人麻醉,声声酥入骨髓,
“我之前觉得他身处一片静地,你跟在他身边,不必在风浪中苦苦支撑,却忘了你本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只有本就在风浪中站得稳的人才能护着你
“而他不能。”
江若弗身子一歪要掉下去,温孤齐揽住她的腰一捞,稳稳把她捞上来。
夜风缠绵得如空气里灌了热浪花香,熏得江若弗迷迷瞪瞪就闭上了眼睛,一头倒在温孤齐怀里。
温孤齐看着她熟睡的侧脸,轻笑一声。
待江若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小玉支着帘子,
“小姐,那岳国五皇子来过,说想见你,让老爷给怼回去了。”
“老爷说你昨天从宴会上回来之后就病得厉害,像要死了,怕你气绝身亡带来晦气,你哥哥连白布都准备好了。”
“正巧咱们家还有许多丧事用的东西,那岳国五皇子看了,也信了几分,现如今他们岳国的太医可都在咱们府里候着,就等着您点头,就进来给你看诊呢。”
江若弗笑了,
“没想到爹能想出这样阴损的说辞。”
小玉道,
“我呀,也总算知道公子之前为何老在院子里捡树枝了。”
江若弗放下茶杯,
“为什么?”
小玉道,
“公子把树枝烧成炭,用炭写字呢!”
江若弗惊讶道,
“竟有此事。“
———
温孤齐拿到了后赈灾策的原稿,展开一看,那字迹不像是墨水,倒像是烟灰。
陈后赞许道,
“你看看,真是才华横溢,多少当朝的朝臣都要被他给比下去。”
温孤齐用手指沾了沾字迹,指尖顿时黑了一片。
看来果真是用烟灰写的。
江怀隐伸手从江若弗手里抽出华胜,交到陈璟随侍手里,又转身看了一眼江若弗道,
“遂遂,我们走吧。”
可她应了,
“好。”
陈璟的心慢慢坠到谷底。
江若弗将头上的华胜取下来,递给陈璟,
“既然眼下答应和亲,掩人耳目的功夫还是要做,这支华胜你拿回去吧。”
陈璟不敢去接,似乎那有千斤重一般。
明明容貌极盛,一双眼睛和江若弗极肖,却如春华岑寂,清凌凌越过众人,如越过众山。
那份不着地猜不透的的感觉朦朦胧胧,愈令他更加神秘。
大宴在看上去一片和乐的环境中结束了。
一样意思的话,
她却只相信阿齐能护住她。
“不必多想,和亲之约不会履行。”
江若弗抬起头来,温孤齐正静静看着他,他目如一潭深泉,深不见底。
二人同胞所出,皆是绝色,气质也相似,不少人视线都停留在二人身上。
尤其是江怀隐,众人都对他好奇不已。
“若弗,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江若弗低下了头,没与他对视。
温孤齐淡淡跟了一句,
江若弗和江怀隐并排走着,却迎面遇见温孤齐和陈璟
温孤齐看她一眼,陈璟欲言又止,终究只是苦笑了一声,
江怀隐移开视线,没再看她,
“不说这个。”
却依旧稳稳地扶着她走回去。
阅读互穿之世子他画风不对最新章节 请关注完美小说网(www.umixs.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