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真想娶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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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舒云红着眼点头,

    “对,她们不过是嫉妒我的姻缘罢了。”

    顾曳灵自己放弃了扔花枝的机会,直接轮到了江若弗。

    并没有什么人认识江若弗,所以只有江舒云她们看着江若弗扔。

    她随手将花枝扔出去,听见了当啷一声。

    江若弗看过去,竟然一下子没找到自己的花枝在哪里。

    顾曳灵指着不远处的瓮,

    “在那里。”

    江若弗看过去,果然她的花枝挂在了瓮的边缘。

    江舒云此刻恢复了心情,也红着眼睛笑她道,

    “看来你夫婿姓温呢。”

    “据我所知,长安中左冯翎大人姓温,家里有三位公子,却不知你中选的是哪一位。”

    却不想那花枝在旁边摇摇欲坠,掉下来的时候,被瓮箍挂住了。

    顾曳灵的眸子却一凝。

    箍…也是顾呢。

    而江兰潜,却盯着那挂在瓮箍上的花枝。

    瓮箍,

    是…温孤吗?

    还是顾,或是温?

    这扔中的可能性这样小,可是她偏偏扔中了。

    江兰潜缓缓将自己手中的花枝握紧。

    江兰潜的丫鬟低声道,

    “小姐,您想扔哪一个?”

    江兰潜垂眸,看向袖间那块锦帕,锦帕一角还绣着青竹。

    眼睛忍不住有些泛红。

    她之所以这样讨好杜嬷嬷,跪给杜嬷嬷看,甚至吃下那味道苦涩的芙蓉糕。

    不过都是因为他罢了。

    她听见了扬琴和杜嬷嬷说,说那被选出来的人,会记名大宗。

    杜嬷嬷,是太后娘娘的人。

    若非选出来的人与太后娘娘有关,太后娘娘怎么会这样大费周折派出心腹?

    选出来的,会变成温孤世子的世子妃吧。

    纵使不是世子妃,是侧妃,哪怕是个良妾,她也想有陪在他身边的机会。

    江兰潜看着江若弗那枝挂在瓮箍上的花枝。

    她握紧手中的花枝。

    年轻的公子哥们都躲在一旁,偷偷地觑着那些姑娘扔花枝。

    每当有姑娘扔中他们的姓氏,总是屏息凝神,比那些姑娘还紧张。

    而见江若弗扔中了那个一直没人扔中的瓮。

    那些公子哥们突然爆笑起来,

    “清岑,终于有一个姑娘扔中了你的姓啊!”

    “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了!”

    “就是,明明摆得这么近,居然没有人扔到,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娶不着媳妇儿了!”

    “看侧脸,感觉长相挺秀雅的。”

    温清岑面色微红。

    众人笑,

    “害羞什么!”

    众人一把将温清岑推了出来。

    温清岑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姑娘们吓了一跳。

    往他被推出来的方向一看,那些公子哥们也就藏匿不住了。

    温清岑恰被推到江若弗面前。

    那些公子起哄道,

    “别害羞啊!说话啊!”

    姑娘们故作矜持地左右躲避,四散而开。

    温清岑一张略有些孩子气却和善清秀的脸,此刻笑起来,也足以叫人心动脸红。

    “姑娘…我…”

    温清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挺巧的,我也姓温。”

    江若弗退后两步,见礼道,

    “见过温公子。”

    “戏耍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温清岑忙道,

    “我知道。”

    江若弗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温清岑都没来得及叫住她,便见她走远了。

    温清岑的好友跑上来勾肩搭背,

    “你怎么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看你没用的!”

    “问到是哪家的小姐没有?”

    温清岑呆呆地看着江若弗的背影。

    好友们嘲笑,

    “看这样子就是没问到。”

    “人姑娘被他吓着了。”

    “温清岑啊温清岑,你害羞什么啊,人姑娘都把桃花递到你这儿来了,你还畏畏缩缩的。”

    “真不像个男人。”

    温清岑被说得面色一红。

    一个人指向草地,

    “诶,那是什么?”

    温清岑向着好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块青色手帕落在草地上。

    “诶,该不会是那姑娘掉下的吧?”

    “清岑,快去捡啊,还愣着做什么!”

    温清岑被催促着去捡起了那块手帕。

    手帕上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月遂。

    旁边人叽叽喳喳地猜测,

    “诶,这该不会是江家姑娘吧。刚刚看她和江家的大小姐在一起呢。”

    “有可能。”

    “只不过江家除了江舒云,哪还有姑娘?”

    “庶出啊,那些旁室的姑娘难道就不算江家姑娘了吗?”

    温清岑拿着那块手帕,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江家姑娘吗?

    ————

    踏青的年轻公子们大多都不是来正经踏青的。

    总是跑到姑娘们的地盘去偷看起哄。

    像陈璟和温孤齐这种带着弓箭找空旷地方来比射鸟的,估计也是独一份。

    温孤齐淡定地射出一箭,一只刚巧路过的燕儿就遭了殃。

    旁的人心里叹他们不解风情,浪费大好时光,却忌惮于二人身份,没有去调侃。

    陈璟搭弓挽箭,

    “我听说顾云旗要从青州回来了。”

    温孤齐淡淡道,

    “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陈璟笑了一笑,箭猛地射出去,却插在了地上。

    一连数箭没射中什么,他也不气不恼,笑着道,

    “你从前上学堂的时候,可不就是和他最过不去吗?你们两人打架都上达天听了,最后还是太后娘娘给盖棺定论谁对谁错的。”

    温孤齐一箭射出去,一箭双雕,两只齐飞的鸟被扎穿到一起,掉到地上。

    颂卷忙去捡回来。

    温孤齐道,

    “我与他无关,他的事情也无需与我多言。”

    他擦了擦弓,重新要搭箭。

    陈璟却道,

    “你可知他虽然看起来光风霁月,实际上却是个记仇的人,你要知道,现在长安里未出阁的姑娘有多少把他当成如意郎君的,我只怕那些姑娘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温孤齐不屑道,

    “鬻官之子,有何可惧?”

    温孤齐话音刚落,朝着飞鸟射出一箭,却是扑了空。

    箭直直落下来,插进土里。

    陈璟道,

    “若是真不放在心上,你这箭就该中了。”

    温孤齐冷冷道,

    “花枝招展,张扬太过。”

    这是在说顾云旗讨长安姑娘们的喜欢。

    陈璟看着他这明显记仇的样子,不禁扶额。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是最了解阿齐的,别人以为他喜怒不形于色,是真的沉稳成熟。

    实际上,阿齐记起仇来,能折磨得对方叫苦不迭。

    最重要的是,一点也不表现出来。

    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可能不知不觉间就得罪了他,还没张扬几回就被阿齐整倒。

    阿齐天生就比旁人聪明,旁人五岁最多会背千字文,阿齐已经能倒背尚书和孟子了。

    没有别的,只因为阿齐天生过目不忘,学东西比旁人快,连主意都比别人多。

    从小沉稳,陈璟还记得第一回见温孤齐的时候,自己正在被父亲抽背千字文。

    当时温孤齐就被下人们引着往这边走。

    自己背得卡壳,挠着脑袋,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地要想出下一句,

    “始制文字,乃服……乃服……”

    路过的温孤齐顺畅地接了过去,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接了一句,似乎还不过瘾,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

    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一把小奶音听得陈丞相是连连捋胡须点头。

    陈璟那个时候都被镇住了,那个时候他才四岁,第一次见能把千字文背得这么流利的人。

    而且一点也不磕磕绊绊。

    那千字文长得要命,字也难认。

    在遇见温孤齐之前,陈璟自以为已经很聪明了,旁人五岁都认不了的字,他三岁能认,甚至四岁背千字文。

    但是遇见了温孤齐,陈璟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时他看着那个故作深沉,把手背在身后背书的小矮子温孤齐,眼睛里几乎放光。

    从那之后,陈璟就一直跟在温孤齐屁股后头,可是温孤齐高傲得很,从小就那样。

    不关注别人,也不稀罕和别人一起玩,还是陈璟撒泼打野,揪着温孤齐的裤子不让他走。

    温孤齐黑着脸,勉强点头同意和他一起玩,陈璟一直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后面温孤齐也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

    不过顾云旗倒是个意外,他是十五岁时突然进入青云学府的。

    在学堂里,顾云旗也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众人关注的人,不仅仅是容貌的原因,也因为他名列前茅的成绩。

    虽然在陈璟心里,顾云旗比不得温孤齐聪明,但是陈璟也知道,阿齐遇见对手了。

    两个人挑灯夜战,铆着那股劲儿,第一的排名无言地一次次交替。

    虽然有竞争,但两人却一直没什么交集。

    直到那次,陈璟上完骑射回来就看见顾云旗那张玉白的小脸红得发紫,一拳拳往温孤齐脸上招呼。

    温孤齐也不甘示弱,翻身压着顾云旗就打。

    顾云旗的鼻血猛地滋了出来。

    喷了温孤齐一身。

    两个人根本不论什么套路拳脚,只是往死里打。

    旁人都不敢上去拉,女学的姑娘们看见他们两个打起来了,被吓得躲得远远地,也还有姑娘红着眼抖着声音喊不要打了。

    但是陈璟很记得,那个时候,温孤齐几乎是不要命了一般,狠狠地揍顾云旗。

    把顾云旗的小白脸打成小紫脸,活活打晕了顾云旗,两个人一身血。

    事情闹大了,两个人直接被抬到宫里。

    后来顾怀隐因此退学,回到江南去读书,这几年,没想到居然通过考科举重新回到众人视线之中。

    二十一岁的状元郎,面如冠玉,气度卓绝,游街的时候可谓是万人空巷。

    风光无限,姑娘们丢下来的香囊就怕就足够砸死顾云旗了。

    顾云旗出身九卿之家,亲姐姐又是皇后,家世上过得去,自己又能力卓然。

    长安之中自然少不了偷偷倾慕顾云旗的人。

    但凡是在长安里一提顾郎,总是能让人第一个想起顾云旗。

    而顾云旗一入官场,便是御史台的人,可谓是前途无量。

    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的人也比当年在江南榜下捉婿的人要多。

    只是顾云旗失策了,长安有温孤齐。

    温孤齐不过在和陈后吃饭的时候提起青州干旱,灾情况下,需要一位巡按御史去监督各地赈灾情况,防止官员掏空赈灾银,上行下效,官官相护。

    于是一道懿旨就把刚刚走马上任的状元郎派往贫瘠偏僻的青州。

    如今江家新献赈灾策,新赈灾策不用国库拨银两,就不需要多余的巡按御史来监督官员了,顾云旗这才得以回来。

    只是陈璟却叹了口气,看着温孤齐搭弓。

    就不知道这一次,阿齐又能有什么办法把顾云旗撵出去了。

    阿齐有多记仇,估计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而且,顾云旗也不是个善茬,

    两人对上,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陈璟道,

    “阿齐,当年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还记恨对方到现在。”

    晚霞倒斜,红紫的霞光揉尽了满山春色。

    温孤齐周身被镀上一层霞光,眸中寒光流转,倒映着霞色,璀璨却清寒,

    “我和他不过陌路。”

    他搭弓要射,那箭猛地扎中了一只鹰。

    鹰直直坠落下来。

    陈璟咋舌。

    陆丹若远远地向温孤齐招手。

    陈璟转过身,唉声叹气,

    “你这小姑奶奶怎么又来了。”

    “阿齐,你什么时候能把这小尾巴给甩掉?”

    温孤齐收起了弓箭。

    陈璟道,

    “阿齐,我真心问你一件事。”

    温孤齐将弓扔到颂卷怀里。

    “说。”

    陈璟看向陆丹若,

    “你是真想娶她吗?”

    “别怕,那些人不过只敢耍耍嘴皮子功夫,她们都是嫉妒你的好姻缘,扔到了喜欢的姓氏,这是好事,不必因他人而难过,未来如何,都是你和夫婿的事情,与旁人何干?”

    她的声音温柔清润,像是有魔力一般,能将人心底的沟壑抚平。

    那些嚼舌根子的人敢得罪江舒云,却不敢得罪顾曳灵。

    一时之间作鸟兽散,

    “我们说什么了吗?”

    江若弗握紧江舒云的手,江舒云有些不敢看人,她的眼睛都红了。

    本来刚刚扔到心上人姓氏的喜悦,这一刻都变成了委屈。

    江若弗拿了手帕替江舒云擦眼泪,低声道,

    “难怪和顾姐姐关系这么好,原来攀花枝攀高枝,都攀进了顾家家里去了。”

    “真是好运道。”

    “还清贵门第出身,真清贵,那就别来和我们一起参加扑蝶会啊。”

    “不过就是玩笑罢了。”

    “至于吗?”

    “鼓也不止代表了顾姓,还有谷姓和古姓,且眼前不过是玩闹罢了,当了真就不好了。”

    她的声音温柔还带着点怯弱,却毫不犹豫地为江舒云出头。

    “真是厉害啊。”

    “这么多人扔,可就只有你一个人扔中了。”

    顾曳灵拉过江舒云,低声道,

    “没关系。”

    顾曳灵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就会装,还哭。”

    纵使不是话中议论的人,江若弗都觉得那些话刺耳。

    众人齐刷刷看向中间,看向扔花枝的江舒云。

    有喜欢顾云旗但是未能扔中鼓的女子冷笑了一声,

    “哎呦,扔中了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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